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兒子痛哭的樣子，方秀雲也控制不住掉眼淚，之後母子兩個人抱在一起哭了許久。
“娘，你說你們這是幹啥啊？”屋子裏，方大江說，“樹根爹都來接秀雲了，你們還非鬧這麽一出，把人家好好一家子搞成這樣，你讓秀雲以後咋辦啊？”
“再嫁呗，她還這麽年輕，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說完，葉春花不耐煩地沖大兒子說：“行啦！要不是爲了幫你還那一百多塊錢，我會這樣嗎？你趕緊去安慰安慰她，然後想辦法讓她把錢拿出來還債！”
“啥叫幫我還錢啊？那房子是你和爹非要蓋的！”
葉春花氣憤道：“我們爲啥非要蓋那房子，還不是爲了讓你幾個弟弟娶完媳婦兒有地方住啊？難道是爲了我自己啊？真是的！說的啥話啊？有你這樣和娘說話的嗎？”
方有才咳嗽了兩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行啦，别吵啦，不管咋說，那樹根爹既然說了離婚，也沒把錢拿走，那秀雲手裏的兩百多塊錢就是咱們方家的了。”
聽公公說完，張英子用力拽了下丈夫的手臂，“你少說兩句吧，和娘争啥啊？咱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你趕緊把你妹妹那些錢拿到手才是正經事兒啊。”
說完，她見丈夫咬着牙不吭聲，急得用力跺了跺腳，“你不去是吧？成！那我去！”
一個人進了方秀雲的房子裏，張英子說：“小姑子，娘讓我來和你說一聲，咱們家的錢都是公公在管，你要是還想在這個家住，就把錢都拿出來。
如果你不想在這家待着了，今晚就帶着你兒子出去，咱們家沒那麽多閑錢喂你和你兒子兩張嘴。”
方秀雲之前哭得眼睛都腫了，這會兒回頭看向她嫂子，輕輕嗤笑了兩聲，“原來你們是爲了錢啊。”
她之前一直沒想通，不明白娘和嫂子想幹啥，爲啥要說那些話，害得大東子要和自己離婚，現在她終于懂了！
“就爲了那點錢，你們合起夥來這樣害我啊？”方秀雲眼底充斥着憤恨，“你們還有良心嗎？”
“喲，小姑子，瞧你這話說的，我們這咋是害你呢？聽說那姜家人又多又窮，我們這也是幫你嘛。”
笑了笑，張英子接着說：“你還這麽年輕，長得标緻，幹活又利落，十來歲那會兒算村花了，連城裏來的知青都圍着你轉悠，嫁給那個大東子實在太委屈你了！
放心，以後娘肯定給你找門更好的親事！保準比姜家好！你現在就好好住在這兒，不過錢得先交出來啊，這樣我們才能把你們當成方家人照顧啊，是吧？”
見方秀雲不吭聲，她還要繼續說，突然手臂劇痛，她被樹根用力咬住，感覺肉要被咬下來一塊，慘叫的同時，她狠狠扇了樹根一巴掌，把他扇得腦袋嗡嗡作響。
樹根被扇得發懵，整個人摔在地上，不僅右臉頰火辣辣的疼，嘴裏還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哇——”
大哭了兩聲，他嗓子啞了，再哭不出來。
方秀雲急忙抱起兒子，“不哭不哭啊，乖，哪摔疼啦？都怪娘不好，娘不該帶你來這兒的，是娘不好。”
“嘶~”張英子低頭看自己手臂被咬出血了，氣憤道，“你怎麽教的兒子啊？屬狗的啊？”
聽到她的叫聲，方家人擠在門口問：“咋啦？”
“你們瞧瞧啊，這個死小子會咬人啊！”張英子把自己被咬傷的手臂展示給大家看，罵道，“什麽狗東西！剛才我下手太輕了，就應該扇死他。”
葉春花皺起眉，沖閨女質問：“秀雲，你啥意思啊？咋讓你兒子咬人呢？”
“姐，”方小山說，“我勸你趕緊把錢交出來吧，這樣對大家都好，要不然家裏的東西你别想吃，到時候你和你兒子餓死了，錢還不是我們的？”
幾兄弟中，也就方大江比較重視自己這妹妹，其他人對方秀雲都沒啥感情，這會兒全是一臉冷漠。
“秀雲，我們不是想逼你，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咋樣做才能對你自己最好。”
方有才說完，他二兒子方二河說：“姐，因爲你，咱們家被村裏人笑了這麽多年，你也該補償了吧？
現在家裏欠人錢，你不應該自覺點兒把錢交出來嗎？做人可不能像你這麽自私啊，你說呢？”
方秀雲紅着一雙眼睛，看着自己這些親人。
都說娘家人比婆家人親，可現在她覺得娘家人比她公婆要惡毒得多，她婆婆有時候是固執了點，脾氣也硬，不太好說話，可講話都是直來直去的，不會使這種心眼子。
她爹娘和這些兄弟們呢？一個個都想逼死她啊！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方秀雲咬牙切齒地說，“想要錢，就等我死了來拿吧，讓村裏人看清楚你們這些人的嘴臉，爲了錢能把自己親人逼死……”
“你這死丫頭，咋這麽難說話呢？我們好好和你講道理，你用死來逼我們是吧？”葉春花氣憤道，“行啊，那你和你兒子就待在屋子裏餓死算啦。”
說完，她用力甩上門，故意大聲說：“英子，家裏吃的都鎖好了，别讓他們吃到咱們家一粒花生米！”
衆人走到廳堂裏，方小山皺着眉不解地問：“娘，咱們這麽多人，直接用搶的呗，還和她廢那麽多話幹啥？”
“可不能用搶的，免得她到處亂說！”葉春花說，“這錢就得讓她心甘情願地交出來！等着瞧吧，隻要餓她和那個樹根兩三天，看她交不交錢！”
“爹……”樹根半邊臉腫脹起來，艱難地說着，“要、爹……我要爹……”
他娘抱着他哭道：“你爹肯定會來找咱們的，吃的和錢都在娘這兒呢，他肯定還會回來的。”
“爹還要我的，是吧……我不惹爹生氣了……”
“當然了，你爹最疼你了！”方秀雲用手背抹掉眼淚，哽咽着說，“小時候你生病發燒，村裏馬車不能用，你爹背着你走了一晚上呢，他最疼你了。”
次日一早，二華子趕到爹娘家，準備跟着他哥一起去方家要錢，沒想到他大哥竟然說：“我想了一晚上，算了吧，這些年她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吃不飽穿不暖的。
别的姑娘結婚至少都有一套新衣裳和新被褥，我沒給她買過一件新衣服，蓋的也是破棉被，不管怎麽說，她總歸是給我生了個兒子，那錢就給她算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