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安紅韶掩嘴輕笑,“放心,我并不想将所有的美好占有。”
高高挂着的燈籠,像一幅名家手下的盛世景色,拿在手裏反而沒那麽多意味。
當然,如是安紅韶自己有本事,倒也可以大氣說的一句,想要的自己可以得來。隻是她也有自知之明,自己這點筆墨在京城中算不得什麽。
此刻,仿佛是芸芸衆生裏,最尋常的存在。
“放個水燈吧。”安紅韶想着,來都來了,總得參與參與。
河面上,那荷花燈一盞盞的遊走,承載着大家壓在心裏最期望的心事,越飄越遠。
“你想要什麽?”到了灘前,連如期手中的筆沒動,撐着身子朝安紅韶那邊看了一眼。
安紅韶很自然的用手壓住,可回過神來才覺得自己寫的也沒什麽見不的人,慢慢的挪開手,也沒有什麽華麗的辭藻,隻盼望連如期長命百歲。
連如期笑了笑,“那我可就成老不死的了。”
百歲老人,古來稀。
“你少說兩句。”大十五的,着實不吉利。
連如期的筆落下,要不,他也願自己長命百歲。他活着,兩個人也許能白頭到老。
也不知道,上一世自己去後,漫長的歲月,她有沒有再嫁。
有沒有,去找那個野男人!
眉頭不自然的緊鎖,筆鋒落下,暈染了一片。
“你瞧瞧,都看不清楚了。”安紅韶看見那一大片墨,出聲提醒了連如期一句。
隻是這個時候已經晚了,根本看不清楚連如期寫了什麽。
連如期回神,看着那一片墨,将筆放開,“期盼的事,早就記在心間了。”說着,就将那一片黑,挂在荷花燈上。
“那你想寫什麽?”荷花燈放出,安紅韶側頭問了句。
倒也不是她不知道分寸,是因爲連如期問了自己的了,那麽公平起見,他是不是也應該告訴自己他的。
“自然是想寫,咱們兒孫繞膝。”連如期往後站了幾步,免得腳上沾上河邊的泥土。
安紅韶抿了抿嘴,得,她就多餘一問。
鬧市的街還長,她們放完花燈,正好走上面的石橋,路的對面似有耍雜耍的,圍了不少人。
兩個人手拉着手,看着沿路的景色。
突然人群躁動起來,一群人往橋這邊湧上來。
安紅韶還沒反應過來,卻被連如期單手抱在腰間,腳下騰空,一下子坐在了連如期的肩頭。
安紅韶吓的摟住了連如期的脖子,連如期腳下的步子很快,在人群聚集過來前,人已經到了河對岸了。
安紅韶拍了拍心口的位置,“吓我一大跳。”
不過這些人都急的什麽,湖面的風景在哪都能看見。
連如期擡了擡下巴,瞧着不遠處使來了三艘畫舫,燈火璀璨,在湖面的倒影下,愈發顯得奢華。
連如期說是聽聞今年有舞姬要在畫舫的頭上,舞動盛世芳華,而橋上正好是最好的觀看點。
那麽多人,都想去占個好位置。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橋上人擠人的挪動不了,聽着還有孩童的哭泣的聲音。
想想也是,這麽擠孩子肯定不舒坦,可這個時候想出去已經來不及的了,全都堵的死死的。
安紅韶看的皺眉,那些被抱起來的孩子也還好,若是沒被抱着的,不得被大人給踩了?
“莫要擔心,估摸京兆尹的人很快就來了。”看出安紅韶的神色,連如期伸手爲她整理了剛才走的快,風垂下來的秀發。
“小主子,您瞧那橋上多熱鬧。”兩個人四目相對,還沒溫情夠呢,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安紅韶還尋思,這是誰家家丁,不領着孩子往遠走,還在往小橋上拱火。
回頭一看,竟是潘澤宇。
巧的很啊。
潘澤宇顯然也看見了安紅韶,在安紅韶轉頭的時候,他便已經看過來了。
“出來!”連如期的聲音突然出來,吓的安紅韶抖了一下,連忙去看連如期。
還以爲他是瞧見了潘澤宇。
沒想到,張頁笑呵呵的走了出來,“連哥,嫂嫂好。”
眉目間都是笑意,聲音清朗,帶着少年人的張揚,“老遠便瞧見了,連哥的英姿。”
安紅韶被扛在肩頭,自然是要比尋常的人高出許多來。
張頁路過,恰巧就看的真切。
原本想着偷偷的跟着連如期,瞧瞧他們夫妻倆有什麽熱鬧,回衛所同弟兄們說道說道。不想,連如期的警惕性極高,即便這麽多人,連如期也能察覺到身後有練家子跟着。
瞧着是衛所裏的人,安紅韶便回以淺笑,點頭示意。
“閑的。”連如期瞪了張頁一眼。
張頁也不惱,光咧着嘴在那笑。若非連如期攆人,張頁能在這看好半晌。
“連大人,連大人。”張頁剛走了,又過來兩位男子,瞧着年歲該與連父相當,可卻抱着拳同連如期打招呼。
連如期也沒介紹對方是什麽品級,安紅韶一律點頭應和。
這開了一個頭,後面來了好幾波人,安紅韶挂在臉上的笑容都僵了。
等着終于得閑,安紅韶往連如期跟前湊了湊,“你這好生的威風。”
像極了過年那日,連父遇見了龐相一樣,上杆子過來打招呼。
“京城裏官員多,品級低的人,都想往上爬。”誰不想與比自己品級高的人結交。
即便是嫉妒自己的人,官大一級壓死人,無論心裏怎麽想的,在明面上自是與自己走的越近越好。
安紅韶順了順衣裳,“我覺得,我往後還是像母親那般穩重才好。”
連如期嗤笑一聲,挽着安紅韶的手繼續往前走。
“連大人。”結果,迎面又碰上了幾個人。
幾番寒暄後,安紅韶卻是沒有再逛的心思了,什麽舞姬不舞姬的,都比不上自在,“剛才你就不該将我扛起來。”
引得這麽多人注意。
連如期藏下眼裏的得逞,“我不将你帶走,等着人多了,踩着你怎麽辦?”
潘澤宇一直看着安紅韶她們,因爲來往的官員多,安紅韶早就忘了潘澤宇的存在。潘澤宇再次在心裏怒罵,安紅韶真是狐媚子,這才成親多久就将男人的心給拴的緊緊的。
哇!
前頭的小主子突然哭了起來,潘澤宇隻能先哄小孩子。
今個人多,前頭的孩子跑的太急,在他們幾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被撞到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