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了十幾日的路,身上沒有能喂馬的料草,主人又讓他們一路低調行事,哪怕是死,也不得暴露身份。
自甘州府一路查到吳縣,不敢驚動吳縣縣令,隻能暗訪,終于找到了那李家林的家鄉。
兩人剛進村,便在村口發現一所燒焦了的房子,也沒在意,走進村中,搜查了一翻,沒找到人。
“到祠堂看看,興許能找到線索”
一人說到,另一人覺得有理,兩人便朝着祠堂走去。
祠堂裏面,白夏放出了自己轉化池裏的大床,拿稻草涼席鋪好,拿出紙筆,在祠堂裏面練字。
她的毛筆字寫得很不好,落到紙上,便如一大團墨漬似的,黑乎乎的,字都暈到了一團去了。
這是因爲她手不穩,下筆的力道拿捏不住,時重時輕,一時下重了,墨就暈開了。
“這也太難了吧”
把寫廢的紙收進轉化池裏去,白夏抓了抓頭皮。
耐着性子繼續寫。
她前世就沒有寫過毛筆字,而這大夏朝的字比起中文漢字要難得多,中文漢字五個筆畫就能搞定的字,這裏能用十五個筆畫,每一個字都長得像中文的罕見字,她要是不練不寫,今天學的字,明天就能忘了。
她現在已經能認三十個字了。
而這,還是她學習了整整十幾天的成果。
因爲好些字看起來長得差不多,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字。
想着想着,手下一重,又一張紙宣告報廢,白夏都有些慶幸自己的轉化池沒有辦法轉化文字了,用廢的紙扔進去,很快就變成了一張幹幹淨淨的紙。
正好她磨的墨也幹了,正打算倒點兒水再磨一點,突然聽到了一陣微不可聞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白夏準備磨墨的動作變成了把墨收進轉化池裏。
手也放到了擺好的床上,将床都收了起來,打量了一下空蕩蕩的祠堂,除了供桌下面能藏人,整個祠堂一覽無遺,而供桌,絕對不是一個好選擇。
略想了想,她抱住祠堂裏頭的大柱子,如猴子一般靈敏的往上爬,爬到了房梁上面,小心的蹲了下來,眼睛看着屋頂。
“吱呀~”
祠堂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白夏沒有低頭看,而是保持着擡頭看屋頂的姿勢,怕自己的目光引起下面人的注意。
腳步聲很輕,跟普通人的腳步聲不太一樣,來人是武林高手。
她略收了一些呼吸,幾近于無,豎着耳朵聽着祠堂裏面的動靜。
兩名男子走進祠堂,一眼便看見已經光秃秃的供桌,上面的靈位全都不見了,供桌前方幹幹淨淨的,除了一層灰,什麽都沒有。
“有人來過”
白夏聽到下方的人說話,她微微垂眸,目光沒有直接落到進來的人身上,隻是用餘光打量着,她的目光随着那兩人面對着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那一排擺放靈位的桌子上,有一小塊幹淨的位置,正是李家林靈位之前擺放的位置。
糟了!
白夏心頭暗自懊惱,果然見他兩人的目光如探照燈似的打量着祠堂,發現地上有一塊幹淨的位置,正是她之前擺放床的位置。
智者千慮,必有一疏,時間太緊,忘記僞裝現場了。
“應該剛走不久”
“别管他,先找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族譜或是家譜”
兩人簡單的交談了兩句,便在整個祠堂裏面翻找着。
隻是找來找去,也是一無所獲。
“這應該是李家祠堂,供奉着李家所有死去的人”
“李家林四年前死的,病死異鄉,這些李家人會讓他入祠堂嗎?”
下面傳來低聲的交談聲,白夏一直保持着上來之後的那個姿勢,哪怕下面的兩人說起李家林,她的呼吸都沒有亂一下。
“李家村也沒有消息,看樣子我們要再回一次吳縣了”
“回吳縣做什麽?”
“偷戶籍文冊”
“主人隻說不能驚動官府,卻沒有說不能偷官府的戶籍文書”
“你說得有幾分道理”
“除了李家村之外,官府那邊定然會有李家村的戶籍記錄在冊,李家林死時雖然年輕,但是聽聞他早已娶妻”
兩人顧若無人的交談,白夏更傾向于他們是說給她聽的。
從兩人進屋之後,第一時間發現有人來過,并且判斷出她可能還沒有走,故意說話,有引她出去的嫌疑,她藏在房梁的陰暗角落,背光,身子又瘦小,兩人雖然找過房梁,卻并沒有發現她的蹤迹。
就算如此,兩人也沒有放棄自己的懷疑,更是出言試探。
可惜白夏對李家林沒有什麽感覺。
她之所以會回李家村,不過是爲了找李家村的人而已,防止他們被背後的那個幕後黑手給抓住。
李家村的人既然離開了李家村,她自然也要離開,隻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這兩個人。
她一時之間有些爲難。
她是應該接着去找李家村的人,還是跟着這兩個人呢。
下頭的兩人交談了一番,見這祠堂裏面仍然安安靜靜,一點雜聲都沒有,不由交換了一下眼神。
“吃點東西,就出發吧”
“這會兒趕路,正好不熱”
外頭夕陽西下,眼見着天就要黑了,兩人各拿出一個幹糧,快速的啃着,将就着喝了兩口水,便拿着劍離開了祠堂。
見人走了,白夏也沒動。
過了一會,兩人又走了進來,擡眼四處打量了一下,互相搖了搖頭,然後再次離開。
又過了片刻,白夏還是沒動。
那兩人又從外面走了進來,見祠堂裏面還是沒有什麽變化,兩人眉頭都皺了起來,難道人真的走了?
可是那痕迹明明就是新的,說明來人剛來不久。
“走吧,看來是真的走了”
其中一人說道,然後招呼着另一人離開。
這一次,一直等到天黑,那兩人都沒有回來。
白夏沒打算下去,怕被人抓個正着,索性靠坐在房梁上,打算眯眼休息一會兒,隻是剛閉上眼睛,就猛然睜開。
不對。
他們看起來武功不弱,爲什麽飛身上來檢查房梁時,沒有發現她?
想到這裏,她下意識翻身抱住柱子,整個人吊在房梁下面,一根銀亮的劍尖正好刺在她先前躺的位置,如果她沒有及時閃躲,這一下能将她刺個對穿。
他們是怎麽發現她的?
白夏有些懵,身形靈活的順着柱子滑了下去,腳下一溜煙兒的朝着祠堂大門的方向跑去。
人剛到門口,迎面就是一截銀亮的劍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