她被連母領着見過小公子幾次,大概是血緣至親的緣故,一瞧見小公子她心裏就歡喜的很。
連父的面上也滿是笑容,甚至已經起身,雙手展開準備接過長孫。
隻是當接過孩子的時候,瞧見襁褓裏的小臉,連父面上的笑容随即變的牽強。
他想過孩子會小,可沒想過孩子能這麽小。
而且,瞧着怎麽也不是聰明的樣。
“祖父,二弟這是祖父。”連婧函不懂得大人的心思,還趴在一旁,跟小公子說話。
連父抱在手裏,身子有些僵硬,他有四個孩子,可沒有一個抱起來是這種感覺,總覺得跟陣風似的,這一吹就沒了。
“可能吃?”連父随口問了乳娘一嘴。
乳娘也不好說旁的,隻說這兩日好多了。
連父抿了抿嘴,讓席杉帶上來了一柄玉如意,這是他這個做祖父的見面禮。
這是在禦前擺過的東西,連父特意求來給長孫的。
周氏沒在這,自然是乳娘給收着。
“可給卿萊送消息了?”連父看着這孩子昏昏欲睡的,也沒逗弄的心思,将孩子還給乳娘,便側頭問了連母一句。
連母點頭,生了次日就寫了信,一一的送了出去。
就是揚州那邊,也都遞了消息。
說起揚州,正好連顔玉過來了,連父歸家,總是要拜見的。
今個周氏沒在,也不用連顔玉避着。
連顔玉進來後一一見禮,瞧着安紅韶後随即斂下眉眼,想着心裏也是怵安紅韶的。正好小公子在這,連顔玉就送了見面禮。
安紅韶也是頭次見這孩子,将自己準備的小金鎖給了乳娘。
因着周母做出這般惡心人的事,安紅韶肯定不會專門去大房看孩子的。
見了孩子,怎麽說呢,一言難盡,隻能囑咐乳娘,好生的照看小公子。
本來,見完之後連父說兩句話這就散了,可下頭人禀報,說是大少夫人來了。
連母的心一咯噔,随即給郭嬷嬷使眼神,趕緊站到安紅韶跟前去,總覺得周氏過來沒好事。
周氏還在院子裏,外頭有風,出來便裹的嚴實,從外屋摘了帷帽披風進來。
不過左右也得有人扶着,進來後款款見禮,“父親這一路可順遂?”
連父嗯了一聲,“你這還在月子裏,不必講究這些虛禮。”
周氏應了一聲,瞧着站好像也站不穩,整個人的重量似乎都壓在左右伺候的人身上。
外衣瞧着是剛套上的,還是穿的是有孕時候的衣服,寬寬大大的。
在挪動的時候,因爲需要人扶着,一走動衣服便貼緊身子一下。
安紅韶瞧的清楚,周氏的小腹竟比生孩子前沒小多少,看着跟她也差不了多少。
心中莫名覺得唏噓不已。
“父親歸家,兒媳該在外頭迎接,隻是今個風大,固而來晚些。”周氏淡笑着開口,面上似乎也沒有不忿了,整個人淡然了許多。
“有你母親就足夠了,你們不必這般大張旗鼓的。”連父同周氏寒暄了兩句。
随即這才問道,“如信可給孩子取名了?”
連母看了一眼周氏,無奈的歎了口氣,到底還是幫孩子一把吧,“如信那孩子你還不知道,專等着你呢。”
連父倒也沒推辭,思量了片刻,随即說道,“長生,連長生。”
他對長孫也沒别的期盼,瞧着這病怏怏的樣子,能活的長久就夠了。
連母笑着看向婧函,“孩子,告訴你弟弟,他有名字了,叫長生。”
連婧函歡喜的拍手,一遍遍的喊着長生。
也幸好跟前有連婧函,屋子裏才熱絡了許多。
長孫太過于失望,連父也沒個精神,說了幾句話就讓衆人都散去了。
看連婧函稀罕這個弟弟,周氏便讓乳娘在這多待會兒,趁着晌午暖和,晚點再抱回去。
“弟妹。”出門後瞧着安紅韶走的急,周氏追不上,連忙擡聲将人喚住。
安紅韶轉頭,冬青随即站在了安紅韶的前頭,畢竟離着這麽近,萬一周氏發瘋呢?
郭嬷嬷這邊也不敢掉以輕心,暗中給婆子們使眼神,讓她們盯好些周氏。
周氏的身子是真的虛,走這幾步路氣喘籲籲的,她緩和了片刻,松開了婢女扶着的手,而後正兒八經的給安紅韶做了個福,“我母親兄長做的事到底不對,我始終惦記着該同弟妹說句對不住,可是我這身子着實不争氣。”
聲音平和,就如同初見那般,這個嫂嫂看着并不刻薄。
“嫂嫂言重了。”安紅韶淡淡的回了句。
周氏知道她不可能因爲一兩句話,就讓安紅韶原諒,她也能感覺到周圍人審視的視線,她想要的東西,隻會越來越遠。
她始終挂着笑,“我知道你心裏怪我,我也怪自己,從前是我豬油蒙了心。”
“嫂嫂莫要多想了,如今最要緊的該是養身子,外頭風大,可莫要吹着了。”安紅韶終是緩和了語調。
視線放在身後的婢女身上,讓她趕緊給周氏戴上帷帽。
周氏擺手拒絕,“我瞧着,婧函到現在,玩的最多的還是你送給她的手鞠。”她每次見着連婧函,要麽她在玩着,要麽就是讓婢女給拿着。
孩子喜歡這個東西,還是因爲安紅韶用心了。
也許剛進門的時候,安紅韶也想着一家人和睦相處,也想着給連婧函當個好嬸嬸,跟自己做一對和睦的妯娌,怎麽走着走着就散了?
周氏想着眼眶有些發紅,她一直以爲安紅韶一個庶女,怎麽能比不得上自己。可現在才看明白,她處處看不上的安紅韶,夫妻和順,母親更是爲了她不惜背負罵名,周氏想,若是安紅韶有一日想要和離,她定然不愁去的地方。
而自己,周氏自嘲的笑了笑,于娘家而言自己是外人罷了。
“不過是巧了。”安紅韶覺得隻是做的了該做的罷了。
周氏擦了擦眼角的淚,最後說了句對不住,這才離開。
看着周氏離去的背影,冬青眉頭緊縮,“夫人,奴婢瞧着大少夫人的情形不對。”
安紅韶點頭了頭,莫名的有一種,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錯覺。
“月子裏虧空了身子,往後是很難再補回來的。”郭嬷嬷一直在旁邊守着,自然也有這般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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