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可聽見啦，大東子說他和自己媳婦兒離了，是吧？”姜大伯看了一眼沈家的親戚，“就是東子娘她娘家人被你吓着的時候……”
姜慶山忙解釋，“那是誤會！沒離！”
這麽說着，他把大兒子和大兒媳婦兒喊到身邊，讓他們和親戚們說清楚，“這婚肯定不會離，東子，是吧？”
大東子眉頭緊緊皺着，“這……我……”
見他這麽爲難，方秀雲覺得心裏特别難受，怄氣道：“要離，我們已經說好了要離婚了，等這兩天我回娘家把那些玉米拿回來，然後再把錢和各種吃的用的分清楚。”
她這話讓姜家一衆人全都傻眼了。
“不、不是說是誤會嗎？爲啥還要離婚啊？”
五超子問完，沈素娥也忍不住拽了下大兒子的手，“大東子，啥意思啊？你還要和樹根娘離婚？那樹根不是你兒子嗎？還離啥離啊？嫌好日子過夠了？”
“沒感情了就離婚呗，各過各的反而更舒坦，總比綁在一起好，互相看着也讨厭……”
“你說啥呢？你是不是腦子壞了啊？”
姜家人驚訝又困惑的時候，姜大伯笑着說：“瞧吧，連自己那點家事兒都處理不好，還當啥記分員啊？”
“大伯，幹記分員除了要耐心細心，對工作認真、一絲不苟，把賬目和賬冊記清楚外，最重要的是公平公正，我認爲這和能不能處理好家事無關。”
沒想到大東子會當面回怼自己，姜大伯咬了咬牙，生氣地說：“咋沒關系啦？你連自己媳婦兒都搞不定，還想搞定這麽多社員？他們可沒有你媳婦兒好說話！”
“我從沒想過搞定誰，我會和樹根娘離婚是因爲尊重她的決定，如果我當了記分員，也不會刻意去搞定哪個社員，而是去理解社員的訴求，實實在在爲社員服務。”
大東子話語落下，突然響起幾聲掌聲。
衆人朝聲音的方向看去，見鼓掌的人是李光正。
看見李隊長都鼓掌了，其他人也都跟着一起鼓掌，“說得好啊，這大東子肚裏是有點墨水啊，比我能說。”
“哈哈哈，人家這話可比你厲害多咯。”
笑聲中，李光正開口道：“剛才大東子這話說得好，這記分員雖然職位不高，但是掌着實權，大家的工分都是由記分員負責的，他想讓誰零分，隻要挑到錯誤，就能給他零分，所以想搞定社員簡單，踏實爲社員服務難哦。
大東子能想着幹了記分員以後，要實實在在爲社員服務，這樣的覺悟一般人還真沒有！”
“呀，李隊長這話的意思是打算選大東子啦？”大家議論紛紛。
李光正說：“我選誰不重要，這次投票是全村人的意見，誰票數多，誰就當這記分員。”
之後他又說了一些話，笑道：“行啦，這又不是生産隊開大會，這宴席吃完了，大家一起幫着收拾東西吧，該搬走的搬走，該洗的洗幹淨，别吃了就抹嘴開溜啦。”
“哈哈哈哈，哪能啊？必須幫忙啊！今天吃了這麽多野豬肉，我一身都是力氣。”
在大夥兒的幫忙下，碗碟盤子之類的東西很快都洗好，收拾幹淨了。
碗筷都是村民們自己家裏帶來的，那些盤子和碟子是附近十幾戶人家借給姜家用的。
沈素娥讓三磊子把盤子都還回去，和四海子、五超子一起把自己娘家人送到了村口，然後回到家，沖二華子說：“不早了，你趕緊帶媳婦兒和孩子回去吧。”
二華子把豬肺那些都洗幹淨了，“内髒和豬下水都洗了，放在盆子裏了，估計明天還得用鹽再洗一次，那味兒太沖了，要是有醋就好了。”
“知道啦，明天要是家裏炖了豬肚小腸湯，你帶你媳婦兒和富貴過來吃，”沈素娥說，“那麽多内髒，我們也吃不掉。”
二華子高興道：“謝謝娘！”
說完，他推了推自己媳婦兒，朝她使眼色。
吃完宴席之後，黃月珠腦子裏就不停回放着劉大美辱罵自己的話，心情特别差，一直處于走神的狀态，如今被丈夫推了下，還沒反應過來。
她“啊”了一聲，疑惑問：“啥？”
“娘說明天讓你過來一起吃豬肚湯，你還不趕緊謝謝娘啊？”二華子着急說。
“哦，”黃月珠還有點愣愣的，“謝謝娘……”
等他們帶着富貴走了，沈素娥語氣納悶，“這富貴娘啥情況啊？看着臉色有點兒不對勁，不會是之前被那個攪屎棍給撞傷肚子了吧？那攪屎棍到底說了些啥啊？”
“說了一堆渾話，”五超子說，“聽說罵了二嫂爹娘和兄弟，不過具體說了些啥，我也不知道，等我趕到的時候，那攪屎棍已經被德勝給拽走了。”
“真是的，這一個個的，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說這話時，沈素娥看向自己大兒子，又看了一眼大兒媳婦兒，見他們兩個人都故意低着頭不看自己，擰眉問：“說說呗，好好的爲啥離婚啊？”
四海子也忍不住問：“是啊，大哥，誤會不都說清楚了嗎？知青的事情不是二嫂她娘家瞎編的嗎？”
“知青的事兒是真的，不過我隻和他拉過一次手，其他啥也沒做，樹根是我和大東子的兒子。”方秀雲說。
一時間，空氣安靜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好一會兒，最先反應過來的姜慶山說：“那、那啥，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而且是結婚前嘛，也不算是背叛了大東子，現在城裏那些年輕人不都說啥自由戀愛嗎？”
“是啊是啊，咱們思想要開放一些，又不是舊社會了，是吧？結婚前處過一個對象也不算啥嘛。”
沈素娥拍了拍大東子的手臂，“你呀，不能那麽小氣，不就是拉了拉手嗎？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兩個人早就沒幹系了，你要爲了這種事情離婚，有點過分啦。”
“不是，我不是介意拉手……我是……”
心裏梗得慌，大東子說不下去了，“反正這婚肯定是要離了，爹娘你們也不用勸了，等我把離婚協議書寫出來，我就搬回來住，那房子就給秀雲和樹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