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皺眉，“吃啥呀？你伯母問你話，你有沒有見過雞蛋餅？見過就說見過，沒見過就說沒見過。”
得順搖了搖頭，“沒有見過呀，早上吃完菜糊糊和玉米棒子，我就背着書包去上學啦。”
“招貴你呢？見過沒有？”沈桂生問。
沒有回答自己爹的問題，沈招貴好奇地問：“爲啥放了雞蛋的餅子是棕紅色的呀？對了，咱們家的母雞不是在冬天凍死了嗎？沒有雞蛋，哪來的雞蛋餅子啊？”
“哪來的這麽多問題呀？你就說你見沒見過吧？”
被爹兇巴巴地瞪了一眼，招貴撇了撇嘴，“沒，我沒有瞧見啥雞蛋餅，我早上連廚房都沒進呢。”
兩個男孩回答完，大家把目光集中在得喜身上。
廖桂芬從始至終最懷疑的人就是得喜，這會兒她一雙眼緊緊鎖着她，沉聲問道：“得喜，你呢？瞧見沒？”
“沒……”得喜下意識低垂下眼眸。
“爲啥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說話？”廖桂芬咬着牙問，“那雞蛋餅是不是被你吃了？”
得喜覺得她伯母像是要吃了自己似的，一時間又心慌又害怕，“嗚嗚，奶奶，伯母好兇哦。”
這麽說着，她湊到她奶奶身邊，“我害怕……”
“好啊，果然是你！”廖桂芬氣憤道，“我說了吧，那雞蛋餅絕對是被這丫頭吃了，她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放在櫥櫃裏的東西，她問都不問就敢自個兒偷吃了。”
“沒，我沒吃，我才沒有偷吃東西呢。”
“那你怕啥呀？沒吃東西你怕什麽？你說啊！”
被伯母一再質問，得喜紅着眼睛說：“我、我真沒偷吃什麽雞蛋餅，不過早上的時候，我進了一次廚房，看見得樂和得歡好像是在偷吃什麽東西。
她們求我不要告訴你們，我答應了，所以剛才伯母問我，我才覺得害怕的。”
這麽說完，她又哽咽着，“奶奶，我真沒偷吃東西，你對我最好了，你肯定相信我的吧？”
“相信相信，奶奶當然信你了，得喜怎麽可能騙奶奶嘛？對吧？不過你真看見得樂和得歡在偷吃東西？”
得喜用力點了兩下頭，“對！她們絕對在偷吃東西，我剛進廚房，她們就把吃的藏起來了，就和做賊一樣！”
廖桂芬一雙眉頭微微擰着，懷疑道：“得樂和得歡？不會吧，他們兩個丫頭的膽子有這麽大？”
她婆婆說：“得喜都這麽說了，還能有假嗎？”
這麽說完，她生氣地罵道：“這兩個臭丫頭，平日裏給我浪費糧食就算了，現在還學會偷雞摸狗了，這還了得啊？待會兒等她們兩個回來，我非好好教訓她們不可！”
王春苗走上前說：“大嫂，你現在該給我道歉了吧？你那塊雞蛋餅不是我吃的，也不是得喜吃的！”
“道歉？”廖桂芬笑了一聲，“得樂和得歡不也是你閨女嗎？終究是你閨女吃了我的東西，我沒讓你把雞蛋餅賠給我就不錯了，你還想讓我道歉？”
“她們……她們倆是我閨女，但……”
王春苗咬了咬牙，“成吧，反正我頭發被你拔掉了一大把，這事兒咱們也算扯平了，要是你還覺得不解氣，那兩個丫頭随便你咋處置都行，要打要罵随你便。”
廖桂芬陰陽怪氣地“喲”了一聲，“畢竟不是我的孩子，我可不敢随便亂打，既然是她們偷吃了我的東西，那小叔子你這個當爹的應該好好管教管教你女兒吧？”
“當然，這事兒也怪我，确實是我沒有管好她們。”
此時，半山腰，山裏的雪大多已經融化了，得樂和得歡正在摘野菜，這是她們奶奶布置給她們的任務。
“二姐，好冷呀，我們回家吧？”
雖然積雪化了，但是天氣還是很冷，得歡雙手凍得通紅，情不自禁往手裏哈氣。
得樂看了一眼背簍，“隻摘到這麽一點點野菜，現在回去的話，奶奶可能會罵我們的。”
“可是現在真的沒有什麽野菜可以摘呀。”
“哎，也是，”得樂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那咱們下山吧，你走慢一點哦，别又像剛才一樣滑倒了。”
她妹妹高興地點了點頭，“二姐，靈寶早上真的和大姑奶奶去集市裏了，你說我們晚上是不是能吃糖啦？”
“希望吧，不過要是她忘了給咱們買，你可不許生她的氣哦，要不然靈寶她肯定會讨厭我們的。”
“我才不會生靈寶的氣呢，她給了我們餅幹吃！”提到餅幹，得歡有些擔憂，“大姐早上是不是看見我在吃餅幹呀？她還說要告訴娘，我們在偷吃東西呢……”
得樂不在意道：“告訴就告訴呗，反正那些餅幹又不是我們偷吃的，那是靈寶給我們吃的。”
“嗯！要不是早上隻吃了野菜糊，我也不會忍不住吃餅幹了，二姐，爲啥奶奶那麽讨厭我們呀？其他人除了菜糊糊，都還有玉米吃，就我們倆沒分到玉米。”
姐妹倆邊往山下走，邊聊着天，得樂解釋，“娘說我們将來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媳婦兒了，以後不會給她和爹養老，所以我們沒有用，奶奶肯定也是這麽想的吧……”
“可大姑奶奶對靈寶就很好呀，靈寶不也是女孩子嗎？難道将來靈寶不會嫁出去給别人當媳婦兒？”
對于妹妹這個問題，得樂不知道怎麽回答，“這……我也不清楚，也許大姑奶奶是不一樣的吧，你想想，昨天大姑奶奶還給我們吃了面條呢，對不對啊？”
“嗯！大姑奶奶人真好，比爺爺奶奶和爹娘都更好！靈寶也好，要是我們是大姑奶奶的女兒或者孫女就好了，二姐，你說呢？”得歡語氣童稚地問。
她二姐拍了拍她的頭，“别想這些不可能的事情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家吧？天黑了就不好下山了。”
姐妹倆怎麽都沒想到，她們爹這會兒正拿着鞭子等着她們，兩個人剛背着裝有野菜的背簍回家，就聽到她們爹大罵着，“過來跪下！反了天了，居然敢偷吃你們伯母的東西，把手伸出來，一個人抽十鞭子，讓你們不聽話！”
得歡吓得躲在她姐姐後面，可憐兮兮地說：“爹，我們沒有偷吃伯母的東西……”
她話未說完，她大姐語氣激動道：“你别狡辯了，我都親眼瞧見了，你就是偷吃了！你和得樂都偷吃了，伯母的雞蛋餅就是被你們兩個臭丫頭給吃光了。”
“雞蛋餅？什麽雞蛋餅啊？我們沒吃雞蛋餅，我們吃的是餅幹，是靈寶給的……”
“胡說八道！咱們農村人哪有餅幹吃啊？那餅幹要餅幹票，隻有城裏人才吃得到，連撒謊都不會撒！”
氣憤地說完，沈寶生更加笃定雞蛋餅是被二女兒和三女兒偷吃的，“我數三下，趕緊伸手，你們要是再不伸手，我就用棍子打你們屁股了，那可比打手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