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死了?好一個殺人滅口!”
朱棣得知這個消息時,在憤怒之餘卻又感覺在情理之中,如果他是那個幕後真兇,恐怕也不會讓紀綱再活下去。
“皇爺爺,紀綱雖然死了,但那個幕後真兇倉促行事,也露出不少的馬腳!”
朱瞻壑并沒有任何的沮喪,反而十分興奮的上前道,他感覺自己距離那個真兇已經很近了。
“你都發現了什麽?”
朱棣立刻追問道。
“紀綱是被人從背後勒死的,而且除了脖子上的勒痕外,再無其它的傷痕……”
朱瞻壑把紀綱的死因,以及自己的推論詳細了講了一遍。
“我幾乎可以猜想到,昨天紀綱匆匆忙忙逃離北鎮撫司,肯定是去找那個幕後真兇,對方剛開始也許并不想殺紀綱,但随着我們關閉城門,并且全城搜查後,幕後真兇也怕我們搜查到他那裏,于是才殺人滅口,并且故意将紀綱的屍體扔到秦淮河,就是想讓我們找到,從而停下搜捕!”
朱瞻壑最後再次補充道。
“有道理,這麽說來,對方不但身居高位,而且在秦淮河上遊還修有宅院,最重要的是,他還故意示人以弱。”
朱棣也很快将這個真兇的範圍大爲縮小。
“另外我們還有這個!”
朱瞻壑忽然又從懷裏拿出一份冊子,然後放到朱棣面前道。
朱棣打開冊子,發現裏面記載的東西讓他感覺很熟悉。
“皇爺爺,這是當初我們剛開始懷疑紀綱時,少師讓人調查紀綱的記錄,當時他故布疑陣,見了不少的人,甚至連大伯和我爹他都去見了一遍,這就是當初的那份名單。”
朱瞻壑解釋道。
“我明白了,當初紀綱肯定去見了那個幕後真兇,我們一直以爲真兇是老三,但其實真兇還是在這個名單裏!”
朱棣一拍巴掌興奮的道。
“正是,劉勉和曹雷他們已經去查了,根據這次我們總結出的真兇特點,他們很快就能列出一個名單,到時将兩個名單做一個對比,應該就能鎖定真兇!”
朱瞻壑同樣十分興奮的道,等了這麽久,這個真兇終于要浮出水面了。
“那份名單什麽時候能送來?”
朱棣更加心急的問道。
“馬上就好,許多信息在錦衣衛中都有記錄,隻要查找一下就能列出名單!”
朱瞻壑再次回答,他之所以提前來,就是想向朱棣報喜。
朱棣聞言也大喜過望,随即就讓朱瞻壑坐下,陪他一同等候。
僅僅在一個時辰後,東廠和錦衣衛就聯名送上一份有嫌疑的名單。
朱瞻壑将兩份名單并排放在一起,然後一個個對比,很快就找到一個共同的名字。
“金忠金尚書!”
金忠在秦淮河上有宅子,而且距離發現紀綱屍體的位置并不遠,另外他平時一副老态龍鍾的模樣,也的确能讓紀綱放松警惕。
“不可能,金忠都六十多歲了,他從年輕時身體就不好,今年在北邊又受了重傷,因你的大蒜酒總算活了過來,但卻留下病根,就算紀綱站着不動,他都沒有殺人的力氣!”
朱棣卻毫不猶豫的搖頭道。
對于金忠這個老部下、老朋友,朱棣簡直太了解了。
“我也覺得金尚書不太可能是真兇!”
朱瞻壑點了點頭,說完又繼續往下對比。
“靖安侯王宏。”
朱瞻壑又找到一個共同的名字,這個王宏是紀綱的賭友,而且也符合殺死紀綱的兇手特征。
“王宏的父親王忠戰死在漠北,隻留下他這麽一個兒子,他自幼就體弱多病,朕還派禦醫給他治過病,從這一點來看,的确能讓紀綱放松警惕。”
朱棣這時也摸着下巴懷疑道,相比于金忠,他對王宏就不是那麽了解了。
“這裏還有一個!”
朱瞻壑忽然再次道,隻是看到這個名字時,他卻皺起了眉頭。
“誰?”
朱棣看到朱瞻壑的表情也好奇的問道。
“中軍都督佥事,世襲指揮使,徐膺緒!”
朱瞻壑猶豫了一下,聲音低沉的回答道。
“竟然是他!”
朱棣一愣,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唯一在世的小舅子,竟然也會和這件事扯上關系。
“徐膺緒身材胖大,平時走路都需要人攙扶,因此從表面上看,他的确對紀綱毫無威脅,但萬一他是僞裝的呢,比如大伯,以前也胖的走不動,但現在經過鍛煉,雖然還是胖,卻比以前靈活多了。”
朱瞻壑再次分析道。
他覺得相比體弱多病的靖安侯,徐膺緒的嫌疑更大,因爲胖子的力量一般都不小,畢竟他們平時比一般人多負重幾十上百斤,哪怕隻是簡單的動作,也能鍛煉到肌肉。
民間有句老話,叫做“身大力不虧”,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因此徐膺緒絕對有獨立殺死紀綱的力量。
另外當初朱瞻壑和朱瞻坺在秋興園遇刺,那裏正是徐膺緒的産業,現在想來,那個刺客能夠潛入園中,恐怕很可能與徐膺緒有關。
從感情上來說,朱棣很排斥這個結果,他與徐皇後的感情很深,徐皇後有四個弟弟,現在隻剩下徐膺緒一人在世,朱棣平時對徐膺緒也極爲寬厚,從來沒想過他會是那個幕後真兇。
“還有其它人嗎?”
朱棣沉默半晌,這才向朱瞻壑問道。
朱瞻壑急忙将剩下的名單詳細的對照了幾遍,最後搖了搖頭道:“沒有了,隻有他們三人,排除金尚書,隻剩下他們兩人最有嫌疑。”
朱瞻壑說到這裏,看到朱棣臉上的神情複雜,于是猶豫了一下再次道:“皇爺爺,要不我再派人去調查一下吧,也許還有遺漏的人。”
“不必了,都這種時候了,再調查隻會耽擱時間。”
朱棣卻揮手道,說完隻見他再次沉思了片刻,當即命令道:“來人!召靖安侯王宏,指揮使徐膺緒入宮!”
聽到朱棣要召兩人入宮,朱瞻壑略一思量,也立刻明白了朱棣的用意。
紀綱剛死,朱棣就召兩個嫌疑人入宮,若其中有人不敢來,那相當于不打自招,若他們都來了,那就當面對質,然後再派人搜查兩人的住處,總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迹。
就在朱棣派出去的人剛走沒一會兒,忽然又有東廠送來一則密報。
朱瞻壑打開後看了一下,随即呈交給朱棣道:“皇爺爺,不必召靖安侯入宮了!”
“又死了一個?”
朱棣一驚,以爲靖安侯也被人殺人滅口了。
“那倒不是,靖安侯昨天與人聚賭,玩了一整天,傍晚還因賭資問題,與成國公朱勇發生争鬥,被朱勇打斷了好幾根骨頭,現在還在床上躺着呢。”
朱瞻壑無奈的道,靖安侯和朱勇一樣都是賭鬼,兩個賭鬼遇到一起,自然沒什麽好事,但也正是這場賭博,卻洗清了靖安侯身上的嫌疑。
“這麽說來,隻剩下徐膺緒一人有嫌疑了!”
朱棣拿起密報看了一遍,随即也是歎了口氣道。
半個時辰後,派去召徐膺緒進宮的宦官回來禀報,說徐膺緒生病了,現在無法進宮。
這下立刻坐實了徐膺緒身上的嫌疑,朱棣的眼神也一下子淩厲起來,他雖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但身爲帝王,哪怕真相再殘酷,他也必須面對。
“瞻壑,命東廠與錦衣衛點齊人馬,朕要親自去抓徐膺緒!”
朱棣神情冷酷的對朱瞻壑吩咐道。
“孫兒遵命!”
朱瞻壑答應一聲,立刻轉身去召集人馬。
不一會的功夫,東廠與錦衣衛能夠調動的人手全部集結。
朱棣親自率領着這批人馬,浩浩蕩蕩的殺向徐膺緒的住處。
徐膺緒平時并不住在自己的府邸,而是住在秋興園中,秋興園本來就修建在秦淮河上遊,除了每年秋天舉行促織大賽外,平時徐膺緒也會住在這裏。
錦衣衛最先趕到秋興園,将整個園子圍了個水洩不通,連河道上都安排了船隻圍堵,防止有人從水道中逃出。
朱棣與朱瞻壑也很快趕到,看着這座熟悉的園子,朱瞻壑也暗自皺眉,誰能想到,當初隻見過一面的徐膺緒,竟然就是在幕後策劃這一切的真兇?
錦衣衛包圍了秋興園,按理說園子裏早就應該亂成一團才對。
但奇怪的是,整個秋興園裏卻是靜悄悄的,等了半天都沒見到一個人影。
“撞門!”
随着朱棣的一聲令下,指揮同知劉勉親自率領着一隊人馬,擡着圓木撞開園子的大門,随即就殺了進去。
結果錦衣衛剛一進園子,對面的假山後竟然射出一陣箭雨,沖在前面的錦衣衛躲閃不及,不少人紛紛中箭,就連劉勉的胳膊上也中了一箭,不得不退了回來。
“好一個中軍都督佥事,竟然敢公然拒捕!”
朱棣看到錦衣衛被殺退,也不由得怒極冷笑道。
來的時候他心中還懷着一分奢望,希望是自己冤枉了徐膺緒,可現在看來,對方顯然早有謀反之心。
劉勉吃了個虧,特别是在朱棣面前,更讓他又羞又怒,于是也顧不得箭傷,當即調來盾牌手,一手提刀再次殺進秋興園。
假山後的弓箭手失去作用,隻能跳出來與劉勉等人殺成一團,同時園子中也殺出更多的仆從,這些人皆是年輕力壯、訓練有素之輩,顯然都是徐膺緒蓄養的私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