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大水等人将白夏他們的安排說了出來,通知到各家各戶的難民。
果然,許多人都對此表示不滿。
因爲繞路,大家要從山林裏面走,許多地方甚至沒有路,不僅難走,而且有些地方險要的,甚至可能會要人的性命,他們都是托家帶口的,哪裏願意這麽去繞。
偏偏問到爲什麽要繞路的時候,餘大水等人又是含糊其詞,沒個緣由解釋。
大家這會就更不同意了。
“不想繞路的,可以不繞,從這裏一路往前走,再有幾十百把裏,就有一個三岔路口,一邊往嘉州,一邊往泉州,大家可自行離去”
“白……”
聽到白夏說出讓難民們自行選擇的時候,李修緣張了張嘴,這樣豈不是會有很多人選擇離去。
要知道難民之所以跟着他們,就是因爲他們有路線圖。
如今給他們指明了方向,他們指定不會再跟着他們。
難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時拿不定主意。
“白姑娘,我們都聽你和李少爺的”餘大海和另外的那十幾名衛隊成員及他們的家人站了出來。
“姑娘,我們聽你的”李三兒幾人及他們的家人也選擇跟着白夏。
栓子一家沒得說,已經賣身給了白夏他們,自然是跟着他們,選擇繞路。
餘大水知道前往塗山沒有什麽好下場,所以也站了出來,表示願意跟着白夏他們一起繞路。
有了他們這些人的帶頭,有好些他們的親戚朋友,也選擇了跟着白夏,最後,一千多人當中,足了足近五百人左右跟着白夏他們,其他人選擇了往泉州方向繼續趕路。
他們還是對官府當初說的,泉州地廣人稀懷揣着希望。
“走吧,别看了”
白夏拉了一下李修緣,好言難勸想死的鬼,他們換了三回糧食給他們,助他們走到了這裏,去泉州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我們爲什麽不告訴他們礦山的事情?如果說了,也許他們就不會往那邊去了”李修緣不懂,那些人也是活生生的人,他們去了那裏,很可能都是一個死字。
“李修緣,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礦山代表着什麽”
“他們隻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他們沒有見過礦洞坍塌,沒有經曆過礦山死人”
“就算你告訴了他們,難道他們就不會去了嗎?”
“人有時候都是心存僥幸的,你憑什麽認爲他們會聽你的?還是認爲他們會聽我的?”
“你别忘了,我們兩個的身體,都還不到十歲,能有一半的人願意跟着我們走,你就偷着樂吧,想救下所有人,你扪心自問一下,自己有這個能力嗎?”
“沒有的話,就别哔哔,趕緊上路”
白夏不太能理解他的這種聖母心态,那是那些難民自己做的選擇,他們想了辦法帶他們離開,是他們不願意,就算最後死了,也是他們自己的問題,怪不着他們。
當然,礦山的事情她沒說,因爲這些人很可能會遇上塗山的人,如果告訴了這些人,他們還是決定去泉州,最後洩露了礦山的事情,白夏他們很可能遭遇官府的定點追殺。
畢竟,私采鐵礦,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所以,說她自私也好,冷血也罷,什麽都沒有他們自己的性命重要。
難民分成兩撥,一撥上山走山路,一撥繼續走大道。
白夏他們安排男子在前頭開路,老人和孩子走中間,婦人走後面,衛隊的成員在隊伍中居中策應。
山路崎岖,闆車上不去,所有的闆車都留了下來,由白夏這邊安排騎馬帶走,因爲馬也上不了山。
“輕裝簡從,沒有什麽意外的話,應該能安全到達嘉州”
“你跟栓子他們一起,我帶人去找水,分頭行動”
白夏點了九個這幾天剛學會騎馬的難民,帶着他們騎馬拉着闆車朝着嘉州方向而去。
路上那些與他們分開的難民見到他們,還沒來得及說話,白夏他們就從他們身邊沖了過去。
白夏他們騎馬快行,由于拖着闆車,速度不是特别快。
但即便如此,一個時辰之後,他們也來到了泉州與嘉州交界的三岔路口,他們沒有猶豫,直接選擇了嘉州那條道。
白夏他們剛離開不久,塗山派來的官兵便來到了三岔路口,這一批官兵有精心培養的斥候,剛到這裏,就發現了地面的馬蹄印和車轍印。
隻見一名官兵離隊上山,蹲身查看地面的痕迹,手指比劃了一下,又拿指頭摸了摸。
起身向領頭的百夫長禀報道:“百戶,前方發現車馬痕迹,車是民間用的普通闆車,馬應當是衙門官馬房養的馬”
“自吳縣而來,約十人,馱的應當是普通雜物”
“往嘉州方向去了”
這支隊伍領頭的百夫長叫王奇,聽到斥候的禀報,他并沒有怎麽重視。
“往吳縣方向探”
“是”
說罷,隊伍朝着吳縣方向繼續行進。
而另一邊,白夏他們也遇到了麻煩,隻見在他們前方二十米遠的位置,一夥流民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在這夥流民前面,是一群衣衫褴褛,面黃肌瘦,面容麻木的百姓,後面的流民,手裏拿着弓箭,正對準了白夏他們這邊。
白夏帶過來的人都是難民裏面訓練得比較不錯的人,隻是面對這樣一支明顯訓練有素的流民,他們還是有些慌了。
“白姑娘,怎麽辦?”
白夏身側的一個難民壓低聲音詢問,看着前方兇神惡煞,面容卻出奇紅潤的流民,他的心裏打起鼓來。
“不必擔心”
白夏擡了擡手,目光看向對面,仔細的打量着那些流民。
在這個缺衣少食,大家都面黃肌瘦的時代,這些流民的臉色健康得不像話,隻是眼底的兇光卻怎麽藏都藏不住。
被他們推在前面當肉盾的人,面朝着他們這個方向,眼睛裏面一點光都沒有,少有的一兩個精神頭不一樣的,也是看着他們眼露嫉妒,甚至帶着幾分幸災樂禍,好似巴不得他們落在這些流民的手裏。
“臭丫頭,老子讓你們下來,聽到沒有?”
“再不下來,我就砍了他的腦袋”
一個流民朝着白夏他們喊話,讓他們下馬,還不停的用手中的刀去戳他身前的一名老人。
那老人被他戳得面露痛苦之色,身體直往前傾,下意識躲避身後男子的動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