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蠅叮不了無縫的蛋,如果他品行端正不上這個當,那賭坊也無可奈何,他們也隻能誘騙,不能明搶。
關鍵是他上當了。
他現在算是元寶的繼兄,邢家的房子鋪子也是唯一能抵債的東西。
就是房子賣了元寶也拿不到銀子,賭坊憑一張欠條,連騙帶逼就能收走。
元寶明顯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她糾結了一會很快冷靜下來:
“趁着他們今晚不在,我先去寶樓拿走婚書和房地契直接去找姨母吧。
宅子和鋪子就讓一對狗男女先占着,反正他們也賣不了!
等我以後有能力了再給我娘報仇!
當年外祖父和寶樓的掌櫃約定了,隻要是我本人找上門,哪怕沒有印章,哪怕忘了暗号,哪怕是夜半三更,也要無條件給我。
這家寶樓是幾百年的老字号,極守信譽,從沒有違背過承諾,我現在去了一定能取出來。”
哦,原來這就是古代版的刷臉呀!元寶的外祖父真有遠見。
可惜老人家走的太急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希望能保住他辛辛苦苦掙下來的家業。
輕靈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莫非洪仁昊感覺到了什麽,下黑手害死他的?
她搖搖頭,現在顧不上,以後再說吧,再多的人命,他也隻有一條狗命可賠。
元寶外祖父存的恐怕不隻是婚書契書,估計還有一些家底。
“姐姐真的想好了嗎?可知道一個女孩子家身攜财物獨自出遠門有多危險嗎?
你聽說過洗房嗎?就算帶走了契書,以後回來很可能就成了廢紙。”
所謂洗房,就是有人想買或者想賣有些麻煩但又不違法的産業,就多花些中人費,通過中人或者牙行多進行幾次手續完全合法的買賣。
甚至有的買主還是外地人,就是想找想查,千裏迢迢都難以實施。
什麽時候都有害群之馬都有官痞勾結,都有高超的造假術。
元寶如果長期不歸,不能親自應對官府過戶前的調查,又沒有可靠人托付,很可能無法保障自己的權益。
若是别人還真不容易做不到,就是做到了也後患無窮或者得不償失,但洪仁昊是她親爹。
先報個失蹤或下落不明,過上一年半載再說人已經沒了,所有遺産自然由生父繼承,就比較容易操作了。
以洪仁昊的無恥和邢玉娥的詭計多端,又有賭坊老闆爲了收債暗中使手段,又有洗房這種騷操作,恐怕等她回來宅子店鋪早已易主。
到時手拿着真正的契書也沒用,官府可能什麽也查不到了。
因爲這個時代什麽都是人工抄寫制作,所有文檔資料都隻是一張紙或冊子,想要改頭換面并非不能做到。
如果留下來,在他們各種逼迫之下,家産還是保不住,反而會有人身危險。
無憂解釋一番,元寶愣住了,過了一會似乎下定了決心:
“以前外祖父告誡我,讓我一定要記住,與性命相比,錢财隻是身外之物。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保住自己最重要,切不可爲财丢命。”
輕靈瞬間愣住,眼淚蓦地下來了,久遠的記憶湧上心頭。
她想起自己小時候和奶奶一起看的一部狗血電視劇。
其中就有前妻的女兒想要拿回親媽的遺産,卻被親爸和後媽算計的差點送了命。
然後奶奶就對她說了類似的話,她當時還小,似懂非懂,如今才明白這份愛有多麽深厚。
她以前無力抗争,家裏也沒什麽讓她争,卻還是無辜送了命,實在辜負了她老人家的心意。
元寶卻走到屋外,在院子裏查看一番,複又進屋關上門輕聲說:
“如果既能保住外祖父留下的東西,又不給我帶來危險,你們願意幫我嗎?”
無憂和輕靈齊齊擡頭看她,元寶聲音壓的更低:
“外祖父以前對我說過,他已經安排好了,房子誰也拿不走,隻能歸我。
因爲他把房子落在一個可靠的朋友名下,我想賣掉房子或者想要回來,他的朋友都會全力配合。
他說給我留了信,也在寶樓寄存着,上面說的一清二楚,我看了就知道怎麽做。
我可能以後都不方便再回來,房子留着也是讓仇人享受,不賣掉實在對不起他老人家。
我相信外祖父,他說安排好,就一定安排好了!還請二位幫助我,元寶自有重謝!”
輕靈驚訝地看了一眼無憂,可憐的小元寶,爹是真的壞,娘是真的弱,才讓老人家如此不放心,才讓她小小年紀一身鋒芒。
無憂雖然輕易不管閑事,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心腸,已深刻在她的骨子裏。
輕靈更不是涼薄的人,還有那麽幾分古道熱腸,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内,能幫到别人就絕不會袖手旁觀。
就當是告慰永無相見之日的奶奶,告慰天上人間每一個真心疼愛晚輩的長輩。
兩人對視一眼,很快拿定了主意,當即決定幫助元寶,這對她們也有利。
元寶急于脫手産業拿到銀票跑路,而她們早就想擴大住宅,現在住的宅子确實有些擠了。
至于鋪子,能買就買,不能買就算了。
屋子倒也夠住,就是處處不方便。
有阿寄和福田兩個成年男子在,雖然他們很守本份,沒事不入二進院,可葉婉雲和無憂兩個孤身女子還是覺得有些不便。
特别是葉婉雲輕易不出門,沒事隻能在家中轉悠。
基本在本來就不大的二進院落活動,生活的天地實在有些窄小。
而阿寄和福田也感覺拘促,沒事幹的時候就待在屋子裏,也十分不便,兩人的性格也變得越來越沉悶。
自從找到祖父後,就一直想給他布置一間清靜的屋子,讓他偶爾來了有處歇腳,萬一回不去也方便留宿,卻沒有合适的地方。
而且輕靈也漸漸大了,再加上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她不想住在娘親隔壁,還想有一間獨立的書房。
小喆将來大了也需要獨自的空間。
無奈左鄰和右舍都沒有售賣的迹象,搬遷也不現實,隻能忍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