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喬當即試圖運氣抵抗。可是疼痛感越演越烈,很快就到了他不能承受的地步!簡直就像要将他從中撕裂一般!
隻見他舉手高揮,場外金鑼一響,比賽結束。
說來神奇,疼痛感在金鑼響起的那刻戛然而止。
容霜飽經風霜的眼底有一抹笑意,她手捏火符,輕輕一揮,符紙上的“火”字随風湮滅,露出底下的“神”字。
障眼法?
那竟然不是火符,而是一張神魂符!經脈的灼燒感也都是假的!
大喬不禁開始回想,符箓怎麽會控制了他的感官?
那天和江迎的對話突然浮現——可有一種符箓,能鎖人靈台?
是靈台識海,這個容霜能以符咒左右靈台識海,又舍得下面子用障眼法這種小伎倆。
至高至低,隻看輸赢。自己輸給她不冤。
既然分出了勝負,進入神獸祭壇的時間也就定在了半月後,在等什麽?等的是各位獲勝者的授業恩師,祭祀需要他們做見證,免得事後傳出什麽不公正傳聞。
莊海平這次到的出奇地早,先悄悄找到江迎給她把過脈,才進新蟾宮。
“這次要不是你這個不着調的,邀仙宗就要丢人了!”莊海平坐在邀仙宗駐地的大廳裏,笑着訓話。他爲人和善,弟子們都不怕他,但沒拿到頭名的都自覺給宗門抹黑。
“要是容霁師兄……算了,要是師叔門下的無涯師兄和盈盈師妹在的話,這次我們肯定……”
莊海平擡手制止了孔放的話:“不能這麽說,照這樣看,悟能也不該轉而修煉大造化術,而是該繼續做劍修。”
“師叔我不是……”孔放還想辯解,被熊雄一雙銅鈴眼瞪了回去!
“咱們修行,不是爲了這個賽那個賽的,甚至不是單純爲了長生,而是爲了尋仙問道。道在哪,我們就在哪。雖然赢了比賽有豐厚的獎勵,但是我們不是最講究緣法嗎?
神獸祭壇并不是一個公平的地方,緣分到了,機緣大;緣分不到,空手而歸也是有的。”
莊海平說到這,底下的弟子開始議論起來,他們都不知道神獸祭壇是多麽随緣、随便的地方。
拿這個做魁首獎勵,天鼎門也真是圖省心。
唯有首富一直沒說話,此時也是定定地看着師傅。莊海平知道他有話講,便叫衆人散了。
“說吧,你又想幹嘛?”莊海平負手而立,大肚皮在月色映照下反着光。
“神獸祭壇,我想讓江迎替我去。”
此話一出,首富立刻感受到師傅如炬的目光。
“你說什麽?”
“師傅大造化術巧奪天工,弟子愚鈍,但也知道造化術中有一門可以掩過鬼神的易容法門,還請師傅……”
首富話說到一半,大廳裏擺着好看的蘭花已經連花帶盆摔到了地上!
“你能拔得頭籌來之不易,結果,就是爲了拱手讓人?”莊海平往日從不發火,首富被這突然的一下弄懵了,半天沒再說話。
大廳靜了許久,莊海平才重新開口:“爲什麽?你總得給我個原因。”
首富眼中爆發出驚喜,師傅願意問原因,就等于是同意了!
撲通一聲跪下,首富伏在地上道出早就編好的說辭:
“因爲……因爲弟子以心術爲基,是人道,神獸之力化用天然,是天地道,道不同取之無用。但是江迎……江迎她一介散修,天地間恣意遊走,弟子覺得她最适合去碰碰運氣。”
他看不到莊海平變換的、矛盾的神色,欣賞、不屑、得意、生氣。
“你有自己的取用之道,不枉我傳授你們的自然學說,回和壽峰以後,爲師給你一本心術道法。”
“謝師傅!”首富身子俯的更低了。
他沒想過這事這麽輕易就辦成了,更沒想到師傅不怪他反而要獎勵他。
“噔噔噔”院外有人叩門,喬暢感覺到熟悉的氣息,當先去開門。
來者正是容霜。
“容霜姑姑?乘夜而來所爲何事?”自從決賽一戰後,大喬對這個精于對戰的女符修尊敬有加,他原本以爲的符修、占士的那些體面風骨,在絕對的鬥志面前都是故作姿态。
這個“容霜姑姑”讓他明白了戰鬥的真意——
赢,在道義允許的範圍内,不擇手段地赢!
容霜淡淡一笑:“喬道友,容霁可還好?”
“容霁好像還沒醒……容……你們是一家?”
“我是他姑姑,他暈過去了?”容霜眉頭輕蹙,“不應該呀?”
“我、我通報一下師叔,然後帶你去找他?”不知怎麽的,穩重的大喬顯得有些慌張。
容霜仍舊微蹙着眉,淡淡地點點頭。
“師叔,天鼎門的容霜姑姑說來看容霁,他們是姑侄嗎?”
“容霜?她回來了啊,去吧!”莊海平擺擺手,想起第一次見容霁的時候。
當年送容霁上邀仙宗的就是容霜,她一個天鼎門弟子,有資質這麽好的晚輩,不留給自家門派反而送給旗鼓相當的對家。
當時她的話就是:“我這個侄子命數不在北而在南,他性子淡泊,不适合弱肉強食的天鼎門。”
是個識大體的女修。
果然掌門一見容霁就喜歡的不得了,最後真的修了無情道。
大喬跟過去才知道,容霁中了容霜的“鎖”符,那是一道比神魂符更強硬的符箓,不鎖丹田而鎖靈台,尋常修士根本發現不了。
在大喬面前,容霜兩指一搓,“鎖”符化爲灰燼。
立竿見影地,容霁睜開了眼。
“可惜,任務沒完成呀。”容霜語帶調侃。
“無妨,反正我要北上昆侖,新蟾宮一行隻是順便,倒是姑姑,若想爲我那妹妹求一線生機,還需好好盤算。”容霁坐起身,一切行動如常,隻一雙淡漠的眼望着自家姑姑。
容霜笑意消失,這真是個不讨喜的侄子:“不用你說,我自然是準備足了。”說完她轉身就走。
大喬趕忙追了出去:“容霜姑姑,容霁師弟說的妹妹,是您女兒嗎?”
容霜面無表情,似有不悅:“對,我家女兒,容悅。”
“她怎麽了……需要我、我們邀仙宗幫忙嗎?”大喬熱切地看着一臉冷淡的容霜。
她旺盛的鬥志就來源于此嘛?
大喬突然很希望能幫得上忙,他察覺到,如果這個叫‘容悅’的女孩沒能如願,容霜姑姑心裏的火會永遠地熄滅。
他想讓這把火永遠都不熄滅。
容霜突然淡淡一笑,眼中的光比年輕一代柔和不少,她揚了揚下巴,就像個真正的長輩:
“不需要,你是個好對手,一個坦蕩的修士,繼續修行吧。”說完便跨出門檻,消失在夜色中。
她堅強、敏銳,一個人爲女兒縮了所有努力,也比大喬更早地察覺到了他的潛意識。
姑姑什麽都知道,姑姑什麽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