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剛分完家,黃月珠心情好,這會兒把兒子哄睡着,一個人坐在炕上嗑瓜子,等着吃晚飯。
聽到劉大美的話,她笑着吐掉瓜子皮,“哈哈,你說啥笑話呢?那家窮得連根狗毛都沒有,哪來的狗肉?”
“真是狗肉啊!”劉大美坐到她身邊,說,“你這兒離得遠,沒聞到,我家聞得可清楚啦。”
她懷裏的女娃這時說:“香,肉香,吃肉……”
“聽聽,連我家大丫都聞見那肉香味兒啦,一個勁兒鬧着要吃肉呢!哎喲,這孩子饞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給閨女擦掉口水,劉大美擡頭見黃月珠擰着眉似乎還不相信,“你要是不信,自個兒去瞧瞧啊。”
“大美你真沒和我說笑話啊?”
“沒說笑!這事兒真真的!”劉大美急切道,“是你小叔子逮到的野狗。”
黃月珠更驚訝了,“啊?我哪個小叔子啊?啥時候逮到的野狗?我咋不曉得這事兒?”
“三磊子啊,我記得他說是前兩天……”
似想到什麽,劉大美拍了下大腿,語氣誇張道:“呀!你婆婆可真精,之前故意藏着掖着,等你們分家之後才把狗肉拿出來吃,擺明了是故意不分給你吃啊!”
黃月珠是個炮仗脾氣,旁人一點就着。
這會兒她火氣蹭蹭蹭往上湧,出門就朝正在廚房裏忙活的丈夫大喊:“富貴爹,你娘悄摸在家炖狗肉吃呢,你說她咋這麽奸兒呢?太不要臉啦!”
“狗肉?你胡說啥呢?”
“大美告訴我的,要不然我還不知道呢……”
黃月珠挺着大肚子走到廚房外,“華子,你别弄那些土豆了,咱們現在去找你娘要個說法,那狗肉應該分咱們一份!憑啥他們吃肉,咱們吃土豆啊?”
“對啊,”劉大美起哄說,“那野狗是分家之前抓到的,本來就應該分你們啊。”
二華子爲難,“啊?這都分家了,而且剛分家第一天就回去鬧事兒,不好吧?讓人看了笑話。”
“這件事是你娘沒理,大家要笑話也是笑話她!”
黃月珠說完,一旁劉大美立馬附和起來,“月珠說得沒錯啊,理在你們這兒,怕啥呀?”
二華子想着自己還從來沒嘗過狗肉,情不自禁吞咽了下口水,用力一拍手掌,同意道:“你們說得有道理,這肉就該分咱們一份!”
姜家,沈素娥端着一大盆肉走進廳堂裏,放在大圓木桌子上,“肉好啦,可以吃啦!”
大家湊上前深吸着氣,“這肉真香嘿!”
姜大伯酒瘾上來了,沖姜海問:“四海子,你家有高粱酒沒?裝點出來。”
“我家沒酒,”四海子搖頭,“娘不讓我們喝酒,她說爹當年摔下崖就是因爲酒喝多了。”
姜大伯“啧”了一聲,“哎喲,你娘也真是……”
不等他抱怨,沈素娥将碗筷端了進來,重重放在桌上,氣勢洶洶道:“我家禁止喝酒啊!大哥你要是實在想喝酒,那就回自己家喝去,甭吃我家的肉。”
“哎喲,我也不是非要喝酒嘛,”姜大伯連忙賠笑,“吃肉吃肉,喝啥酒嘛,不喝!”
沈素娥“哼”了一聲,轉頭看向李光正時,語氣立馬軟了下來,“抱歉啊,李隊長,我家沒酒,所以……”
“喝酒傷身,不喝酒好!”李光正笑着說。
一衆人圍着桌子坐下,小靈寶聲音甜糯地問:“爹爹呢?娘親,讓爹爹也出來吃肉肉呀。”
“你爹那份我裝好啦,待會兒拿進去給他。”
“靈寶端給爹爹吃吧?不然爹爹一個人好可憐哦。”
沈素娥心裏一陣柔軟,她将裝好的一碗肉遞給靈寶,溫柔道:“那靈寶把肉端給你爹吃吧,路上小心點哦,走慢點兒,裏頭黑,要不還是娘帶你進去吧?”
“不用,娘親坐着吃肉肉,靈寶會小心哒。”小奶娃說完,端着碗開開心心往裏屋走了。
李光正感歎,“靈寶可真懂事兒,不是我說,要說貼心,兒子真沒閨女貼心!”
十五歲的姜超聽得很不舒服,嘴裏的肉剛吞進肚裏,忍不住輕哼了一聲,“嘁!又不是親生的,不過是撿來的丫頭片子!貼心也是裝出來的。”
他話語剛落,筷子被他娘一把搶走。
“娘,你這是幹啥啊?”正要繼續夾肉的五超子擰着眉急道,“你搶我筷子幹啥?”
沈素娥氣憤道:“要不是靈寶,你有這頓肉吃嗎?還敢背後說她,你去啃紅薯,不許吃肉!”
她五兒子一雙眉擰得更緊了,“啥呀?這野狗是三哥逮來的,和那丫頭有啥關系?三哥,你說話啊!”
三磊子看了他娘一眼,抿着嘴唇糾結了一會兒,“其實吧,那狼,不是,那狗是……是……”
他正不知道該不該把熊瞎子的事情說出來,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一夥人走進廳堂,其中劉大美率先大吼道:“我說得沒錯吧?他們就是在吃狗肉!”
“好哇,娘,你可真是又精又賊啊,分家前瞞着咱們狗肉的事兒,剛分完家就偷偷摸摸吃起來了!”黃月珠盯着肉吞了下口水,伸手就想去搶肉。
她婆婆一把拍開她的手,“你們咋進來的?”
“我讓富貴爹爬進院裏開的門,咋啦?不行啊?要是敲了門,誰曉得你們會不會把肉藏起來?”
理直氣壯地說完,她轉頭看向李光正,“李隊長,你在這兒正好,你說這狗肉是不是該分一半給我們?”
李光正放下筷子,起身說:“既然已經分了家,你們也都簽好字确認了,那說明東西都已經分清楚了……”
不等他說完,劉大美陰陽怪氣起來,“沒瞧見他吃了狗肉嗎?吃人的嘴軟,他肯定向着你婆婆了!”
“這裏有你啥事兒啊?”沈素娥厭惡道,“你個事兒精,嘴壞又愛挑撥惹事兒,每次來我家都沒好事兒,看着你就煩!出去!别再進我家門!”
她邊說她往劉大美的肩膀上推,“滾出去!”
“呀!你推我幹啥啊?”劉大美雙手緊緊抱着自己閨女,她懷裏的女孩被勒疼了,這時“哇哇”大哭起來。
“不哭不哭,”哄了閨女幾句,她扭頭朝黃月珠說,“哎呀,你這婆婆的脾氣也太吓人啦!幸好你和她分家啦,要不然還不曉得她以後咋欺負你呢。”
見娘又要伸手推劉大美,二華子忍不住上前阻攔,“娘,你咋變得這麽不講道理啦?就不能好好說嗎?”
“我不講道理?你們不敲門爬我家牆就是講道理了?現在什麽阿貓阿狗的都能跑到我跟前朝我亂吠了!真以爲我年紀大了,好欺負了是吧?”沈素娥怒火中燒。
她還要發火,一個童稚可愛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哪個大壞蛋惹娘親生氣了?靈寶幫你打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