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承宗帝的做法,呂貴妃也許将來會母憑子貴做太後,卻永遠也做不了皇後。
這種又當又立良心又沒壞透的男人大都是這付德性。
要說輕靈怕不怕呂氏一家,她當然怕,雙方實力太過懸殊。
人家弄死她們跟撚死幾隻螞蟻差不多,而且還是無法化解的天然死對頭。
既然不可能與敵人和解,那就抱緊敵人的敵人的大腿吧。
沒辦法,自己太弱了,隻能靠抱大腿苟活。
至于皇後娘娘沒有兒子(聽說已不能生養),有兒子的呂貴妃(還可能再生)将來可能做太後,那也太遙遠了。
事在人爲,何況吾皇才大大概三十冒頭,恰逢年華風流,離傳位還早着呢,她隻能活在當下,才能謀劃将來。
眼前的苟且都保證不了,何談詩和遠方。
有耳聰目明、過目不忘的金手指加持,輕靈一入學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自信考上國子監沒有問題。
師長們最重視的經史子集策次次全優,不僅牢居全年級第一,還狠甩第二名一大截那種。
琴棋(圍棋)沒天賦沒興趣,就沒有選學,跳棋倒是常勝将軍,卻被師長批評登不得大雅之堂。
一手簪花小楷像模像樣初見風華,得到了一緻好評,又暗中偷練了别的,外人不知道,反正藝多不壓身,關鍵時候肯定用得上。
畫畫剛剛及格,她是按素描的手法畫的,被師長批匠氣,沒辦法,她是寫實,人家是寫意,實在學不來。
至于女紅(包括衣料鑒别、圖樣設計、成衣設計、手工縫紉和刺繡)、廚藝和其他,除了刺繡剛剛及格(主要是太廢眼睛和功夫,她不想學),其他簡直無師自通手到擒來。
沒辦法,從小在中華幾千年文明的積累中熏陶打滾,這些不過是小兒科。
好在她不擅長的都是選修課,隻做參考不計成績,(想在那些方面做出成就的除外,另有專門的藝考機構),皇後娘娘的門生她做定了。
三天後按照約定,輕靈放學後沒急着回家,提前讓小月過來把學籃帶回去,然後來到約定的地方。
果然鄭詩雲已經等在哪裏,正伸長脖子往這邊看,看到她滿臉驚喜,連忙上前行禮。
她被教的很好,雖然隻是個孩子,也因傷心惶恐滿面憔悴,言行舉止卻十分得體,衣服雖然素淨土舊,卻洗的幹幹淨淨。
大概因爲要見輕靈,今天她隻在鬓邊戴了一朵小白花,并未穿重孝。
輕靈回了禮,輕聲說:“鄭姐姐不必多禮,鄭大叔可已入土爲安?”
鄭詩雲本就又紅又腫的眼圈立馬又紅了,她趕緊拭去眼淚:
“有勞小姐牽挂,昨天上午在張大叔和程小哥的幫助下,爹爹已經入土爲安了。”
程小哥,應該就是那個小書僮了,也不知那位好心的小公子叫什麽名字。
輕靈想了想說:“帶我去你家給鄭大叔上根香吧,順便看看你家。”
早上就給娘親說好了,她和同學有約,不必等她吃晚飯。
想到自家租來的舊房子,鄭詩雲有些遲疑,卻很快說:
“好,我家就在城南,離這有些遠,走過去近一個時辰,小姐若不嫌棄,我這就帶路。”
看來鄭詩雲已經猜到她的想法,主動以丫環自居。
不錯,雖然有自己的想法,卻知道順應形勢調整心态,很快就能适應新身份。
路确實有些遠,好現在才申正剛過(下午四點多),大不了回來時叫輛馬車。
娘親早就習慣她的獨立和強大(主要是智計百出和身上藏的暗器),以及偶爾犯了錯卻滿嘴的振振有詞和歪理邪說,所以也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長安果然南貧北賤,一路七拐八拐往南走了好遠,環境也越來越差,行人也大都行色匆匆滿身滄桑,也有一些看着不太正經的人。
鄭詩雲之前每天跟着爹爹從城南穿到城西擺攤已經習慣,也知道如何抄近道,走的甚是輕快。
輕靈有輕功在身,看着優邪從容,其實步履輕快,速度一點也不慢。
半個時辰剛過,兩人就走到了一個破舊的巷子口,豁口的牆上爬着翠綠的藤本植物,倒是增添了一些活力。
鄭詩雲局促地說:“小姐小心些,裏面路不平整,還有污水,别弄髒了你的鞋子。
你不用怕,這裏雖然破舊,卻大都是好心的窮苦人,壞人不會進來,因爲也沒啥可偷的。”
兩人拐了好幾個圈,偶爾有人和鄭詩雲打招呼,也驚訝地打量着一身學子服的輕靈。
來到一個破舊的院落前,大門敞開,裏面雖然不大,卻加蓋了許多房子,像個大雜院。
有幾個婦人在院裏洗衣做雜活,還有髒兮兮的小孩在院裏追逐打鬧,還有幾個面黃肌瘦的老人坐在台階上閑聊,手裏也沒閑着。
看到輕靈齊齊轉過身來,什麽神色都有,想是實在不明白像這等人物怎麽會來這種地方。
其實輕靈覺得和大多數同學相比,她已經打扮的很簡素了。
一身淡青色的棉布學子服,隻在領口、袖口和腰部用絲線繡了同色的花紋裝飾,包包頭用淡青色的絲帶縛了,隻是拗不過娘親在絲帶兩端綴了幾顆南珠。
耳朵上也戴着款式簡潔的星星玉墜,壓裙的是一枚可愛的白玉兔子,也不是太過珍貴,脖子上連璎珞也沒有戴。
這身打扮實在是普通不過了,至少在書院毫不起眼,當然也不寒酸。
卻不知道,這身打扮加上她自信大方的神态,白裏透紅的膚色,站在這個院子裏已是蓬荜生輝了。
更何況這身學子服和身上幾樣簡單的首飾,對這裏的人來說已是一生遙不可及的存在。
有人問道:“鄭丫頭,你家在京城還有富親戚?怎麽沒聽你爹說過?”
鄭詩雲淡定地搖搖頭,并未回答,正欲帶輕靈去自家屋子,旁邊的屋子傳出響動。
緊接着一個婦人拎着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出來,扔到地上又踢又打又罵十分兇狠。
小女孩十分瘦弱,隻默默流淚低泣,既不出聲,也不反抗,看到輕靈和詩雲,臉上露出祈求的神色。
鄭詩雲上前一邊攔着一邊求情:“朱嬸子慢着點,仔細手疼!”
一臉刻薄的婦人這才發現院子裏站着輕靈這個“貴人”,愣了一下停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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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