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話可不對,都說人挪死,樹挪活,這人離鄉賤,存活不易,可這樹要挪了地兒,指不定就活了,公子既舍不得,老奴便命人将其挖走,換了新地兒,指不定就活了”
兩人說話的聲音遠去,想來已經離開了這處院子。
白夏留在原地,爲那少年的敏銳感到害怕。
從他的樣子來看,他應該是個瞎子,由于眼睛看不到,所以其他的感觀比尋常人要敏銳一些,白夏先前隻不過想躲好一些,免得被他們給發現,沒想到就被那少年給發現了。
好在他沒有揭穿她的意思,不然還有些麻煩。
她取出李修緣畫給她的畫看了一眼,先前那少年太過精緻,與她畫上的青年不像,想來囚禁李修緣的不是他。
白夏小心的搜尋了一下這個院子,發現這院子十分靜谧,幾乎沒有人過來。
也可能是被人下了禁令,不允許他們過來。
這裏是後院,除了這少年之外,白夏幾乎沒有看到其他的女眷,從下人鎖碎的語言當中,白夏早就已經拼湊出了這所府邸的信息,這裏不是别處,正是甘州刺史陳平的府邸。
她對這位刺史大人了解得不多,李家村的村民也好,還是後面劉雲寨的那些難民也好,他們一輩子連縣城都很少去,更别說甘州府城,對于刺史大人,自然也沒有什麽了解。
隻是找了一通,一個女眷都沒看到,除了下人,還是下人,丫環都很少。
難道這位刺史大人一生未娶?
白夏心頭狐疑,一邊避開巡邏的官兵,一邊查探這座府邸。
到了晚上的時候,她來到府邸的東南角,一處廢棄的院子之中,之所以會注意到這裏,是因爲她在查探後院最後一處院子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慘叫,雖然很快就停了下來,但是還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摸索着來到這裏,便發現了這處院子。
剛到院子外頭,還沒有進去,她便發現這破舊的院子裏面藏着很多的人。
她不敢靠近,小心的藏着,觀察着這個雜草叢生的院子。
直至入夜,她都沒有找到進去的機會,正打算要不強闖一波,便見前院方向有燈光朝着後院走來,且方向正是這處破舊的院子,她連忙按捺下來,靜待時機。
“世子爺,他們就在裏面”
世子?
白夏心中微訝,下午她還奇怪這位世子是誰,沒想到晚上就能見到了。
兩個人由遠及近,走在前面的,是一名掌燈的家仆,低着腦袋,看不清長相。
在他身後,是一名身高六尺,身穿白袍,氣質矜貴的少年,少年一頭青絲用玉簪束在頭頂,面容略顯陰柔,雙眸深邃,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神色略帶幾分慵懶和漫不經心。
“哦?還活着嗎?”
少年在院子外頓住腳步,目光落到荒蕪的院子之中,神色淡漠。
“還活着”
“命還挺大”少年嗤笑一聲,不知道是誇獎還是嘲諷。
兩人走進院内,很快便消失在院中唯一一間完好的屋子當中,白夏沒有猶豫,趁着少年進去,防禦松懈的一瞬,潛進了屋内,發現了地面的一個漆黑的入口。
這甘州府的人,還挺喜歡挖密道。
白夏心頭嘀咕,看着黑黝黝的洞口就有一種心悸感,在下去與不下去之間做着心理鬥争。
最終,還是下去的想法占了上風。
因爲她發現,這位世子爺與李修緣畫給她的畫上青年,長得有六分相似,隻能說,很像有血緣關系,但是不像是本人。
她小心的踏在入密道的階梯上,心裏怦怦的跳着。
想着下面會不會有埋伏,就等她自投羅網?
心裏的想法雖然雜亂,她的動作卻是一萬分的小心,很快走到了底,下面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她往往走出一步之後,要仔細的聽好一會兒動靜,确定前面沒有人之後,才會走出一步。
就這麽走了一段,終于,前面出現了一絲亮光。
這是到了地方了。
白夏更小心了,前方也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必須确定李家林右肩上是否有一塊玉玦的刺青,不隻要确定,還要拿到那刺青的圖案,并且找到那枚玉玦”
少年清亮的聲音響徹在光亮照耀處的地牢裏面,裏頭,兩名血人如沒有骨頭一般的癱在地上,聽到少年的話,兩人從地上翻了起來,恭敬的跪下:“屬下領命”
“行了,命人給他們好好治一下,莫影響了我的計劃”
少年瞥了一眼,便不再看了,朝一旁候着的人示意,那人連忙提燈。
白夏見狀,連忙離開密道,先他們一步離開了這處廢棄的院子。
少年在提燈人的引路下,回到了院子裏,打開屋子的門,他掃了一眼雜草叢生的院子,朝着空氣招了招手,一名黑衣人落到了他的面前。
“先前可有人來過?”
“有一人”
“可看出是男是女?”
“是一個孩子”
少年揚眉,嘴邊露出一抹笑容,詫異道:“那隻漏網的老鼠,竟然是一個孩子麽?”
“有意思”
“我知道了,讓大家警醒一點”
“是”
說完,黑衣人在少年面前消失,少年心情愉悅的離開這處院子,心中不由得期待起來。
實際他今晚本不會到這裏來,但是在周一二人因爲密道洩露之事被加罰的時候,派人禀了一件事,說是他們到了李家村之後,僅遇到了一人,後來那人還跟着他們一起回到了甘州府。
他們進入密道的時候,那人就在附近,密道洩露之事,很可能與那人有關系。
偏在這時,他手下的人又發現了第四百零一人的足迹,他當即猜測,此人定然已經潛進了府邸之中。
下午那人離開的時候給他傳了信,更證實了這一點兒。
“你會是他的後人麽?李修緣?”
少年低聲喃喃,聲音很輕。
此時的白夏臉色卻很難看,因爲她發現自己出不去了,整個刺史府防守得如鐵桶一般,每個出口都被人把守着,根本沒有出去的機會。
想到密道裏面聽到的話,她的臉色更難看了。
因爲她猜測,她之所以出不去了,是因爲她的行蹤被人發現了。
要命,她幹什麽要做死的去調查那個囚禁李修緣的人的身份,現在大概知道對方可能是某個世子,别的還是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