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地說完，他不再理會那些議論的人，拉着陳赤腳進了屋子，讓他再好好瞧瞧自己媳婦兒，幫忙開點藥。
陳紀文見黃月珠的面色不再像之前一樣蒼白，雙頰甚至恢複了幾分紅潤，心裏湧上巨大的詫異。
他急忙托起她的手，給她把脈，“真有脈搏了。”
“我說了我媳婦兒沒死，她剛才隻是出血暈過去了，現在娃兒生出來了，她肯定也沒事兒了。”
聽二華子說完這話，陳紀文看着他懷裏啼哭的嬰兒，眼底滿滿都是疑惑和不解。
“這娃娃到底是咋生出來的？”
被問得心虛，二華子皺眉道：“你有完沒完啊？我讓你給我媳婦兒看病，你問這些有的沒的幹嘛？”
說完，擔心陳赤腳懷疑到靈寶，他又馬上補充說：“反正我娘進來以後，很快就把娃娃弄出來了，我懷疑那紅花嬸根本就沒用心給我媳婦兒接生。”
他這話剛說完，走到門邊的紅花嬸不樂意了，“你說啥呢？我這一身全都是汗，爲了給你媳婦兒接生，累都快要累死了，你居然說我沒用心？”
“哎呀，我不是這意思……反正吧，現在大人孩子都沒事兒，那接生的錢我待會兒送到你家去。”
“不是，你憑啥說我沒用心啊？我做這接生婆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放眼整個村子，誰家媳婦兒生不出來不是來找我啊？不是我說，除非剖肚子，否則你家這娃……”
紅花嬸說着掀開黃月珠的衣服，見那肚皮光滑緊緻，别說剖孩子的傷口了，連一條紋路都沒有，那白白淨淨的肚皮就像沒生過娃兒的小姑娘一樣。
“這……這……”
不可置信地盯着黃月珠肚子看了半晌，紅花嬸眼底滿是錯愕，“這不可能啊，這……”
“好啦好啦，你趕緊走吧，陳赤腳還要給我媳婦兒把脈呢，”二華子将紅花嬸往外推，“你要是再不走，接生錢我不算給你了啊。”
被趕出屋子的紅花嬸這會兒還有些呆滞，“沒可能啊，明明就是胎位不正，腦袋卡住了，不管咋用力都出不來，咋可能暈過去了還能生呢？”
其他人圍着她好奇地問：“啥意思啊？紅花嬸，那富貴娘真沒事啦？大人孩子全都保住了？”
“嗯，真是怪了……那肚皮也嫩得不像話，像新長出來的肉似的，白白淨淨，一點不像是剛生完孩子的。”
聽她說完，有個人小聲道：“會不會是因爲有福星在啊？那福星有福運，肯定不會讓她二嫂死的。”
“你是說那個叫靈寶的小女娃？”
“是啊，昨個兒我家還去吃了豬肉宴呢，要不是因爲撿到靈寶那個福娃娃，姜家咋可能運氣那麽好，能搞到那麽大一頭野豬啊？是吧？”
大家都覺得這話很有道理，“喲！那下次村裏其他人生娃，是不是也能找靈寶去鎮鎮場子啊？”
“那也要人家沈大娘同意啊。”大夥兒議論着。
不僅是院子裏這些人在議論靈寶，屋裏，陳紀文給黃月珠把完脈，心裏也開始懷疑。
“二華子，你媳婦兒沒啥事兒了，就是還有點虛弱，多調養調養就好了。”
“我提前準備了紅糖，吃紅糖行吧？”
“行啊，紅糖水很好，再想辦法給她弄點雞蛋吃。”
二華子爲難，“這雞蛋可不好弄哦，我家沒養雞，那供銷社的雞蛋又都要票，要是天氣再熱點，還能和村裏有雞的人買幾個蛋，可現在這季節雞又不生蛋。”
陳紀文說：“那隻能想辦法弄肉了，反正就是要補充營養，不能幹重體力活，要多休息。”
“行，我知道啦，謝謝你啊。”二華子感謝。
“那啥，”臨走之前，陳紀文忍不住問，“我知道現在問這個問題可能會招你煩，但我還是想問問你，今天這事兒和靈寶那女娃究竟有沒有關系啊？你和我說實話。”
二華子被他直白的問題驚了一跳，忙擺手說：“你瞎想啥呢？靈寶那麽小，這事兒和她能有啥關系？”
“哎，我怎麽想都覺得有點奇怪啊，她之前爲啥要趕我走啊？”陳紀文皺着眉說，“她不會真是啥福星吧？能起死回生那種？你媳婦兒之前明明沒有脈搏啦……”
二華子緊張地吞咽了下口水，“陳赤腳你好歹是大夫啊，咋能說出這麽離譜的話？那大羅神仙都沒法讓人起死回生，更别說一個小福星了，再說這世上也沒神仙啊！”
“話是這麽說，不過上次那烏眼婆腦袋撞壞了，也是沒救了，你娘拿了根人參就把她救活了，這太不科學了，你媳婦兒也是……哎，到底是咋回事兒哦？”
“這有啥的？我聽說有人死了三天，突然在棺材裏活過來了呢，這人的身體複雜得很，沒那麽容易搞懂。”
陳紀文雖然覺得二華子似乎在隐瞞什麽，但沒再追問，“行吧，那我先走啦，你照顧好你媳婦兒，要是她醒了以後覺得哪裏不舒服，你随時來找我。”
“好好，謝謝啊，慢走啊。”
把赤腳醫生送走後，二華子松了口氣。
他剛準備将小兒子抱去洗澡，他媳婦兒醒了過來，“哎喲，幾點啦？天咋這麽亮啦？我這腰咋這麽酸啊？”
富貴激動地跑到他娘身邊，“娘你可算醒了！我還以爲你死了，你不要我和爹了，嗚嗚嗚……”
黃月珠拍了下兒子的頭，“說啥呢？忒不吉利了！”
說完，注意到自己肚子沒了，她才想起自己半夜肚子疼的事情，急忙問：“生完啦？娃兒呢？”
“你别動啊，”二華子将孩子抱到媳婦兒身邊，“娃兒在這兒呢，剛才哭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靜下來。”
“哈哈，是兒子！又是兒子！我就說我命好吧？連着生了兩個都是兒子，哈哈……看我不氣死那個劉大美！她自己生不出兒子就跑來揭我的短，我非要氣死她不可。”
黃月珠笑呵呵地說完，下意識摸了摸肚子，本以爲那肚子肯定皺巴巴的，結果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怪了，我這肚子咋這麽滑啊？哎喲，娃兒爹你摸摸我這肚子啊，跟沒生富貴前一個樣兒了，還更嫩了……”
富貴忍不住說：“娘，你要好好謝謝姑姑，要不是姑姑用血救你，你已經死啦，弟弟也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