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這變臉的本事,倒算是棋逢對手了。
安紅韶許是因爲受了涼,也或許這幾日有些累着,脾胃虛弱,這會兒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趁着長輩們閑聊的時候,起身出門。
等着出來後,瞧着李餘音在等自己,安紅韶緊走了幾步,“表姐怎麽出來了?”
“我瞧着你在外頭呆了這麽久,可是不舒服?”李餘音關切的問了句。
等着安紅韶搖頭,李餘音才常常的松了一口氣,随即挽起了安紅韶的胳膊,“三嬸母就那個性子,你莫要往心裏去,這些年三嬸母同叔父吵起來的時候,罵人的話就更難聽了。”
莫要說旁人了,就是李太傅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任她。
不然能怎麽辦呢,人家爲李家生了倆兒子,總不能他支持自己的兒子,休妻吧。
左右,楊氏也就是嘴不饒人,除了嘴旁的也說的過去。
“表姐放心,我就是話趕話的說了到那了,并不是真同舅母計較。”安紅韶回答的滴水不漏,同樣,也并未掏心掏肺。
李餘音自是聽出了安紅韶的心思,不過卻沒因爲旁人争論,始終親昵的挽着安紅韶的手,“這些年的苦難總算是熬過來了,姑父去的早,你們在家中無人撐腰,可且記着,李家回來了,這裏就是你們的依靠。”
話,總是一句句的往安紅韶的心坎李說。
她們走了幾步,瞧見了七表姐李紅霞在前頭張望,看樣子是特意等她們。
等人走過來了,李紅霞小跑了幾步,“馬上要開席了,你倆快同我回去吧。”
李紅霞是四舅母所出的孩子,跟四舅母一樣,臉大偏圓。
雖說倆人都是表姐,可因爲李餘音剛才的話,安紅韶心裏總覺得李餘音更親些。
等進了屋子,果真長輩們都到了,就連李太傅也過來了。
下放那些日子自然過的苦,外祖母便留在了那裏,永遠的回不來了。主位上隻有李太傅一人,笑着看着一大家人,兒孫滿堂。隻是,瞧着眼角總是不由自主的瞥向自己右手的方向。
安紅韶想,大概那個位置,從前外祖母常坐。
同幾位舅舅見禮後,二舅父親自起身招呼安紅韶,在看向安紅韶的時候,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心疼這個沒有爹的外甥女。
“爹快坐吧,紅韶表妹跟着我便是。”二舅父本來想讓安紅韶坐到自己跟前來,李餘音笑着攔住了,安紅韶又不是小孩子,被幾個舅父圍着肯定不自在。
衆人因爲李餘音的話笑了起來,一大家子人,瞧着和美。
“你瞧紅韶的眼睛又圓又大的,看着就像是聰明的。”翁氏得空,沖着大舅父說了句誇獎安紅韶的話。
“什麽叫看着聰明,本來就是聰明的孩子。”大舅父不贊同的回了大舅母一句。
大舅父是李家長子,也是最會念書的,如今也入了翰林院的職,正兒八經的文人。
舅父們對安紅韶都是很自然的偏寵,如今所有的人的視線都在安紅韶的身上放着。家裏頭大舅父是長子,說話自有分量,而且也算是三舅父跟四舅父的啓蒙先生,真正是長兄如父。
二舅父脾氣較大,因跟大舅父年歲相差不多,沒那麽服氣大舅父,基本家裏有什麽事,都是他倆做主。
三舅父跟四舅父不說話,看着安紅韶一個勁的笑。
大概,安紅韶跟李氏确實長的像,他們看着這個外甥女,恍然間又瞧見了李氏最好的年華。
忘記家道中落的落魄,恍然有那麽一瞬間,他們的小妹依舊光芒萬丈。
李太傅作爲這個家裏最有威嚴的人,話自然也最少,說的最多的也就是哪個菜不錯,讓安紅韶也嘗嘗。
李餘音又是個會照顧人的,李太傅一說立馬給安紅韶夾菜,這一頓飯吃的安紅韶肚子的撐的厲害。
看着安紅韶吃了不少,李太傅面上的笑容都多了起來。
“對了爹,我今個回來有個事得跟您商量商量。”吃完飯,大家坐在一起喝茶閑聊,李氏随即提了出來。
“嗯。”李太傅淡淡的應了一聲。
得了李太傅得應允,李氏便說道,“爹也知道我有個小叔子,遊手好閑的,成日裏領着公家的銀子,不辦公家的事,這麽下去我猜着他遲早得出事。”
安二爺畢竟是朝廷的人,不是說李氏随便說幾句就能将人如何的,朝廷的人自然得讓朝廷的人來收拾。
這次跟之前什麽打聽男爵府俸祿的差事不同,是正兒八經的要對人下手的,李氏這才親自登門。
李太傅不說話,大舅父微微凝眉,話不用說透,他們都明白,“你覺得,他會什麽時候出事?”
“今晚上吧。”李氏淡淡的說了句。
聽了這個時間,大舅父不吱聲了。
二舅父思量片刻,“這個事哥知道了,哥會給你留意的。”意思便是包在他身上了。
二舅父在戶部任職,管的是銀錢的事,出去辦事下頭的人肯定都會給面子。
安二爺的營生是因爲大房去世,補貼給他的,大家都知道就是挂個名領月俸的事。若真有人計較,一計較一個準,雖說這些心照不宣的事,但絕對不會寫在律法裏的。
玩忽職守的罪名,安二爺肯定得領。
這事可是要坐牢的。
聽着二舅父應承下來,大舅父的眉頭依舊緊縮,“哥知道你的難處,可是紅韶要成親了。”
家裏頭有個這樣的小叔子,她這個寡嫂肯定受氣,但是安紅韶成親,你準也離不了人。不可能父親這邊連個親近的長輩的也沒有。
雖說舅父也親,可是按照規矩來說,舅父是外人,人家叔父才是家人。
“大哥在乎世俗,可我覺得權大壓人。”李氏不贊同的搖頭,安家的人可有去請本家的叔伯們湊數。
隻要李家人都去了,排面夠了,誰又會在乎那麽多?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安紅韶的父親早早就去了。
李氏說的排面,肯定不能隻幾個舅父到場,李太傅也要過去。
楊氏在旁邊啧啧兩聲,“這心心念念隻惦記外甥女的婚事也就罷了,如今還要送外甥女出嫁,這李家的規矩真叫人開眼了。”
李氏說她小叔子那些話,跟啞迷一樣,楊氏可聽不懂裏面的深意,但後頭李氏讓李家人爲安紅韶送嫁的事那可是聽的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