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朱高燧從宮中出來,騎着馬回到家中。
自從恢複自由後,朱高燧本來一直住在宗人府,但後來朱棣覺得他老是住在宗人府也不是個事,于是就賞賜給他一座府邸,規格與王府無異,可以說朱高燧除了沒有恢複親王的封号,其它的待遇和親王沒什麽兩樣。
不過今天朱高燧卻顯得心事重重的,回到府中也沒有見其它人,而是把自己關到書房裏。
“咚咚咚~”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敲門,沉思中的朱高燧這才擡頭道:“誰?”
“父親,是我!”
外面傳來朱瞻坺的聲音。
“進來吧!”
朱高燧揉了揉額頭說道。
随後隻見書房的門一開,身形挺拔的朱瞻坺走了進來。
相比前幾年,朱瞻坺的個子長高不少,五官也長開了,看起來和朱高燧更像了,如果他貼上胡子,估計别人都分不清他和朱高燧誰是爹?誰是兒子?
“爹,您這是怎麽了,難道在大伯那裏遇到什麽事情?”
朱瞻坺一眼看出父親有心事,邁步上前,并且給朱高燧倒了杯茶問道。
“今天在你大伯那裏,遇到瞻壑那小子,雖然這小子說話不好聽,但我還真是佩服他,你看看他這幾年幹的事情,每一件都做得十分漂亮,難怪你皇爺爺那麽喜歡他。”
朱高燧端起茶一飲而盡,歎了口氣說道。
“都怪我沒本事,讓爹您擔心了!”
朱瞻坺以爲朱高燧在怪自己,于是立刻認錯道。
“和伱無關,連瞻基那小子,現在都開始嫉妒瞻壑了,更别說你了。”
朱高燧卻擺手道。
結果朱瞻坺聽後更尴尬了,他和朱高燧一樣,一向是自視甚高,卻沒想到在父親眼裏,自己不如朱瞻壑也就罷了,竟然連朱瞻基也不如。
“父親,二哥到底和您說了什麽?”
朱瞻坺調整了一下心情,這才開口問道。
“他和我肯定沒什麽好說的,但我聽他和你大伯說,你皇爺爺同意遷移山東的流民去天竺,雖然是流民,但那也是大明的百姓,各地官員統計政績,治下百姓的數量,可是官員的政績之一,你皇爺爺卻這麽大方的給你二伯,我……”
朱高燧說到最後忽然停了下來,臉上也露出一種複雜的神色,有羨慕,更有嫉妒,同時還夾雜着幾絲迷茫,估計連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心中是什麽滋味?
“爹,您是不是覺得皇爺爺這麽做,明顯是太偏向二伯,畢竟您也是皇爺爺的兒子,可是現在看看您,連王位都沒有了,但二伯卻受盡寵愛?”
朱瞻坺不愧是親兒子,一下子就猜到朱高燧心中的想法。
“我的确有這種想法,但誰讓咱爺倆之前做事不謹慎,被人給發現,否則也不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朱高燧再次歎氣道。
他并不後悔當初給朱高熾下毒,而是後悔當初做事太過大意,被朱瞻壑給發現了,如果他能再小心謹慎一些,也許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爹,您也别覺得皇爺爺太寵二伯,主要是二伯遠在海外,皇爺爺覺得虧欠他,所以才對他格外照顧,要是您也去了海外,我相信皇爺爺對您肯定不比二伯差!”
朱瞻坺看父親情緒低落,于是再次安慰道。
“去海外?”
沒想到朱高燧聽到兒子的話後,卻是露出一副沉思的神色,似乎真的在考慮這件事?
“爹,我就是随口一說,您不會真打算去海外吧?”
朱瞻坺看到父親的神情吓了一跳,如果朱高燧去海外,他身爲兒子,肯定也要跟着,做爲一個嬌生慣養的皇室子弟,朱瞻坺可不想去海外吃苦。
“今天不光你對我這麽說,瞻壑也拿這話擠兌我,我以前還真沒想過,但現在想一想,似乎去海外也并非無法接受,你二伯不就在海外混的風聲水起嗎,聽說已經打下了一片不小的國土,要不是你皇爺爺還在,估計他早就稱帝了。”
朱高燧說到最後時,眼睛也開始發亮,做爲皇子,他對稱帝這件事可一直念念不忘。
“那可是海外啊,聽說遍地都是兇殘的土人,到處都是沼澤瘴氣,哪裏能和大明相比?”
朱瞻坺這時吓的瞪大眼睛,再次苦苦勸道,他真怕父親一時抽風,真要去了海外,那他可就有苦頭吃了。
“海外沒那麽可怕,這段時間我沒少和朝中的權貴打交道,特别是那幫勳貴們,一個個鉚足了力氣出海做生意,每次船隊回來,都能帶來巨額的财富,我看着都眼紅,既然他們能在海外賺錢,說明海外肯定不缺錢!”
朱高燧卻搖了搖頭,甚至覺得兒子的觀念太落伍了,還不如自己看得清楚。
“這……”
朱瞻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不過朱高燧說的也沒錯,自從開海之外,大明的海貿是一日千裏,那些最早參加海貿的勳貴們,自然是吃到了第一波紅利,一個個賺的是盆滿缽滿。
通過海貿,大明對海外的了解也開始加深,以前隻能通過鄭和下西洋的船隊,了解到海外的一些情況,但更多是官面上的了解,并不全面。
可是現在海貿的重啓,使得海外各方面的情況都能傳回大明,就連朱高燧這種被廢的親王,都知道海外并不像他們以前想像的那麽貧瘠,反而頗爲富有,這也吸引了更多人冒險出海。
“爹,您也不能光看到好的,我還聽說海外經常有海盜出沒,海外的土人也十分兇殘,甚至還有吃人的事發生,這些危險也不能忽視啊!”
朱瞻坺想了想這才再次說道。
他說的也同樣是實情,畢竟海外雖然有财富和機會,但同樣也伴随着風險,放着大明的幸福日子不過,卻跑去海外冒險,這可不符合朱瞻坺的性格。
“我當然知道海外有風險,我說這些也不是真想去海外,隻是考慮一下其中的得失,如果哪天真的被逼走投無路,學你二伯那樣,遠走海外也不失爲一條退路。”
朱高燧伸手撫着下巴上的短須,說完再次陷入到沉思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