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地一聲,被閃電劈中的雪地裏冒起一股煙氣,容霁就站在被燒的焦黑的那處,血從口、耳間狼狽地流出來。
雖然人被劈的灰撲撲,但他好像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破境進度,仍全神貫注地盯着剛才僥幸閃避開的萬容容,随時準備再撲過去!
“他……莫非!”江迎确定應雷劫之人正是容霁後,心中大駭——師兄已經是金丹巅峰,此時破境,隻能是……沖擊元嬰!
這可能嗎?他如此年輕,也未曾閉關準備。
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萬容容再瘋魔此時也看出來,這個世人眼中的“無情道天才”,在江迎的事情上,就是個十足的情種!
連自己沖擊元嬰的雷劫,都可以爲了她,在這樣危險的時間地點應劫!
一來此人可怕——想必他壓制應劫不是一天兩天了;二來此人愚笨——爲了某人犧牲自己的前程大道……
呵,她萬容容剛剛毀了家族未來幾百年的支撐,就爲了出口氣。又有什麽資格說他人愚笨?
既然這小子的軟肋已經擺在她面前,不捏就太不禮貌了!不知道看着心愛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他會不會直接道心隕滅?
如此同時,弱水劍一改方才的凝滞,紛紛朝着近在咫尺的原目标——江迎。
決然出擊!
“噌”第一柄劍穿透身體的聲音作爲前奏,摩擦脊骨的“滋啦”聲、劍身交錯的“锵啷”聲,伴随着一道道利器入肉的聲音。
每一響動都意味着弱水沉入血肉的劇痛,不斷消磨着江迎的意志。
可是當下,她更在乎的不是自己,因爲她清晰的感受到,她的皮膚,正在變得幹燥蓬松,順着弱水劍制造的傷痕隐隐開裂,她有一種要撐開表皮的爽快感!
蛇蛻終于開始了!
從她在蛇蛋中醒來時,她就知道,自己理論上永遠不會死,因爲自己被程羽嬌炸到形神俱滅的感受猶在眼前,但新生的身體熟悉又陌生。
她注定要一次又一次地死亡、誕生,隻要不斷蛇蛻,她将越來越強大。
江迎真正擔心的是容霁,還有尚未拿到的“一片冰心”!
容霁師兄目睹了她的死亡後,人生軌迹大變,如果再目睹一次,還在他沖擊元嬰這麽關鍵的時候……這萬容容可真是夠毒的!
就在她意志被疼痛消磨的幾近喪失時,右腕上的蓮子串突然發出一陣爆鳴!每一顆蓮子都像抽水泵一樣,一收一縮間把江迎血肉中的弱水統統吸到果實中!
原本等着看江迎身死道消的萬容容突然面色慘白如紙!
“原來……原來你要我的弱水玉珠,是爲了喂養幽冥芙蕖……呵!”她慘笑到。
李天絕從小就顯示出非凡的天賦,一百歲時已經得到了靈龜得認可,随意出入地宮。
萬容容第一次見他,是在地宮水流通向外界的暗河邊。在李家做客的她此時已經是歸雲水閣最年輕的長老,她的家族是掌握着弱水的萬家,研究“水”是萬容容刻在骨子裏的習慣。
這裏的水中有一股妖獸氣味,就是在她取水時,那個少年一身妖氣順着水流從暗河中來,手中捧着一個瓦罐,裏面竟養着一株碗蓮!
他細長的手指顫抖着,看見她像看見了什麽救星!
“這位姐姐,快幫我救救它吧!”他把手裏的碗蓮向前捧着,像捧出一顆嬌嫩的心。
“你這蓮花奇怪,避金喜陰,不能曬太陽,反而應該多沐浴月光。”
擅長禦水的萬家人,這點小事自然不在話下,之後的一個月,每夜二人都會帶那株碗蓮“曬月光”,萬容容也知道了他就是李家家主老頭心尖尖上的兒子,鐵定的下任家主,李天絕。
直到她要離開李家堡,李天絕不舍地向她讨樣東西作紀念,她一時心熱,把自己的弱水玉珠送了出去。
反正除了歸雲水閣人,旁的也不知道怎麽驅使,這玩意她多的是,且送給這個有趣的小弟弟……說不定……
“父親,女兒屬意下一任李家家主。”
“混賬!你忘了三百年前萬家的浩劫了?我說過多少遍,千年内,萬家人隻進不出!你天資聰慧,是我族未來肱骨,不要想着那些道侶之事!”
從此,萬容容收的男徒弟都有某處像他。
萬星河的手,最像他,所以萬容容最喜歡讓他用手撫慰自己。
之事她沒想到,二百年多前的遺憾,會變成今天的利箭,根根紮透她的心!
那些蓮子吸收了江迎體内的弱水,逐漸變得更爲瑩潤。其中流轉的靈力,絕不是單純的木相靈力!
江迎同時也感覺到了,蓮子中一直以來,蘊含的讓她捉摸不透的強勁靈力,此刻正在變化!或者說……現出真身!
那是弱水玉珠的力量,吞噬一切,同化弱水,那是萬容容的玉珠……
“砰”地一聲,像是一個巨大的水泡被撐破,地蓮結盾猛地張開,所有弱水劍被籠罩在地蓮結盾的範圍内,統統化成一汪汪停駐半空的弱水團!
下一息,那些弱水團重新化作利刃,倒轉劍鋒,向着萬容容的方向,寒光一閃,消失了!
“噌!”僅一記聲響,所有弱水劍在同一時間,協作默契地穿透了萬容容的身體!沒有一絲碰撞、也不與骨頭摩擦。
顯現出施爲者驚人的準确!
可萬容容是當代萬家佼佼者,即便隻是個“打手”一樣的所謂長老,弱水,不能殺死她!
隻見她指尖翻飛手訣快到看不清,嘴角溢出血液,身上的弱水劍卻有融化松動的迹象!
“哼!”她又吐出一口血,“李天絕,父親還真沒說錯,早晚我要在你身上栽跟頭!”
“咔嚓!”此時又一道驚雷在天邊響起,巨大的閃電在雲層中反複醞釀,再次劈下。容霁确認江迎不會死掉後,火速掉頭沖着萬容容再次爆發身法!
趁她被弱水劍分去心神,這次要一擊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