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先生,我們該怎麽辦?”
朱祁鎮躲在一處圍牆後面,雙手緊緊的拉着王振的手臂問道,他從小就被王振一手拉扯着長大,甚至在他心裏,王振填補了父親這個角色,因此在這種危險時刻,朱祁鎮依然想要依賴王振。
“陛……陛下莫慌,有老奴在,肯定會保護您殺出重圍!”
直到這時,王振依然還在給朱祁鎮畫餅,可他顫抖的雙腿讓他的話實在沒什麽說服力。
“陛下,敵人被我們暫時殺退,您快随我們一起沖殺出去,末将拼死也要保護您殺出去!”
正在這時,隻見一員身材魁梧的中年将領滿身是血的大步走來,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向朱祁鎮大聲道。
這個中年将領名叫樊忠,西北人,因天生神力,擅使一杆大鐵錘,在戰場上有萬夫不擋之勇,因此在朱祁鎮身邊擔任護衛将軍之職,之前瓦剌大軍殺來,正是樊忠護着朱祁鎮逃到這裏,否則朱祁鎮早就落到瓦剌人手中了。
“樊将軍,現在外面這麽亂,朕出去是不是太……太危險了?”
朱祁鎮看了看樊忠身上的鮮血,又看了看外面遍地的屍體,當即一臉膽怯的問道。
“陛下,留在這裏也不安全,剛才的瓦剌人雖然敗退,但很快就會帶上更多的瓦剌人殺來,到時我們隻能等死!”
樊忠急切的解釋道,他現在手下隻有一千多人,如果遇到瓦剌的大股騎兵,隻會是死路一條。
“王先生你覺得呢?”
朱祁鎮依然不忘征求王振的意見,這讓面前的樊忠擡眼看了王振一眼,一雙虎目中閃過幾絲不易察覺的兇厲。
“陛下,外面太過危險,我覺得還是召集大軍,前來保護您的安全爲上!”
王振一眼就看出朱祁鎮不敢出去,于是幹脆順着對方的想法說道。
“召集大軍?現在哪還有什麽大軍,十幾萬大軍要麽戰死要麽投降,這不都是拜王公公你所賜嗎?”
對面的樊忠聽到王振的話,終于忍不住大聲怒斥道。
對于王振,樊忠早就窩了一肚子火,以前畏于對方的權勢,他不敢發作出來,但現在都到這種時候了,他也不用再忍受對方,當即将肚子裏的怒火全都發洩出來。
“樊忠!你瘋了嗎,竟敢對我如此無禮?難道就不怕我誅伱九族?”
王振平時驕橫慣了,現在看到樊忠一個小小的護衛将軍敢對自己如此不敬,立刻勃然大怒呵斥道。
“誅我九族?”
樊忠怒目圓睜,當即伸手一指王振大吼一聲。
“王振賊閹,是你這奸佞誤國,葬送我大明二十萬将士,汝罪惡滔天,饒你不得,吾爲天下人誅殺此賊!”
樊忠說着,一把将王振提了起來,右手舉起自己的金瓜錘,照着王振的腦門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隻聽“呯”的一聲,王振的腦門一下子開了花,鮮血混着腦槳四處飛濺,朱祁鎮就站在王振身邊,臉上也被飛濺到不少的紅白之物,吓得他尖叫一聲,整個人也縮成了一團。
王振估計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一個護衛将軍的手中。
說起來也有些諷刺,如果王振死在瓦剌人手中,可能會幫他挽回一點名聲,甚至在原來的曆史上,朱祁鎮再次稱帝後,估計是覺得王振死的太憋屈,于是編了個謊言,說他是因爲兵敗後太過内疚自殺的,而且朱祁鎮還給王振立廟祭祀,這種鬼話估計也沒幾個人相信。
樊忠對王振恨極,下手也沒有絲毫留情,他又天生神力,第一錘王振其實就已經死了,但他還是不解恨,又連砸了十幾錘,直到把王振的腦袋砸成了碎西瓜,這才罷了手。
說起來樊忠雖然是個武将,但他心裏很清楚,王振之所以權傾朝野,完全是因爲朱祁鎮的放縱,但他身爲明臣,不可能做出欺君的事,所以隻能拿王振出氣了。
殺了王振,樊忠也終于冷靜下來,他看了一下周圍的形勢,當即扔下王振的屍體,然後向朱祁鎮行禮道:“請陛下上馬,臣保着您殺出重圍!”
“好……好,有勞樊将軍了!”
朱祁鎮已經被樊忠剛才殺人的模樣吓破了膽,于是哆哆嗦嗦的說道。
樊忠立刻牽來戰馬,朱祁鎮卻因爲腿軟上不去馬,最後被樊忠親自推上了馬背,這才在樊忠與手下護衛保護下,向東方沖殺過去,因爲也先是從西邊追殺過來的,所以樊忠判斷東方的瓦剌人可能會少一些。
王振死了,朱祁鎮也像是丢了魂似的,坐在馬上任由樊忠與護衛挾帶着自己,随同這一千多護衛向東方狂奔而去。
然而他們剛走出去不到一裏,後方的瓦剌騎兵就追了上來,原來之前樊忠殺退的那支瓦剌人,發現樊忠這些人裝備精良,很可能是明軍的高層,于是禀報給上頭,這才引來一支規模更大的追兵,足有一千多人。
樊忠看到後方越來越近的追兵,最終一咬牙對手下命令道:“你們保護陛下先走,其它人随我斷後!”
随着樊忠的命令,這支一千多人的護衛一分爲二,樊忠親自率領着五百人攔截後方的追兵,剩下的人帶着朱祁鎮倉皇而逃。
“殺!”
樊忠一馬當先,揮舞着手中的金瓜錘殺入瓦剌軍中,擋在他面前的瓦剌騎兵被他紛紛砸于馬下,簡直是勇不可擋。
身後的明軍護衛看到樊忠如此勇猛,士氣也大受鼓舞,而且他們現在身處絕境,許多人把生死抛開後,反而爆發出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所以這五百人的沖鋒,竟然把一千多瓦剌騎兵殺穿一條口子,樊忠做爲箭頭,更是擋者皆死,在這場土木堡之敗中,樊忠的這支騎兵小隊,爆發出明軍最爲燦爛的一面。
然而樊忠和手下雖然英勇,但他們卻隻有幾百人,而且之前已經連番大戰,體力消耗很大,等到殺穿瓦剌騎兵的隊伍時,連樊忠這種天生神力的勇将,都已經是氣喘籲籲,手中的金瓜錘都被砸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