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去公中領東西的時候,周氏那邊的人瞧見安紅韶的人過來了,還特意讓了一下。
結果這個時候,二姨娘的人眼尖的也跑到人家前頭。
連母聽了這事自然是惱的,下頭的人不省心的,你早一個晚一個的,又有什麽關系?公中又不會少了他們的。
這事,自然是怪二姨娘這邊的。
周氏那邊也不是好惹的,不然連顔玉不會哭喪着臉過來,在連母在扮可憐。
安紅韶默默的給連母添上茶水,“娘也先别惱,到底也不是什麽大事。”
她畢竟剛過門,不好對家裏的事一上來便指手畫腳的。
連母搖頭,主要是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連母自知身爲女兒家受很多男子不會受的苦,對連顔玉也寵愛了些。雖說她是連父的孩子,可到底是庶出,将來的婚事肯定比不得兄長弟弟的。
這姑娘家,也就是在娘家能驕縱些,等着嫁了人後,伺候公婆夫君,一下子就成大人了。
隻是,連如信到底也不是自己的親兒子,說話得仔細琢磨。若是周氏受委屈了,連母多會挪動自己的銀錢給周氏補償,若是周氏的錯,也就好言哄着便是,給二姨娘那邊多些賞賜。
一邊是繼子,一邊是庶出,一碗水怎麽也端不平。
索性連母就和稀泥,自己多出點銀錢買個清淨。
有時候連母也在想,若是李氏在這,估摸斷不會慣這些脾氣,誰不對就處罰誰。
偏生連母做不到,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連母就會尋思,一個是早早沒了親娘的可憐人,一個又是庶出沒底氣的孩子,跟他們計較什麽。
連母抱怨完,按照慣例,讓郭嬷嬷拿些東西給周氏送過去。
“這些事,爹可知道?”安紅韶嘴唇動了動,其實不是贊成連母這麽做的,可是現在時機不到,到底不好開口。
一提連父,連母的歎息聲就更重了,她也會跟連父抱怨,可連父每次都說,内宅的事該是她自己說了算的,她一個大男人不好插手。
這難題,又甩給了連母。
“唉,不說這些事了,左右也不是自個肚裏爬出來的,管的好了沒人感激,要是管的多了,不定還記仇,不吃她這油水,不碰她的油鍋,就這麽稀裏糊塗的過吧。”連母擺了擺手,每次她都是這麽自己勸自己。
左右,兒子也有出息,也不指望說連父能留多少東西,将來大不了弟兄三個平分就是了。
連母說完,領着安紅韶起身,将料子一匹匹的搭在安紅韶的肩膀上,端詳着這些都穿什麽樣式的更好。
無論女子長多大年歲,一提起衣裳首飾,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連母很快就忘了之前的不愉快,歡歡喜喜的幫着安紅韶看料子,總算是過了一把養孩子的瘾,不像連如期,什麽都不用她操心,反而覺得有些遺憾。
這一聊就忘了時辰了,這會兒已經酉時了,瞧着天色不早了,安紅韶這才起身同連母分别。
冬日裏天黑的快,連如信從外頭回來,瞧着屋子裏黑乎乎的也沒點燈,“夫人這是怎麽了?”
解開身上的大氅,低聲詢問旁邊的婢女。
“氣的起不來了。”周氏的聲音從裏屋傳來。
聽着聲音中氣十足,連如信這才放心了,接過下頭人送來的火折子,将屋裏的燈點的通明,而後笑着進了裏屋,“誰惹你生氣了,爲夫爲你出氣。”
聽了這話,周氏一個翻身坐了起來,“還能有誰,你那好三妹。”
便将今天白日裏的事說了出來,她原也是好心,看着安紅韶是個能相與的,才交代下頭人對二房那邊多照顧,可誰曾知道,她的照顧卻讓有的人鑽了空子,被人騎在頭上欺負。
說完二姨娘那邊的人,自又提起了連母,“還有母親也是,我便是眼皮淺的差那點東西嗎?”
連如信無奈的歎氣,“娘這也是心疼你,受了委屈。”
周氏撇了撇嘴,“知道有什麽用?誰犯錯拉出去立立規矩,不比什麽強?每次都這麽糊弄着過去,我便不信了,若是安氏受了欺負,娘也能這麽沉得住氣?”
連如信隻能讪讪的陪笑,周氏一拳頭一拳頭的打在了棉花上,說的多了自己也覺得沒意思,“罷了,左右你這原配長子的身份,也沒人越的過去。”
大不了下次,她再找補回來,不給二姨娘那邊好看便是了。
連母左右隻會息事甯人,自己的委屈,自己給報複回來。
另一邊,安紅韶從連母這出來,心裏頭裝着事,“娘的性子,太好了些。”
趙嬷嬷感歎了一聲,“連夫人的性子,打小便是這樣。”
當初跟李氏是手帕交,對于她的性子趙嬷嬷也知道,若不是好說話,她堂堂高門嫡女,何至于給人當了續弦?
或許李氏活成了連母隻能想的樣子,所以連母才格外喜歡李氏。
閑聊着回到自己院子,瞧着下頭的人待安紅韶又尊敬了些。
想想也是,下頭人之間有可能知道的比主子還多,那個費盡心思往上爬的人,卻被連母親自打發了,誰人不害怕?
有婆母跟夫君撐腰,自己又是個厲害的,二房少夫人的名聲算是打出去了。
前院的人早就離開了,聽說連如期跟着一起走的,這會兒同安紅韶是一前一後的進院子。
屋子裏頭,連如期剛解下大氅,安紅韶就進來了。
“怎麽換了身衣裳?”一進來安紅韶就發現了,連如期穿的不是晌午用膳的時候的常服。
這套顔色明顯偏深,領口處的花紋,也繡的更滿些。
“一身的酒氣,怕你聞了不舒坦。”連如期随口的回了一句。
雖說連如期說的從容,可安紅韶總覺得不對,連如期不是跟那些人一起走的?出門之前換的衣裳?那就完全沒這個必要了,他們都喝了酒,誰又會嫌棄誰?若說是回來的時候特意尋地方換的,安紅韶怎覺得,有一點欲蓋彌彰的感覺。
連如期看安紅韶杵在那不動,連如期微微挑眉,“怎麽,懷疑我?”
這眼還是真尖,一眼便發現自己衣裳不對。
不過卻也說明,她的眼睛裏是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