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被叫到文華殿,剛進到大殿,就見父親和朱瞻壑一臉嚴肅的盯着他,面前的桌子上還擺放着不少的漆盤,仔細一看正是他送的那些。
“父親,你們叫我來可是有什麽事情?”
朱瞻基看到兩人嚴肅的表情,也十分不解的問道。
“大哥,大伯中毒了!”
朱瞻壑直接開門見山道。
“什麽!嚴重嗎?爲什麽不叫禦醫?”
朱瞻基聞言吓了一跳,急忙快步上前想要扶住朱高熾,但卻被朱高熾躲開了,這讓他也更加錯愕。
“大伯是慢性的鉛中毒,有人在給大伯送了一套含鉛的餐具,也正是這些餐具,才讓大伯中毒。”
朱瞻壑沒有明說,而是盯着朱瞻基再次道。
“餐具?”
朱瞻基再次一愣,随即就看向桌子上自己送的這套漆盤,這讓他猛然一驚。
“等等,你不會是想告訴我,是我送給父親的這套餐具,才導緻中毒的吧?”
朱瞻基這時滿臉不敢相信的問道。
“瞻基,你告訴我,這套餐具伱是從哪得來的?”
朱高熾這時也終于忍不住問道。
“父親,真的是因爲我送你的餐具,導緻你中毒的嗎?”
朱瞻基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再次向朱高熾詢問道。
“我這幾天不是經常頭暈目眩嗎,本以爲是太累了,直到今天瞻壑發現,我其實是中了鉛毒。”
朱高熾說着,拿起剛才朱瞻壑燒過的那個盤子接着道。
“你自己看吧,這是剛才燒過之後,盤子裏出現了鉛粒,确定是有人将含鉛的東西塗在了盤子上。”
朱瞻基接過盤子,果然看到裏面有幾粒金屬顆粒,他拿起來仔細的看了一下,确定正是鉛粒無疑。
“這怎麽可能?”
朱瞻基一臉失魂落魄,但緊接着他猛然醒悟過來,當即咬牙切齒的道:“三叔!你好狠的心啊!”
“老三?這件事又和他有關?”
朱高熾聽到朱瞻基的話也震驚的叫道。
朱高燧勾結黃俨、紀綱,疑似想給朱棣下毒的事才剛了結,結果現在忽然又爆出對方要給自己下毒,這讓朱高熾也有些不敢相信。
反倒是旁邊的朱瞻壑暗自冷笑,這件事果然和他預想的那樣,與朱高燧有脫不開的關系。
“父親,這套餐具是三叔,确切的說,應該是瞻坺送給我的,而我又将它轉送給您做爲禮物,隻是我做夢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餐具上下毒!”
朱瞻基終于冷靜下來,當即向朱高熾坦白了實情,并且将自己得到餐具的經過詳細的講了一遍。
原來在幾個月前的某一天,朱瞻坺請朱瞻基到趙王府赴宴,當時用的就是這種漆盤。
朱瞻基看到這些漆盤精美絕倫,于是忍不住問了兩句,結果朱瞻坺十分大方,說家裏還有一套,索性就送給朱瞻基做禮物。
朱瞻基也沒多想,就收下了這批餐盤,後來他又想到朱高熾喜歡美食美器,于是這才将這批漆器送給朱高熾做禮物,朱高熾果然十分喜歡,經常用它們進食。
“好深的心思啊,他們這是算準了,大哥會将漆器送給大伯,而且漆器上的鉛毒性緩慢,長年累月之下才會有效果,到時就算大伯真出了事,恐怕也不會有人懷疑到這套餐具上!”
朱瞻壑聽完經過之後,也不由得驚歎道。
“父親,都怪我,其實在三叔被關到宗人府時,我就應該想到這套漆器有問題了!”
朱瞻基再次上前認錯道。
“這也不能怪你,畢竟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你一時間沒想起來也正常,隻是我沒想到,老三他不但要對父皇下手,竟然連我也不肯放過!”
朱高熾說到這裏時,也氣的臉色鐵青。
雖然朱高熾平時表現的像個老好人似的,但不要以爲他沒有脾氣,事實上做爲大明的太子,該狠的時候他可絕不會婦人之仁!
“父親,我這就去向皇爺爺坦白,絕不能讓他輕易放過三叔!”
朱瞻基猛然站起來,說完就要往外走。
“等等!”
沒想到朱高熾卻一把抓住朱瞻基的手臂,苦口婆心的勸道。
“瞻基你不能去,雖然這件事你是受了老三父子的蒙蔽,但餐具畢竟是你親手送給我的,若是你皇爺爺怪罪下來,到時你也要受到牽連啊!”
“我不怕,哪怕把我抓到诏獄裏問罪,我也不能讓三叔他們好過!”
朱瞻基卻堅持道。
朱高熾卻還是不肯讓朱瞻基去,但朱瞻基年輕氣盛,無論如何也不忍不下這口惡氣,于是父子二人竟然争執起來。
最後朱高熾向旁邊的朱瞻壑叫道:“瞻壑你快幫我勸勸你大哥!”
“這個……”
朱瞻壑卻猶豫了一下,随後無奈的對朱高熾道。
“大伯,我覺得大哥說的有道理,與其将這件事隐瞞下來,還不如向皇爺爺坦白,這樣即能讓三叔父子受到懲罰,同時也能讓大哥心中好受一點!”
聽到朱瞻壑也這麽說,朱高熾終于松開了手,朱瞻基向朱瞻壑一拱手,随即就邁步出了文華殿。
“大伯,咱們也一塊去吧,皇爺爺知道這件事後,還不知道會氣成什麽樣呢?”
朱瞻壑再次對朱高熾說道。
“唉~”
回應朱瞻壑的卻是一聲長歎,随後朱高熾點了點頭,然後兩人也離開了文華殿。
朱高熾走的太慢,當朱瞻壑扶着他來到武英殿時,朱瞻基已經向朱棣坦白了整個事情。
隻見朱棣閉着眼睛坐在椅子上,胸口劇烈的起伏着,似乎是在極力的壓抑着胸中的怒火。
如果說朱高燧勾結黃俨與紀綱,還隻是意圖對朱棣不利的話,那麽這次針對朱高熾的下毒,卻是真正的實施了,若不是朱瞻壑眼尖,恐怕朱高熾就要死的不明不白了。
最重要的是,現在朱高煦已經決定遠離大明,日後朱高熾一死,朱棣就隻剩下朱高燧這一個兒子了,到時太子之位舍他其誰?
一想到這裏,朱棣就感覺怒火直沖頂門,恨不得現在就提刀砍了朱高燧這個逆子。
不過朱棣最終還成功把怒火壓了下去,畢竟之前朱高燧意圖對自己不利時,他就已經對這個兒子失望透了,現在隻不過又失望了一次。
于是隻見朱棣緩緩的長出口氣,随後睜開眼睛看向朱瞻壑問道:“瞻壑,你能确定老三對老大下毒一事嗎?”
“大哥是人證,漆盤是物證,大伯中毒的症狀也十分明顯,絕對不會有任何差錯!”
朱瞻壑躬身回答道。
“真是膽大包天!”
朱棣說到這裏一拍桌子命令道:“來人,将趙王帶過來,朕要好好的款待一下朕的好兒子!”
宗人府位于皇城之中,與吏部緊挨着,但卻比吏部更靠近承天門,代表着宗人府與皇家的關系更加親近。
宗人府原名大宗正寺,洪武二十二年改稱宗人府,專門負責管理皇家宗室事務。
比如皇族中有人犯了罪,不會交給刑部或大理寺,而是交由宗人府處置,朱高燧暫時就被關押在宗人府中。
說是關押,其實更像是軟禁,朱高燧被安排到宗人府中的一個單獨的院落裏居住,平時除了不能出院子外,其它的不受任何限制。
“爹,聽說黃俨已經被賜死了,看樣子皇爺爺真的動怒了,他不會把您也……”
朱瞻坺這時一臉擔憂的向朱高燧說道。
他今天前來探望父親,順便也給他送一些生活用品,免得朱高燧在這裏住不慣。
“放心吧,我畢竟是你皇爺爺的親兒子,他肯定不會把我怎麽樣的!”
朱高燧卻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道。
對于朱棣的性格,朱高燧早就摸透了,别說他還沒做什麽,就算真的做了,恐怕朱棣也不會真的殺了他這個兒子,因此他雖然被關到宗人府,卻一點也不擔心。
“希望如此吧!”
朱瞻坺聞言松了口氣,但眼神中卻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失望。
畢竟朱高燧要是死了,那趙王的封号可就是他的了。
“你這個臭小子,是不是一直盼着我死呢?”
朱瞻坺的那點小心思,卻根本瞞不過朱高燧的眼睛,隻見他一把抓住朱瞻坺的領口怒聲質問道。
“爹您冤枉我了,咱們父子可是一體的,您倒黴,我不也要跟着倒黴嗎?”
朱瞻坺急忙爲自己辯解道。
“哼,你明白最好,别忘了你大伯那邊,還有咱們留下的後手,那件事可還是你提出來的!”
朱高燧對自己的兒子再了解不過,于是再次警告道。
不過就在這時,忽然隻見一個宦官快步進來道:“陛下有旨,召趙王入宮!”
“父皇召我入宮?”
朱高燧聞言也有些驚訝,随後他好奇的再次問道:“父皇召我入宮做什麽?”
“陛下說了,請趙王入宮赴宴!”
宦官笑呵呵的回答道,不過他說話時心裏也犯嘀咕,看陛下的表情,似乎不像是有心情吃飯的樣子?
朱高燧聽到父親請自己進宮吃飯,當即也是喜上眉梢,随即對旁邊的朱瞻坺道:“看看,我說準了吧,你皇爺爺肯定不舍得處罰我!”
“父親說的是,皇爺爺平時最疼您了,難得皇爺爺心情好,我陪您一塊進宮!”
朱瞻坺當即做出一副欣喜的表情道。
存稿一定要做好備份,硬盤壞了,差點沒找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