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聘禮,你們大明答應與我們聯姻,所以我們才會送這麽多馬匹做爲聘禮,難道你們想不認帳嗎?”
驿館之中,瓦剌使節謝布沖着面前的大明官員咆哮道,吐沫星子幾乎都噴到對方臉上了。
“謝布使節,我再說一遍,大明從未答應與瓦剌聯姻,而且你們的貢馬的上報數量與實際數量嚴重不符,陛下對此十分生氣,伱們最好按照實際數量上報!”
負責接待的大明官員倒是十分冷靜,後退一步再次據理力争道。
瓦剌每隔幾年都會派使團來大明,而且還會送上貢品,主要是戰馬,而大明也會按照使團的人數和貢品數量,給予瓦剌相應的賞賜,一般來說,賞賜肯定會比貢品價格要高一些,這也是大明的一貫做法。
但随着瓦剌的強大,他們也越發的不守規矩,比如大明規定瓦剌的使團不能超過三百人,但最近幾次,瓦剌的使團人數每次都超過了千人,這次更是來了三千多人。
而且他們還虛報貢品數量,有時甚至誇大數倍,偏偏王振當權後,爲了彰顯大國氣相,也爲了從瓦剌那裏撈油水,對這種虛報貢品的做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也導緻瓦剌的氣焰越發的嚣張,更加明目張膽的虛報貢品。
“好啊,你們這是要賴賬啊,難道你們就不怕我們大汗知道,起兵南下嗎?”
瓦剌使節謝布睜着一雙牛眼,殺氣騰騰的威脅道。
對于他們瓦剌來說,大明就是一隻肥羊,特别是在那個兇名赫赫的朱棣死後,大明就像是被拔掉爪牙的老虎,早就沒有當年的威風了,所以謝布才敢這麽威脅大明。
“哼,我勸謝布使節你們最好考慮清楚,我大明将士百萬,若是真的惹怒了陛下發兵,恐怕你們整個草原都将迎來滅門之禍!”
對面的大明官員也十分硬氣的回敬道。
其實就在幾天前,這位官員可沒有這麽硬氣,反而面對謝布這些瓦剌人時,都自覺的矮上三分,因爲他知道宮裏的那些公公與瓦剌關系密切,甚至王振還親自吩咐過,讓他們小心接待瓦剌使節。
但就在昨天,王振忽然轉變了态度,不但拒絕了瓦剌和親的提議,更要求瓦剌按照實際人數和貢品上報,甚至大明的賞賜也削減爲原來的五分之一。
也正是王振對瓦剌的态度轉變,所以這個負責接待使團的大明官員才會變得這麽硬氣,畢竟有上頭給他撐腰,他當然什麽話都敢說。
至于所謂的瓦剌和親,其實更是一筆糊塗賬,最初是大明派到瓦剌的使團中,有個官員私下裏承諾要與瓦剌和親,結果也先竟然當真了,這次派使團送來的貢馬,就是和親的聘禮,在也先看來,這筆聘禮即能換回大明的賞賜,又能換回一位大明的公主,簡直太劃算了。
但朱祁鎮雖然任性,卻并不傻,而且他也從來沒有和瓦剌聯姻的想法,更不願意把自己的姐妹嫁到草原上受苦,因此他自然一口拒絕了聯姻的事,也正是朱祁鎮的表态,才導緻了王振對瓦剌的态度變化。
畢竟王振是個十分奸滑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權力都來自朱祁鎮,所以絕不能做出違抗朱祁鎮的事。
“好好好!這可是你們說的,那你們就等着我們瓦剌的報複吧!”
謝布氣的再次大吼一聲,随後轉身就走。
看着氣呼呼離去的謝布,大明的官員卻是冷笑一聲,轉身回去複命了。
很快驿館發生的事,就有人上報給王振,對于瓦剌使節的威脅,他也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這種狠話他聽得太多了,特别是瓦剌,每次出使隻要不順着他們,他們就會出言威脅,可事後也沒見瓦剌敢大舉入侵大明,頂多就是在邊境搶掠一番就回去了。
不過王振雖然不把瓦剌的威脅放在心上,但還是來到武英殿,當面向朱祁鎮禀報了一下驿館發生的事。
朱祁鎮現在的生活十分悠閑,他把政務全都交給王振處理,自己每天就是吃喝玩樂,偶爾心血來潮,才會過問一下政務,而且這些政務也都是聽王振介紹,自然是王振怎麽說,他就怎麽聽。
“陛下,瓦剌的威脅雖然不足爲懼,但爲了以防萬一,我覺得還是派人通知一下各個邊關重鎮,讓他們做好防備!”
王振最後建議道,但他這個建議完全就是放屁,因爲他隻說要通知各個邊關重鎮,卻絲毫不提給這些邊關重鎮補充相應的軍需物資,相當于吆喝一聲,剩下的事情全都讓下面自己處理,自己卻不願意花一文錢。
“有道理,瓦剌最近越來越嚣張了,朕真想像太宗皇帝那樣,提兵殺入草原,讓他們知道一下我們大明的厲害!”
朱祁鎮眯着眼睛冷哼道。
在朱祁鎮的自我認知中,他可不是什麽昏庸無道的昏君,反而是個勵精圖治的帝王,甚至一心想要向朱棣學習,重新對草原發動北征,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陛下所言極是,瓦剌也隻是叫得響,畏于陛下的威嚴,他們絕對不敢南下挑釁我大明!”
王振當順勢拍着朱祁鎮的馬屁道。
顯然王振和朱祁鎮都不知道,瓦剌之所以不敢大舉入侵,主要還是因爲當年朱棣留下的餘威,畢竟當初的朱棣把草原殺的太狠了,有些大部落更是直接滅族,曾經比瓦剌還要強大的鞑靼,更是被大明一舉滅掉。
哪怕是朱棣死後,瓦剌也花費了十幾年才恢複實力,現在他們雖然認爲大明的實力衰弱了許多,但暫時也隻敢在邊境試探性的進攻,以此來測試大明的反應。
而經過這幾年的試探,現在瓦剌已經可以肯定,大明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大明了,至少他們已經沒有了北征草原的實力。
再加上年初草原遇到的大凍災,導緻瓦剌的各個部落損失慘重,急需一場戰争來搶掠足夠的物資,否則今年冬天時,還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被凍死。
可以說瓦剌隻需要一個借口,而這個借口現在已經出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