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容霁發話了:“小山派的道淼,其父是凡間的牢頭。”
“道淼?”江迎看向馬攀:“你才和他交過手,難道他懷恨在心要拿這些害你?”
“我……”馬攀張張嘴,那句“是啊”怎麽也說不出口,他真的要欺騙江迎嘛?
如果被江迎知道他騙了她,以她那種堅決的性格,應該會離開他吧……可是如果說真話,恐怕也……
江迎的腦袋不會和馬攀一起糾結,她看馬攀那副難以啓齒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她說的那樣。
那就隻能是……
“這是道淼給你的,你收下了,直到今天才打算暫時掩埋?”她一雙長目微眯,像極了等待時機捕獵的蛇。
“下面好像還有别的。”容霁走上前去,越過了做着最後掙紮的馬攀,蹲下在土坑中翻找起來。
“這個!”他舉起一支髒兮兮的陣旗,确實是馬攀的東西,但是陣旗上的圖案和江迎見過的截然不同。
江迎接過陣旗,将靈力注入想要探查端倪,沒想到陣旗中的血腥之氣猶如江濤反湧過來,容霁在江迎做出反應前,搶先打掉了她手裏的旗!
“不對勁!”
江迎點點頭:“确實不對勁,這些東西,都在陣旗的符文當中,在血海間浮沉!”
馬攀沒想到江迎短短一瞬就探查到這麽多信息,絕望地放棄了掙紮。
“你說。”容霁負手而立,明明是擡頭看,馬攀卻覺得他在俯視自己。
江迎關切的目光他隻敢看一眼,他知道,很快這份目光就會變成審視、警惕,甚至憤恨。他知道,因爲如果有人試圖傷害他,江迎也會投以這樣的目光。
“我……我私下改造了一下陣法,把我做過的噩夢放了進去,本來是打算用在孫震濤身上。結果你把他……”
“那些刑具呢?你夢裏還有這些?”
“那個時候我看見王家長房也不敢對邀仙宗的動手腳……我,我覺得不公平,知道了自己的對手是首富道友之後……就向道淼讨教了鬼刑之術,刑具是他贈予我的。”
“他贈予你?”
“是……是我向他買的。”
“所以馬攀,你拿着我給你的分紅,去買這種髒東西?還專門改符文放進陣法裏,用來對付我們的朋友?”
“我……我不能輸給大門派的修士,對,他是我朋友,可是我憑什麽輸給他?”
“反正都說到這份上了,你說說,這陣法有什麽作用?”作爲看過書的人,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在江迎心裏産生。
難道他是……
“進入陣法者,身體如受酷刑,百般加身,口鼻盡入血海,會和凡人一樣感覺到窒息、疼痛,但離開陣法後”馬攀突然擡起頭,看着江迎:“離開後就會恢複如初,身體不會有一點損傷……”
“但是會留下刻骨的恐懼,滋長心魔,對吧?”
馬攀張着嘴,感覺到一陣眩暈。
她是怎麽知道的?陣旗符文上絕對與不出這種信息!這是隻有創陣者才會知道的!
江迎看着眼前的空地,沒去看馬攀或者容霁,她現在也很亂。
噩夢之陣、血海禁锢、百般酷刑,入則痛不欲生,出卻了無痕迹,直到心魔吞噬靈台才能發現,這個陣法的惡毒之處。
這招她看過。
馬攀是一個從第一面起,就對她完全不釋放荷爾蒙的男修,兩人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男女”感,所以江迎和他相處非常自在。
後來知道了他的來曆、他的天賦,他遭受的不公對待,說不憐愛是假的。
所以江迎也真真切切地爲他做了不少事,當然馬攀也盡可能地回報了。
這是她完全主動結交的第一個朋友,爲了這個朋友她可以提前和四大家族撕破臉。
可是她憐愛了半天,想不到此人竟然是書中故人——鬼刑夢魇馬大魔!
整個修仙世界最臭名昭著的陣法邪修,以鬼魅了無痕迹的噩夢陣法聞名,專門獵殺落單的名門修士,以觀賞修士們心魔發作取樂。
原來這個馬大魔對名門修士的恨,是從這一屆蟾宮賽開始的。
所以看着被容霁挂在半空仿佛“示衆”的馬攀,江迎的心思要多亂有多亂。
“江道友,既然他承認了,我們即刻……”容霁說的後半句江迎沒聽清,因爲她擡頭看見馬攀的頭低得很深,烈日當空他半張臉埋在陰影裏,一滴眼淚落在埋刑具的坑裏。
江迎做出了當下最正确的選擇——
“容霁道友,我再說一遍,把我朋友放下來。”師兄啊你快點給他放下來吧,我怕他被你刺激變态了!
馬攀驚訝地擡頭看着江迎,隻見亭亭玉立的女散修揚起下巴直視那名強大的邀仙宗修士,她站在自己和這名修士中間,即便自己做的事到哪去說都是“邪修行止”,她也依然堅稱自己是“朋友”!
“你!”
你什麽你,你不放人我很難收場啊!他要因爲我心理變态了,那我功德不扣成負數才怪!
見容霁遲遲沒有動作,江迎隻好第一次在人前祭起司南引星。
“道友耳朵不好用?”江迎一手托司南引星,一手指訣向天,天色突然小範圍的黯淡下來,天邊隐約有星光。
天色更暗了,馬攀臉上的陰影因爲強光的消失跟着消失了,他擡頭看天,隐約可見的星辰仿佛爲他撐起一把“保護傘”。
容霁感覺到“鎖”符開始起作用,他大小周天中的靈力開始運轉不暢。也是沒想到,這個叫江迎的如此是非不分!
容霁撤去藤劍,氣的拂袖而去,江迎在他身後補刀:
“今日之事,道友就當沒見過。”
容霁氣結,站定,扔下一句:“罷了!就當是我多管閑事!”頭也不回的走了。
馬攀落到地上,就那麽站着,也不敢看江迎,就看着那埋了一半的土坑,整個人由内而外地僵硬。
“站着幹嘛?他看見這兒了,快換個地方埋呀!”江迎拍了他肩膀一下小聲說道,然後蹲在地上往外刨刑具和陣旗。
他後知後覺的蹲下一起刨,一邊刨眼淚一邊吧嗒吧嗒的掉。
“砰”不遠處傳來一聲悶響,正刨得認真的二人擡頭對視一眼,江迎聽見藤劍脫手掉在地上的聲音,歎了一口氣:“得,沒一個省心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