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靈寶的話,姜慶山并沒有當真,以爲隻是閨女善良想安慰自己,畢竟他胸口以下一點知覺都沒有,醫生說是脊椎橫斷性損傷,一輩子都隻能躺床上了。
沈素娥之前見識過靈寶的厲害,知道她絕不是普通的小女娃,等丈夫睡着後,她拉着靈寶走出房間,小聲問:“靈寶,你真能治好你爹爹?”
“是呀!”小奶娃笑盈盈地點點頭,“隻要在爹爹喝的水和吃的飯菜裏加入靈寶的血,不出七天,爹爹就能下床走路,陪靈寶玩兒啦。”
沈素娥對靈寶的話深信不疑。
想到孩子爹很快就能走路了,她心情又喜悅又激動,“到時候讓你爹給你騎高馬玩兒,好不好?”
“好呀好呀!”小奶娃拉着她娘親的手,連蹦帶跳。
看着閨女雀躍的樣子,沈素娥心裏抑制不住的開心,忽然,她似想到什麽,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住。
“聽娘說,”她摸了摸小奶娃的頭,認真道,“你的血能治病這件事絕不能告訴其他人!”
靈寶不解地眨了兩下眼睛,“爲什麽呀?”
“要是被人知道靈寶的血能治病,大家會把你的血喝光哒!”沈素娥擔心地皺着眉,“娘怕保護不了你啊。”
奶娃娃抱着她娘,仰着一顆小腦袋說:“娘親放心,這件事靈寶保證不告訴别人,不讓娘親擔心。”
“真乖!”沈素娥眼底都是寵愛。
兩天後,爲了分家的事,她讓三磊子把他伯伯們請來家裏,順便把李隊長一起找來。
剛過正午,靈寶給爹爹喂了摻龍血的水。
大概是因爲血擠得多了點兒,沒一會兒她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時,她聽見有人說:“幺弟,你這媳婦兒瘋啦,把大東子和二華子全分出去,以後誰照顧你啊?你這身子靠藥吊着命呢,每個月都得花錢啊……”
說話的人是姜慶山最大的哥哥。
“對啦,”停頓了下,姜大伯又接着說,“你另外三個小的兒子還沒成家是吧?娶媳婦兒又是一大筆錢,沒那兩個哥哥幫襯着,到時候媳婦兒都娶不到。”
“分家的事情是我同意的,”姜慶山咳嗽了幾聲,“大哥你們出去吧,我說話太費勁兒,咳咳咳……”
“哎喲喲,讓我說你什麽好喲!娘之前就罵過你,說你太聽你媳婦兒的話,都這把歲數了,你還是這壞毛病,不是我說啊,你遲早讓你媳婦兒給害死!”
姜大伯話語剛落,一旁響起小女娃氣呼呼的聲音,“娘親才不會害死爹爹呢!”
屋裏隻點了一盞煤油燈,姜大伯眯着眼睛湊上前,看見一張小木床上坐着一個奶娃娃。
“你就是東子娘撿回來的那個女娃?”
小靈寶沒有被遺棄前的記憶,恢複神志時,她第一眼見到了娘親,認定是娘親把她從蛋殼裏孵化出來的。
“靈寶才不是撿來的,”她雙手叉腰,肉嘟嘟的小臉蛋鼓得圓圓的,大聲說,“靈寶是娘親生的!”
她此話一出,她伯伯們都笑了起來。
“笑啥呀?靈寶就是我親閨女!”沈素娥走進屋裏,将寶貝閨女一把抱了起來。
不想和丈夫家的人瞎掰扯,她将人往外趕,“别擠在這兒了,隊長來了,你們趕緊出去!”
“好好說話,推啥子推嘛,我自己會走……”
大堂裏,姜家人站成兩排,左邊是沈素娥、靈寶和老三、老四、老五幾個人,右邊是老大和老二兩家子人。
在姜慶山三個哥哥,也就是姜家長輩們的見證下,生産隊隊長李光正高聲念了一遍分家協議。
“白河村村民姜慶山,妻沈素娥,育有五子,長子姜東、次子姜華皆已成家,現分房兩間,面積各爲50平米,分家後不負擔父母贍養費,日後不再分得遺産。”
這是白河村特有的規矩,分出去的兒子不用養父母,父母百年後留下的房子、田地和錢,他們也分不到。
生怕婆婆反悔,老二媳婦兒黃月珠強調道:“娘,一旦分了家,你再找我們拿錢給爹買藥,那就算是借啦。”
“放心,我比你懂規矩,分家前咱們是一家人,分家後咱們就是親戚了,”沈素娥說,“我找你拿錢是借,同樣的,今後你來找我拿錢拿東西那也是借。”
黃月珠輕哼了一聲,小聲嘟囔,“嘁,這家裏窮成這樣,我能找你借什麽東西啊?”
眼看氣氛劍拔弩張,李光正咳嗽了一聲,又念了一遍小件物品的清單,“你們要是沒有其他意見了,那就過來簽個字,摁個手印。”
沈素娥毫不猶豫把手印給摁了。
之後她把協議書拿回屋裏,給她丈夫簽字。
黃月珠唇角上揚,想着沒了公公婆婆這兩個大包袱,以後日子可好過了!之前她早就想着分家了,可富貴爹說他爹癱瘓着,他要是提了分家,怕被村裏人罵是不孝子。
現在好啦,分家是大嫂最先提出來的,娘她也爽快同意了,外人再怎麽說閑話也說不到他們一家人頭上。
不想再逗留,她拉了拉丈夫,“咱們走吧。”
二華子本來還想進屋再去瞧瞧他爹的,如今被媳婦兒一個勁兒催促,隻好道:“娘,要是沒其他事兒了,我和月珠帶孩子先走啦,新屋還沒收拾呢。”
沈素娥擺擺手,“走吧。”
等大兒子和二兒子兩家人全都走了,生産隊隊長以及靈寶她三個伯伯們也都準備打道回府了。
“等等,”沈素娥忽然說,“這大雪天的,麻煩你們爲我家的事情來一趟,不如晚上吃點兒狗肉再走吧?”
“啥?”李光正右腳剛要跨出姜家,這會兒急忙收回腳,扭頭驚訝道,“嬸子你剛剛說狗肉?”
不僅是他,其他人一時也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娘,咱們家哪有狗肉啊?”四海子尴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紅着臉說,“你該不會真是老糊塗了吧?”
他五弟也覺得丢臉,磕巴着解釋,“李隊長,我、我娘她最近,最近有點不正常,我家沒狗……”
話未說完,他腦袋被他三哥拍了下,“胡說啥呢?娘咋不正常啦?咱們家本來有狗!是我前天逮到的。”
那狼被他剝了皮,埋在雪堆裏凍起來了。
娘早上和他說了,她打算請他那些伯伯和隊長吃肉,算是慶祝分家,同時慶祝自己多了靈寶這個閨女。
眼看三磊子把剝了皮的“野狗”從雪堆裏挖出來,圍着他的一衆人都傻眼了,邊吞咽口水邊說:“哇!真是狗啊,好大一條啊,瞧着有個四五十斤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