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遞給朱瞻壑的奏本,是大理寺呈交上來的,記錄的是一份案宗,犯案人名叫陶穹,字承志,本來擔任軍器局提舉一職,掌管着各種軍器的打造。
就在前段時間,東廠接到消息,說有人偷盜軍器局的火藥,于是就與錦衣衛聯合調查,結果最後查到這個陶穹頭上,正是他偷偷運了一些火藥出去,并且還将火藥藏在城外的莊園中。
要知道大明的火器犀利,從當初朱元璋起兵抗元,到朱棣數次北伐,火器都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甚至朱棣還成立了神機營,這也是世界上第一支純火器軍隊。
所以大明對冷兵器的管制很松,幾乎不怎麽禁止,但卻嚴禁民間私藏火器,更别說這個陶穹身爲軍器局提舉,卻監守自盜,簡直就是罪無可赦。
于是東廠與錦衣衛派出一隊人馬,沖進了陶穹在城外的莊園,果然找到私藏的火藥,并且将陶穹抓捕歸案。
陶穹對自己私藏火藥的事供認不諱,但對于私藏火藥的原因,他卻給出一個在這個時代看來比較魔幻的解釋,因爲他竟然想利用火藥送自己飛上天。
說實話,錦衣衛辦案無數,還第一次遇到陶穹這種人,哪怕你說私藏火藥是爲了造反,也更可信一點。
但陶穹就是咬死了自己隻是想用火藥飛上天,而且他身邊的下人也都是這麽說,感覺不像是是假的。
最後東廠和錦衣衛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置這個陶穹了?索性就将他甩給大理寺,讓大理寺那邊的人去頭疼吧,結果大理寺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于是就上書内閣請示,也就有了朱瞻壑手中的這份奏本。
“這……有什麽可笑的?”
朱瞻壑看完奏本,十分不解的問道。
這幾天他一直陪着張忠,東廠那邊的事都交給曹雷等人處理,所以他還真不知道這件事。
“瞻壑你不知道,這個陶穹一家都是瘋子,他祖父陶成道,當初就是想飛天想瘋了,竟然讓人把火藥裝在椅子上,想像煙花一樣飛上天,結果被炸了個粉身碎骨。”
朱高熾這時揉着笑的發疼的肚子,這才向朱瞻壑解釋道。
“陶成道!”
朱瞻壑訝然,感覺這個名字有點耳熟,緊接着他才猛然想起來,這個陶成道,不就是後世大名鼎鼎的萬戶嗎,号稱“世界航天第一人”,月球上還有一座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環形山。
思想超前一步的人是天才,超前十步的人卻往往被世人認爲是瘋子,陶成道顯然就是這樣的瘋子。
在大明這個時代,陶成道竟然想要用火箭飛上天空,達成從古至今都沒有人達成的飛天之夢,最終卻落得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自然也成爲這個時代的笑柄。
現在陶成道的孫子陶穹,竟然也要學着他那樣,利用火藥飛上天,這要不是東廠和錦衣衛的動作快,說不定他也會被炸的粉身碎骨,因此朱棣他們才會感覺好笑。
看着樂不可支的朱棣與朱高熾等人,朱瞻壑很想告訴他們:用火箭飛上天空,在理論上是可行的!
但最終朱瞻壑張了張嘴,卻還是沒有說出上面這句話,因爲他也不想被人當成瘋子,更何況他還有重要的事求朱棣,更要表現的正常一點。
“皇爺爺,那您打算如何處置這個陶穹?”
朱瞻壑最後向朱棣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朱棣也終于止了笑,随後也有些頭疼的道:“這個陶穹偷盜火藥,監守自盜本該重罰,但陶家世代爲軍器局效力,多次改良火器,現在朕的神機營中,有不少火器就是出自他們之手。”
朱棣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接着又再次道:“而且他和他祖父陶成道一樣,都是個癡人,若真因這個原因重罰于他,朕又有些于心不忍,所以這件事還真不好處理。”
“若皇爺爺覺得頭疼,不如就将這個陶穹交給孫兒吧,我想親自審問一下他,到時再做處置!”
朱瞻壑主動請求道,要是他早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會把陶穹推到大理寺去。
“行啊,難得你主動要求爲朕分憂,而且陶穹本就是伱們東廠發現的,由你處置也最合适!”
朱棣大手一揮道,這種小事,東廠和錦衣衛本就有權自行處置。
看到内閣一切井井有條,朱棣又對金忠等人勉勵了幾句,這才與朱高熾、朱瞻壑一起離開。
出了内閣,朱棣這才向朱瞻壑問道:“看你剛才急匆匆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皇爺爺明鑒,孫兒的确是有件事想求您!”
朱瞻壑心中忐忑的行禮道。
本來他想說動朱高熾再見朱棣,卻沒想到朱棣也在内閣,這下沒辦法了,隻能硬着頭皮說了。
“說吧!”
朱棣微微一笑,對于朱瞻壑,隻要不是太過分的事,他肯定不會拒絕。
“這個……”
朱瞻壑再次猶豫了一下,随即一咬牙道:“上元節那天,我從母親爲我相親的女子中,選定了一個女子!”
“咦?這可是好事啊!”
旁邊朱高熾聽到這裏,立刻一拍巴掌興奮的道。
朱棣也高興的咧開大嘴,伸手拍着朱瞻壑的肩膀道:“你的婚事早該定下來了,快告訴我,到底是哪家的女子?朕要親自下旨,冊封她爲世子妃!”
“對方姓常,是開平王的孫女!”
朱瞻壑終于說出了常思甯的身份。
朱棣和朱高熾聽到這裏,笑容也一下子僵在臉上。
片刻之後,朱棣這才闆着臉問道:“你想娶常升的女兒?”
“是!”
朱瞻壑感受到朱棣身上的威壓,但還是正色回答道。
常升正是常威和常思甯的父親。
“不行!”
隻見朱棣立刻拒絕道。
當初常升可是率兵阻攔他南下的大軍,最終甯願戰死也不願投降,對于朱棣來說,常升就是自己的敵人,自己的孫子怎麽能娶敵人的女兒?
“皇爺爺,常家當初的确不識時務,但您并沒有追究常家的罪責,畢竟當初各爲其主,常家也隻是爲國盡忠而已,而且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皇爺爺又何必耿耿于懷呢?”
朱瞻壑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沒想到朱棣大手一揮再次拒絕,說完可能還覺得語氣不夠堅決,于是再次補充道:“就像那個陶穹飛不了天一樣,你也别想娶常家的女兒!”
“那要是陶穹能飛上天呢?”
朱瞻壑卻眉毛一挑,神情興奮的追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