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想:壞了。
掉馬了……
容霁剛剛恢複知覺的身體像豹子一樣撲出去!這是他三十多年中最不體面的出手,狼狽和遲緩在場人都看在眼裏,但是他的眼裏隻有江迎,她的身體在倒下,她的頭……
一隻手穩穩托住江迎的頭,江迎轉眼看去,果然……
“嘿,好久不見,容霁師兄。”
“你個混賬!”容霁咬着後槽牙,抱起女騙子江迎後退幾丈。
原本有很多話想跟她說來着,可是她真的再次出現在眼前,事态卻容不得多言。容霁看着她胸前那道劍傷,血液已經凝固,還是心疼的皺了眉頭。
二人看向萬容容,星河又一次倒在她面前,萬容容雙手各一把弱水短刀,好像一個利索的屠戶。
“不能讓她……”江迎看到星河身上愈合的傷口,确定自己猜到萬容容的心思——
這不要命的瘋子,從一開始就想生吞“一片冰心”,重塑“冰肌玉骨”,全然不顧後果!
容霁攔住她:“我來,這次你老老實實站在我身後。”
“你什麽都不知道,我要的是他的身體!”
容霁突然臉紅,他沒想到盈盈消失的這些年,變得這麽……
“無語!”江迎看他表情就知道一時解釋不清,于是閃勢直接沖到星河身前。
“是你?”萬容容一眼就認出這個隻見過一面的别家小徒,“江盈盈”曾經很出名,二十年前一度是許多弟子的夢中情人。
以一己之力改變了很多少男的擇偶觀,哼,不過是個仗着幾分姿色想引人矚目的小賤人來的!
江迎沖上來并不是想替星河擋下攻擊,現在已經知道元嬰和金丹之間如隔天塹,她要做的是……江迎突然一口老血噴在萬容容面前。
那些家夥吼得怪響,也該到了吧!
果然,一隻巨大的火鳥從山的那邊突然出現,展翅滑來,口中的烈火沒有任何預兆地噴在鎮妖塔上!
長着一對巨大獠牙的野豬直接從正門沖進來,沖着江迎和萬容容直接“豬突猛進”!
萬容容沒把這些小獸類放在眼裏,左右各打出一張“困”符了事!江迎趁着這個機會抱起星河就地一滾,絲滑地接了個土遁消失在原地。
眼看着江迎跑路,容霁剛暖過來的腦袋瞬間宕機。
什麽意思?抱着男人跑路了?
她現在沒有斂氣訣,從骨血到内丹都是一股蛇妖味兒,能跑到哪去?
萬容容看着越來越多妖獸不要命地撲上來,好像自己是什麽珍馐美味似的,隻好将身後冰晶盡數驅使,瞬間昆侖妖獸死傷無數!
接着她身法一動,循着氣味追出去。
容霁見她動了也趕緊跟上!
“容霁師弟你……”稻延跑出來想叫住他,可是鎮妖塔再次劇烈晃動起來!
四十年的駐守驚豔告訴他,這不是普通的地動!
突然他在滿地妖獸屍體中發現一個特别的存在……那是一隻幹淨的、眼熟的、沒死透的……貢品小豬妖!
他驚恐地轉身看着在鎮妖塔中如臨大敵的豫章,他也因爲這不正常地動搖而神情凝重:“豫章,大事不妙!貢品……跑出來一隻……”
此話一出,豫章目眦盡裂!
星河睜開眼,這地方他來過,是江迎第一次問他問題時,帶他來的……這人是誰?
他看着身邊坐着的女人,一雙長而媚的眼睛讓人見之難忘,唇珠唇峰具飽滿,形成兩條流暢的線在嘴角處收束成一個潇灑的彎。
他的鼻端甚至還飄過一絲隐隐的冷香。
江迎看着他:“醒了?你差點被萬容容吃了。”
眼前這女人說話的語氣如此熟悉,她臉上和胸前的那道傷口……分明是好兄弟江迎。可是那張臉!那隆起的胸脯?
“什麽?你、你是……”可是那張如此熟悉又陌生的臉,在星河的記憶中屬于畫作、屬于傳奇、甚至屬于夢境,唯獨不屬于——眼見爲實!
“江仙?你是江仙?你沒死?!原來邀仙宗的容霁救你是因爲……!”
江迎尴尬的眨了眨眼睛,果然這個外号還是太過羞恥了。
“先不說這個了,我先把你送出昆侖,萬容容想吃了你!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就是萬容容想要的!”
星河吃驚到:“她不想活了?”
“她想要什麽‘冰肌玉骨’,現在就是不知道她偷看到的記載裏有沒有什麽化解的法子。如果有,我們得想辦法問出來再除掉她!”
“你有辦法除掉她?”
江迎如今已經掉馬,也就沒了顧忌,她帶上靈泉手串、把鏈青纏在腰間,又喚出騰霜劍攥在手裏。
“我覺得我能打過!”說話間薛定谔站到了她肩膀上。
猴子撇撇嘴:“我覺得你打不過。”
————
與此同時,鎮妖塔。
“我覺得我們完了……”豫章看着從幽深塔頂直接掉到一樓的鎮魂鈴,喃喃地說。
萬容容轉瞬追出去二十裏,她發現妖獸跟着她以後,就把沾了江迎血的袍子割下來往天上一扔!
一隻火鳥迅速叼走,才沒出去沒多久突然翅膀撲騰兩下,直挺挺地落到地上去,險些砸中追在後面的容霁!
“砰”地一聲,砸斷幾棵老樹,鳥已經斷氣了。
妖獸爲什麽追逐她的血?火鳥又爲什麽突然死掉,這個江盈盈她到底發生了什麽?
爲什麽?爲什麽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
星河直到江迎沒有其他底牌後,神情有些凝重:“你要不要,用一下斂氣訣?現在……好香。”
“暫時不用,我現在需要這身妖氣。”江迎自信一笑,“你留在這,我上去解決了她!”
口氣很大,但二人心裏都清楚,金丹打元嬰,毫無勝算。江迎确有自己的小算計,隻是不确定的事,她不想太早給星河希望。
“等等!”星河做了決定,拉住江迎:“我不想落到她手裏,我和‘一片冰心’都不行,現在的她配不上曾經那張臉,所以……”
看着星河決然的表情,江迎警鈴大作:“你想做什麽?”
星河是個很有意思的角色,他絕不單純、也不勇敢,赤誠之心和過往的隐憂把他撕扯成一個矛盾的人。曾經愛、正在恨、無力殺、無能逃。
所以阿Q的想着:隻要不讓那個人如意,我就好過了。
但是他又聽過見過,勇敢、強大、潇灑的人。他的“羨慕”區别于萬容容的“嫉妒”,讓他終于走到了這裏。
一個糟糕的家夥,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