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和又一次下西洋,這也是他第五次下西洋。
下西洋的船隊并不是全都集中在京城,而是分布在長江的數個港口,比如揚州、京口、蘇州等,其中大部分船隻早就趕到蘇州停靠,那裏也是長江的出海口。
不過相比前四次下西洋,這次的情況卻有所不同,因爲除了鄭和率領的官船外,還有各家勳貴組織的商船,他們打着漢王府的名義,跟随鄭和他們一同出海。
因此這天鄭和離京之時,各家的貴婦們紛紛趕到碼頭,爲自家的船隻送行。
朱瞻壑指揮着錦衣衛,将碼頭隔出一片空地,隻允許各家的貴婦進入,免得被人沖撞了。
本來錦衣衛是不用幹這種事的,但沒辦法,今天來的人太多,這幫貴婦們又身份尊貴,絕對不能出任何意外,因此他才特意調集了一批錦衣衛維持秩序。
漢王妃做爲珠钗會的會主,又是下西洋商隊的組織者,自然也親自前來。
不過漢王妃可沒空理會朱瞻壑,她來到這裏後,立刻被一群貴婦們包圍。
常思甯做爲準兒媳,也跟着漢王妃一塊來的,她倒是遠遠的看到了朱瞻壑,兩人相視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前來爲鄭和送行的是朱高熾,他率領着文武官員,親自将鄭和送到船上。
鄭和登上寶船後,也再次向碼頭上的朱高熾等人行禮告别,最後在三聲禮炮聲中,鄭和的坐船大福号拉起船錨,張開船帆,緩緩的駛離了碼頭。
随着大福号的啓程,其它的船隻也紛紛起錨,因爲這些船隻太過寬大,隻能排成一條長線行駛,免得堵塞了長江河道,因此啓航的速度也十分緩慢。
不過這也讓人們有足夠的時間與船上的人告别。
朱瞻壑也趁着這個機會,來到張忠所在的船下與他告别,至于白芍早在碼頭上哭成了一個淚人兒,等到張忠的船離開後,朱瞻壑這才派人送白芍回去。
可以說整個啓航過程,熱鬧中又帶着幾分混亂,随着船隻的離開,碼頭上的人也越來越少,最後漢王妃帶着貴婦們也離開了,這讓朱瞻壑也松了口氣。
“終于結束了,這活真不是人幹的!”
劉勉這時擦了擦汗水走了過來,他做爲錦衣衛指揮使,也被朱瞻壑叫來幫着指揮手下,免得出什麽意外。
“幾年也就這一次,等到下次出海時,應該就不會有這麽多人了。”
朱瞻壑也長出了口氣道。
“對了,胡濙那邊有消息了嗎,他是不是已經到長沙了?”
朱瞻壑忽然向劉勉問道。
上次朱棣下令,讓他們三方合作抓捕那個濟世的尚,朱瞻壑走不開,所以最終還是胡濙辛苦一趟,親自去了長沙主持抓捕行動。
“還沒有消息,不過算算時間,他也應該到長沙了,陛下召谷王入京的聖旨,也應該送到谷王手裏了。”
劉勉想了想這才回答道。
“若谷王像皇爺爺判斷的那樣,接到聖旨會進京的話,說不定胡濙已經在讓人抓捕濟世了。”
朱瞻壑低聲自語道。
不過話是這麽說,他卻一直在擔心,谷王在接到聖旨後,真的會乖乖入京嗎?
……
長沙谷王府的書房之中。
谷王朱橞坐在椅子上,面色糾結的看着手中的聖旨。
聖旨是朱橞那位四哥親筆寫的,上面隻有一句話:咱爹的祭日快到了,今年你和老五、老十一進京陪我祭祀!
是的,朱棣的聖旨就是這麽随意,其實這還算好的,朱元璋寫聖旨那才叫一個随心所欲,有時直接把髒罵都寫進聖旨裏。
“忽然叫我進京祭祀,他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過了好一會兒,朱橞這才皺着眉頭自語道。
“十九叔,那您去還是不去?”
就在這時,隻見旁邊的一個青年人笑呵呵的向朱橞問道。
隻見這個青年人大概二十歲左右,長圓臉,細眼長眉、鼻若懸膽,外表看起來十分的斯文,他正是蜀王的兒子朱悅燇,因長得與朱允炆很像,被朱橞對外假稱他就是朱允炆。
“我……”
朱橞想說不去,但想到自己那位四哥的狠辣,那個“不”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那你說我應不應該去?”
最後朱橞實在拿不定主意,竟然扭頭問起朱悅燇的意見。
“這個……小侄可不敢亂說!”
沒想到朱悅燇竟然賣起了關子。
“你盡管說,哪怕說錯了我也不怪伱!”
朱橞大手一揮道。
朱橞和朱悅燇的關系很微妙,雖然是親叔侄,但朱悅燇忽然跑來投靠他,卻被他利用,現在也相當于軟禁在谷王府中,一是假扮朱允炆,二是借他逼蜀王和朱橞一起造反。
“那我可說了。”
朱悅燇似乎鼓足勇氣,這才繼續道。
“要我說的話,您不應該在這時進京!”
“爲什麽?”
朱橞其實也不想進京,但又懼怕朱棣,所以想聽一下朱悅燇的理由。
“您想啊,之前您逼我假扮建文帝,甚至還對外宣稱建文帝就在您府上,要知道錦衣衛可是無孔不入,說不定您說的那些話,已經傳到陛下的耳朵裏了,他讓您進京,恐怕就是爲了抓您問罪的!”
朱悅燇似乎真的站在朱橞的立場上,替他分析道。
“應該不會吧,建文帝在我府上這件事,我也隻對幾個心腹說過,他們應該不可能背叛我吧?”
朱橞卻懷疑的說道。
“心腹又如何?誰知道裏面是不是有錦衣衛的奸細?而且您不要忘了,這幾年您在長沙又是招兵買馬,又是打造利弩戰船,這些事的動作那麽大,錦衣衛怎麽可能一點也不知道?”
朱悅燇忽然冷笑一聲反問道。
這下朱橞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在書房中不停的走動。
朱橞的确有野心,甚至在長沙當起了土皇帝,連他的長史都被他殺了,忠誠伯茹瑺沒有來王府拜見他,也被他給殺了,結果朱棣知道這兩件事後,也隻是斥責了他兩句,并沒有降罪。
這也更加助長的朱橞的氣焰,在長沙幾乎是說一不二,甚至有了謀反的心思。
可野心歸野心,真讓朱橞造反的話,他反而沒那個膽子了,這一點幾乎和朱棣預料的一模一樣,由此可知,朱棣真的把朱橞給看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