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看見靈寶和五超子的人是方家老二，他發現他們正在吃酸菜烙餅，饞得連連吞咽口水。
沒過多久，他注意到他們旁邊鼓起的雪堆。
一堆的白雪中，有半個腦袋露在外頭，是……是野豬？
太過驚訝和不可置信，方二河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那是野豬後，急忙把兄弟找來，躲在樹後頭。
“我說了是野豬吧，你剛才還不相信，好像我會騙你似的。”方二河對他三弟說。
“他們手裏連獵槍都沒有，我當然不信他們能打死野豬了，”方小山納悶，“真是奇了怪了，他們到底是咋弄到的野豬啊？”
他大哥猜測，“那野豬八成是自己死的！病死、凍死或者餓死，隻要不是病死的豬就能吃。”
“我覺得應該不是病死的，”方二河盯着野豬腦袋說，“我剛才好像聽到他們說要把豬搬回家吃呢。”
方小山嫉妒道：“這是啥運氣啊？也太好運了吧？我從小就在這片林子裏頭玩兒，别說是撿野豬了，就是凍死的野雞野鴨野兔野鳥都沒有瞧見過一隻。”
不僅是他，他兩個哥哥也眼紅得不行，方二河咽了咽口水，“那麽一大頭豬，要是做成臘肉的話，少說也有個三五百斤，夠咱們吃一整年了！”
方大江忙說：“别全做成臘肉呀！自己留個一兩百斤足夠了，拿三百斤去集市賣，一斤隻賣五毛錢，三百斤也能賺到一百五十塊了。”
“呀！要是能賺到這麽多錢，那咱們家蓋房子欠的錢不就都還清了嗎？還能剩不少呢。”
聽他們提到欠款的事，方小山轉頭看向他大哥，朝他問：“娘不是一大早去給大姐找媒婆了嗎？說是把大姐嫁掉，她手裏的那兩百多塊錢就能給咱們還債了。”
“這事兒我也聽招娣娘說了，”方大江皺眉，“不過我覺得爲了錢逼着人改嫁，太那啥了。”
“娘也是沒辦法，家裏欠着那麽多錢呢，總不能把去年分紅的錢都拿去還債吧，那咱們家今年都得餓死。”
“所以呀，隻要咱們想辦法把這頭野豬弄到手，不就不用逼着秀雲改嫁了嗎？”方大江說。
“我倒覺得這野豬咱們得搶走，大姐身上那兩百多塊錢，咱們也應該拿走！”
說完，方小山似想到什麽，滿臉怒容。
之後他又說了一大堆抱怨大姐的話，“就因爲大姐她之前沒臉沒皮地和知青混在一起，害得我也跟着丢臉，村裏人還拿這件事笑話我，說我姐想跟着知青進城當鳳凰，結果嫁到白河村當了山雞，還罵我是山雞弟，氣死我了。
不是我說，大姐她這人也太不要臉了！之前在村裏幹了那麽不要臉的事情，還好意思帶着兩個兒子回娘家，還賴在咱們家這麽多天不肯走。
要不是看她提着幾袋子玉米、花生和紅薯回來，我肯定用石頭把她和她那兩個兒子給砸走！”
沒想到小山會這麽讨厭秀雲，方大江微微愣了愣，也不好再說什麽，“唉，這些事等回家再商量吧，總之咱們先把野豬搶來，沒問題吧？”
“當然啦，”方小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這裏可是咱們的地盤，那野豬當然也是咱們的！”
他二哥還有些猶豫，“搶野豬之前是不是得先弄清楚他們是誰呀？别惹到啥不得了的人，像鎮上那些有工作單位的，他們要是告到生産大隊去，咱們就慘啦！”
“那男的看着比我還小，咋可能有啥工作單位啊？”
方小山說完，他大哥眉頭突然擰了起來，“奇怪，我咋覺得那人特别眼熟啊？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哥，你是不是認錯人啦？右邊那小女娃長得粉嫩嫩、肉嘟嘟的，要是我見過，我肯定有印象。”
“那女娃我沒有印象，不過那小夥子真的挺眼熟的，我肯定是在哪裏見過！”方大江說。
“哦，我懂了，他們十有八九是附近村子裏的人，大哥你在趕集的時候見過他。”
聽老二說完，方大江點點頭，“有可能。”
“行啦，既然确定他們是和咱們一樣的農民了，那就沒啥好顧忌的了。”方小山說完，從大樹後頭走了出去。
大步走到五超子跟前，他嚣張地說：“喂，小子，你知不知道這是方家村的林子啊？這裏的東西都是方家的，包括你旁邊那頭野豬，不想挨揍就趕緊帶着這丫頭滾！”
五超子正和靈寶高興地聊着野豬可以做哪些菜，對話突然被人打斷了，他不悅地擡起頭，“沒聽見我在跟我妹妹說話嗎？你叽裏呱啦說啥屁話啊？吵死人了！”
沒想到他态度比自己還更嚣張，方小山愣了片刻，一張臉漲得通紅，“你……你，好哇你……”
這時，他兩個哥哥走了出來。
有哥撐腰，方小山恢複了氣勢，“我再說一遍，這野豬是我們方家的，要麽你帶着你妹妹立馬滾蛋，要麽你帶着你妹妹留下來挨揍，你自己選條路走吧。”
想到剛才靈寶輕輕松松殺掉野豬的畫面，五超子咳嗽了一聲，“那啥，你要是還沒活夠就别招惹我和我妹，要不然你就和這野豬一樣的下場了。”
“嘁！你吓唬誰呢？這野豬肯定是自己凍死的，說得像是被你弄死的似的。”
方小山說話時，他兩個哥哥捏了捏拳頭，“喂，小子，我們不想欺負小孩，你趕緊帶着你妹妹走，免得她被我們吓哭，以後都不敢出門了。”
趁着他們你來我往、針鋒相對的時候，靈寶用食指碰了碰野豬的眉心，将靈力注入到它的身體裏。
下一秒，已經死透了的野豬突然眼冒金光，那金色閃動了兩下，又恢複成了原本的顔色。
緊接着，它從雪堆裏頭站了起來，用力搖晃着龐大的身子，将雪全部甩到地上。
大家被眼前毫無預兆的變故給吓懵了，方小山錯愕道：“啥、啥呀，不是死了嗎？咋又活啦？”
他和他哥哥驚恐萬分時，五超子略微害怕了兩秒鍾，猜想這頭野豬能複活肯定和靈寶有關，于是瞬間淡定了。
“哼唧！哼哼！”野豬鼻腔中發出低沉的警告，棕黑色的眼瞳兇狠異常，它前蹄撓地，擺出進攻架勢。
靈寶見這幾個想搶走野豬的壞家夥恐懼得發抖，甜甜地笑道：“不是說這頭野豬是你們的嗎？它好像真的很喜歡你們，喜歡得想把你們統統吃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