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連夫人已經離開了,他可以自由的出入安家了。
可問題是,去請的大夫又如何,他今個那麽卑微的去求張氏,除了被羞辱沒有别得半點好處。
潘澤宇咬了咬牙,猛地擡起頭望着安紅韶的臉,“好,大夫我自己去請,可是紅韶表妹,我能不能向你借點銀錢,你放心我不會耍賴的,白紙黑字的給你寫下借據,本本利利的都算在裏面。”
原來是沒銀錢啊。
安紅韶看着他彎下的脊背,心中極爲的暢快。
從前潘澤宇從來沒有将話說的這麽明白過,隻是裝模作樣的抱怨兩句,自己便爲他想了法子。
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是挺直脊梁滿身傲骨的書生,而自己呢?
“可是,我哪裏有銀錢?”安紅韶直接拒絕了,“潘表哥又不是不知道,我得月例銀子極低,而且馬上要辦大事了,手裏面最缺的就是銀子。”
潘澤宇沒有想過安紅韶會拒絕,他以爲他将話挑明了,安紅韶應該絞盡腦汁的爲自己酬銀錢的。
“連家那麽多聘禮。”現在,府裏上下的人的盯着安紅韶的聘禮。
潘澤宇也遠遠的瞧過,那一擡擡的聘禮,着實讓人眼饞。
“我去動聘禮?潘表哥就這般的覺得,我尊嚴就不值一提了?”安紅韶陡然擡高了聲音,上次動用聘禮的事,安紅韶沒同潘澤宇提。
可顯然,潘澤宇是有這個念頭的。
“人命大于天,我也是一時情急。”潘澤宇連連搖頭,小聲的勸安紅韶。
可是,那是潘澤宇的娘,又不是自己的。
安紅韶雙手自然垂下,臉上的有些不耐,“這銀錢我确實拿不出來,潘表哥若是求人倒不如去求嬸母,她手裏面的銀錢多的很,當然,就算真的要去當東西,潘表哥不是還有旁的門路?”
就比如,潘澤宇不是會寫詩嗎?
雖說,他之前寫的都被張氏燒了,可是他還能記住一些,以後也能繼續做詩。
将詩賣了,便就都是銀錢了。
“這怎麽可以?”潘澤宇想也不想的拒絕。
這詩賣也隻能賣到書局去,他自然覺得寫的不錯的,可到底沒有名氣,書局裏出書,都是給大家追捧的大家出,像他們這種沒名氣得,要麽就拒了,要麽就得等好久。
母親的病,根本就等不了。
還有一條路就是,要麽将詩句賣了,連做詩句的名号都沒有,書局自然有他們願意捧的人,這詩便就成了人家的了。
從此之後,潘澤宇就不能再提。
這是書局的規矩,若是試圖反悔,書局那邊便會聯合起來,再也不給那人出詩書,即便是再位高權重也不會。
而這一條路,來銀錢快,那些缺銀錢的書生,在不得已的時候,隻能将自己的心血賣給他人。
可是潘澤宇不舍得,他還指望,自己從前寫的東西,敲響夫子的門。
“潘表哥,人命關天啊。”這一次,換安紅韶在旁邊,催促潘澤宇快快拿決定。
安紅韶也不着急,就在那等着,一點點的将潘澤宇安身立命的東西,毀掉。
那些詩句,潘澤宇一定會賣掉,隻要,他想要讓他娘活。
“話說到這份上了,我都懂了,連家高門确實讓人心動,我在這裏,先祝表妹,錦瑟和鳴,子孫滿堂。”潘澤宇看安紅韶确實沒有往外拿銀錢的意思,此刻他也隻能作罷。
隻是臨走的時候,不陰不陽的來了這麽幾句,好像安紅韶攀上高枝便背叛了他們的感情一樣。
可明明,潘澤宇從來沒肯定過,他們之間有過心思。
在他言語中,一直坦蕩。
“承潘表哥吉言。”安紅韶大方的應下,她自然會跟連如期恩愛和鳴的。
她會是連如期明媒正娶的妻,會于他恩愛和順,夫妻一體。
潘澤宇看安紅韶竟然大方的應下,那口氣憋在嗓子裏上不上去下下不來。
隻能灰頭土臉的離開。
潘澤宇現在也不是一點銀錢也沒有,隻是因爲還要念書,手裏面的銀錢得攢着,現在也隻能先去請大夫,先拿着一兩天吃的藥,後面的銀錢他再想法子。
看見潘澤宇離開,冬青撇了撇嘴,知道是過來借銀錢,不知道還以爲是安紅韶欠了他的,這是過來讨要來了。
安紅韶拽了拽大氅,倒沒在乎那麽多,趕緊快步進屋子,“太冷了。”
另一邊,李氏帶着趙嬷嬷去了老太太那。
老太太也沒讓李氏等,下頭的人剛禀報了,朱嬷嬷便親自出來給李氏掀了簾子進去。
“快過來說說,連夫人對咱家可還滿意?我瞧着那連夫人不是個好相與的。”老太太這一整日也都記挂着,被連夫人刺了幾句,心裏不舒坦。
可是又得罪不起人家,隻能忍着。
“連夫人倒沒說旁的,左右這兩家是親家是宮裏的意思,不會爲難咱們。”老太太屋子燒的暖和,李氏将手爐放到一邊,将今日連夫人帶的禮單給老太太送到跟前。
“不爲難便好。”老太太看着長長的禮單,眼睛都笑的眯了起來。
雖說這嫁妝是給安紅韶的,可是人家婆婆家也會看着,連夫人要是計較,嫁妝自然不能少了。
老太太視線一直在禮單上流連,“還送來了一塊皮草?連家的自然是好東西,正好前幾日辛酉還說,他的大氅舊了。”
“娘。”李氏直接打斷了老太太的話。
“也看着日子也快到了,弟妹一直沒說,公中要拿多少銀子給紅韶添妝,娘心裏可有數?兒媳想着,去我爹那也求些過來,湊夠幾擡,咱們看看還缺多少。”李氏好言好語的商量。
可卻讓老太太的瞧見了,那到嘴的鴨子很快就要飛了。
她肯定是一個銅闆都不想往外拿的,可是又不能這麽回話,總不能說,讓李家全拿。
更重要的是,那些聘禮,老太太還想往安家留點。
“這事不急,你也知道,咱家掙錢的人少,花錢的人多。”老太太正想要勸李氏,話剛說到一半,朱嬷嬷便進來禀報,說是安辛酉将關着他的屋門給卸了,這會兒個正往這邊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