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沒瞧見早上的雷……”
“行啦！”陳大勇不耐煩地打斷了二兒子的話，“你大哥都說那是巧合了，你别再自己吓自己了。”
“爹，不是我要吓唬你們，早上那雷真挺蹊跷的，連着劈了好幾道雷都在我和哥旁邊。”
說到這兒，陳勝虎吞咽了下口水，轉頭看向他哥，“哥你倒是說句話啊？”
他哥陳勁彪表情不太自然，“你要我說啥啊？這人參要是真有問題，爲啥現在還不劈雷？”
爲了在媳婦兒面前顯得自己膽子大，他又闆着臉說：“老二，你要是這麽害怕，就回屋躲被子裏！”
他媳婦兒懷裏抱着兒子，“咯咯咯”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兒，她說：“小叔子，以前咋沒發現你膽子這麽小啊？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的話給唬住了。”
“你别說啊，那丫頭挺靈的。”說話的人是她婆婆，也就是陳大勇媳婦兒，大家叫她勇嬸。
“靈啥啊？難不成她的嘴還開過光啊？”
勇嬸說：“之前她不是說林家兒媳婦兒倒黴嗎？當天晚上，那大丫娘就掉茅坑裏了，雖然隊長說這些是巧合，不過我還是覺得那丫頭不一般。”
她兒媳婦兒笑話道：“啥意思啊？娘，你不會也信這人參會打雷劈人吧？”
“我可沒這麽說啊，不過就是覺得姜家撿回家的閨女嘴巴挺靈的。”
“我活到這麽大歲數，就沒見過誰家挖到人參，最後被雷劈的。”陳大勇說。
他媳婦兒琢磨了一會兒，同意道：“也是啊，那人參又不是雷公電母，就算成了精也不可能會打雷啊，最多就是跑得快點兒，不容易被人抓到。”
“好啦，你們别瞎操心了，”陳大勇把筷子放桌上，說，“這賭咱們家赢定了！明天不僅能從姜慶山家拿到一大袋蕨根，還能從他大兒子手裏拿到五塊錢。”
陳勁彪笑道：“爹，咱們這回可賺翻了！不僅賺了錢，還賺了面子，那大東子明天得當面和咱們道歉，想想就爽快！我到時候要好好罵他一頓！”
“沒錯！要想别人給咱們面子，做事兒就得夠硬氣，沒理也要争到有理！”
說到這兒，陳大勇看向他二兒子，“虎子你和你哥好好學着點兒，你還是不夠膽大。”
“知道啦，爹。”陳勝虎低垂下腦袋。
他爹将人參放在桌上，又吹噓了一番，越說越得意，拍了拍胸口，“隻要你們爹我還在記分員這位置上，就連支書也要給咱們面子，是不是？”
“那肯定的！支書的工分也是爹您記的呢！”
一家人正聊得起勁兒，外頭突然“轟隆”一聲，隻見窗外電閃雷鳴，閃電宛如盤旋在空中的巨龍，張牙舞爪地劃破天空，一瞬間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晝。
這雷氣勢磅礴，相比之下，早上那幾道劈在陳家兄弟附近的雷就像是鬧着玩兒似的。
村裏老一輩的人都說這天氣古怪，嘴裏念着，“呀！雷打雪，遍地血，不是瘟疫就是劫啊！”
“爹，”陳勝虎害怕道，“不會是那人參精吧？我、我看咱們還是趕緊……趕緊把人參送回去姜家吧？”
他爹這會兒心裏也有些發慌，故作鎮定道：“瞎說啥呢？這隻是普通打雷罷了，你沒見過打雷啊？和人參有啥關系？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揍你！”
眼看爹擡起手要打在自己身上，陳勝虎急忙往後躲閃，“我不說了，不說了行了吧，真是的。”
隔了不到五分鍾，又一陣雷聲響起，“轟隆隆！”
這聲音比之前更大了，就像是種警告。
“嗚嗚哇哇哇……”陳勁彪的兒子被雷聲吓着了，仰着頭哭個不停，“嗚嗚嗚……”
“彪子你把你兒子抱回屋去！”陳大勇說。
他大兒子看向桌上的人參，猶豫了下，最後咬了咬牙，啥也沒說，一手抱着兒子，一手拉着媳婦兒回屋了。
姜家，吃飽飯的小靈寶雙手撐在窗戶邊，一雙金色的眼瞳看着天空，嘴裏數着數，“99、98……”
她娘小心翼翼地拉開布簾，見靈寶正在默默數數，沒說什麽，又慢慢将簾子放了下來。
“娘，靈寶在幹嘛啊？”五超子小聲問。
“在窗戶邊數數呢，你們别進去吵她。”沈素娥朝自己幾個兒子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五超子本來想讓娘問問靈寶，外頭那雷和她有沒有關系，如今一臉懵，“數數？”
他大哥解釋，“我猜靈寶這是在給陳家人機會，靈寶心太軟啦，不會立刻打雷劈陳家的。”
“哦，有道理，要是陳大勇那家夥和他兩個兒子識相點兒，在靈寶數完數之前把人參還給咱們，靈寶可能就不會劈他們啦。”四海子說。
他五弟“啧啧”了兩聲，搖着頭說：“他們那種人不見棺材不落淚，肯定不會還的。”
靈寶倒數到“1”，眼眸中的金光更亮了。
與此同時，一道雷從天而降，直直劈向陳家的廚房，緊接着，紅色的火花四濺，整個廚房一瞬間變成了火海。
“哎呀！當家的！”見窗外火光沖天，勇嬸心急地大喊，“着火啦！廚房着火啦！哎呀，吃的都在廚房裏啊，這可咋辦啊？兩大袋的玉米棒呢，哎呀……”
很快，全村人都知道陳家被雷劈了。
“聽說沒啊？陳家着火了，剛才那道雷直直劈到了廚房上，整個廚房都燒着啦。”
“哎呀，那人有沒有事兒啊？”
“人倒是沒事兒，不過吃的估計都燒光啦。”
住在陳家附近的人幫忙救火，見廚房已經燒成一片灰燼了，安慰說：“幸好這廚房離其他屋子遠啊，要不然這麽大的火燒起來，你們這幾棟屋子全都得被燒光了啊。”
其中好些人小聲議論着，“這也太靈了吧？上午他們不是還和姜家打賭嗎？因爲人參的事兒。”
“是啊，我以爲這次肯定是陳家人赢了呢，想不到他們家居然真被雷劈了。”
“這麽說那人參是他們搶了姜家的？”
“可不嘛，他們搶人東西不是一兩次了，之前我爹進山挖到幾塊毛薯，就被陳大勇兩個兒子搶走啦，他們威脅我爹，不交出去就讓我爹明年工分全減半，可嚣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