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壑的書房之中,姚廣孝緩緩轉動着桌子上的地球儀,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這……就是我們生活的世界?”
過了好一會兒,姚廣孝聲音有些沙啞的向朱瞻壑問道。
“沒錯,雖然它上面的海水面積更大,但我還是喜歡稱它爲地球,畢竟我們生活在陸地上。”
朱瞻壑點頭道。
隻見姚廣孝将地球儀轉了幾圈,最後停在了大明的位置。
“本以爲天下就是大明,大明就是天下,可是現在看來,大明與整個世界的陸地相比,甚至還不到一成!”
姚廣孝再次驚歎道。
孫若微都知道渾天說,姚廣孝當然知道的更清楚,隻是他卻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的真實模樣。
“其實咱們已經相當不錯了,從炎黃二帝開始算起,咱們華夏從黃河邊上開始向外擴張,經過曆朝曆代的努力,打敗了無數強敵,終于把領土擴張到了極限。”
朱瞻壑說到這裏,伸手在大明周圍畫了個圈繼續道。
“您看咱們大明周圍,東邊是大海,西邊是高原與戈壁,北邊是草原,南邊是瘴氣橫行的濕熱之地,基本上已經沒有可擴張的地方了。”
“難怪你那麽重視下西洋的船隊,甚至想要參與進去,這個世界如此廣闊,若我大明的船隊縱橫四海,那将會帶來不可估量的财富!”
姚廣孝終于體會到朱瞻壑的苦心。
“沒錯,咱們大明現在要有人有人,要船有船,要技術有技術,要貨物有貨物,如此好的條件,若隻苦守于中洲一角,豈不是暴殄天物?”
朱瞻壑說到最後,也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後世他每次看到鄭和下西洋的曆史,總是感覺心裏難受,那麽強大的一支艦隊,除了在海上武裝遊行了幾圈,竟然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做!
“聽世子你話中的意思,好像并不隻限于經商,難道你還想在海外占地?”
姚廣孝十分敏銳的察覺到朱瞻壑話中的野心,當即一皺眉頭再次問道。
朱瞻壑也不掩飾,直接反問道:“少師您博古通今,應該十分清楚曆朝曆代的滅亡原因吧?”
“曆朝曆代的滅亡,雖各有原因,但土地兼并卻是其中的主因。”
姚廣孝回答道,土地兼并這個概念很早就有了,特别是宋朝尤其嚴重,雖然當時不少有識之士看到了土地兼并的惡果,但卻無法改變。
“沒錯,曆朝曆代的興亡,其實都與土地與關,一個王朝開國時,因爲前期的戰争,導緻人口大減,使得大部分人都擁有足夠的土地,因此王朝呈現出一種興盛之勢。”
朱瞻壑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
“但等到王朝的後期,人口大增,土地卻集中于少數豪強貴族手中,普通人隻能去做佃戶,一家人勉強糊口,稍有天災人禍,就會流民四起,反叛不斷,若再遇到外族入侵,更會加快帝國的滅亡。”
“我明白了!”
姚廣孝一拍桌子興奮的道。
“既然大明的土地已經無法再增加,那不如向外開拓,将多餘的人口遷到海外去,如此一來,自然也就沒了人與土地的矛盾,我大明才能萬世長存,跳出王朝興亡的圈子!”
“少師說的不錯,這正是我心中所想!”
朱瞻壑當即點頭道。
當然如果隻靠向外遷移人口,就想跳出王朝興亡的圈子,依然是不太可能,但卻給姚廣孝這些人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
“世子,伱快給我講一講,這海外哪些土地更加适合耕種定居?”
姚廣孝再次興奮的指着地球儀向朱瞻壑問道。
“那可就太多了,比如南洋的幾座大島,雖然炎熱潮濕,但隻要能把土地開墾出來,無論種植香料還是水稻,都十分适合,而且這些島上還盛産黃金和銅,絕對是一片富饒之地。”
“如果覺得開墾荒地太麻煩,也可以去西洋,天竺那邊的人口衆多,許多土地都耕種多年,直接就能拿來用……”
朱瞻壑的手指在地球儀上移動,給姚廣孝講解着個地區的情況。
姚廣孝也聽得十分認真,時不時還會開口詢問幾句。
兩人都很有默契,誰都沒提這些土地上本來的居民,就好像這些土地全都是無主之地似的。
并不是他們忘了,而是他們都清楚一個道理:當人們要在一塊土地上修建房屋時,根本不會去詢問這塊土地上,那些蛇蟲鼠蟻的意見。
借用後世三體中的一句話:毀滅你,與你何幹?
不是朱瞻壑冷血,而是在原來的曆史上,某個種群早就将他所計劃那些事全都做了一遍,最後非但沒有受到什麽懲罰,還成爲文明世界的代表,有時候世界就是這麽荒唐可笑。
等到朱瞻壑講完之後,姚廣孝也閉上眼睛消化着這些全新的知識。
片刻之後,姚廣孝睜開眼睛打量了一下朱瞻壑,忽然笑着開口問道:“世子都是從哪知道的這些?”
“一個番邦商人那裏!”
朱瞻壑早就練熟了,謊話張嘴就來,反正這個番邦商人已經死了一次了,再死一次也無妨。
“讓我猜猜,這個番邦商人肯定不在人世吧?”
姚廣孝玩味的一笑反問道。
“少師真是神機妙算,這個番邦商人的确因水土不服去世了!”
朱瞻壑臉皮奇厚,這時神情不變的回道。
“那他的屍體在哪?”
姚廣孝故意刁難道。
“按照他們的習俗,我已經将他的屍身火化,骨灰也按照他的遺願撒入長江,最終流入大海,希望他可以順着海水回到自己的家鄉。”
朱瞻壑說到最後,還故意露出一副痛心的表情。
姚廣孝這時也無語了,耍無賴能耍到朱瞻壑這種境界,也算是少有了。
最後姚廣孝告辭離開,朱瞻壑也親自送他出了王府。
“對了,你那個地球儀能不能送我一個?”
姚廣孝走的時候忽然向朱瞻壑問道。
“沒問題,我讓人再做一個,過幾天送到少師那裏。”
朱瞻壑當即答應道。
姚廣孝點頭緻謝,随後這才轉身離開了王府。
送走了姚廣孝,朱瞻壑回到房間,終于有時間盤算一下船隻名額分配的事。
但還沒等朱瞻壑想明白,忽然隻見漢王妃帶人走進了房間。
“娘您怎麽來了?”
朱瞻壑急忙站起來上前迎接道。
“給你送幾件衣服!”
漢王妃說着向後招了招手,立刻有侍女端着托盤上前。
“送什麽衣服?我又不缺衣……”
朱瞻壑話還沒說完,當看清托盤裏的衣服時,整個人也一下子愣住了。
隻見托盤之中,赫然擺放着一打整整齊齊的内褲,就是他身上穿的四角内褲。
“娘,這些内褲您哪來的?”
朱瞻壑不解的問道,這世上除了他之外,難道還有人知道四角内褲?或者說又有人穿越了?
“當然是買來的,這種内褲最近才出現,據說可以保證生兒子,你從今天就穿上,争取婚後給我生個大胖孫子!”
漢王妃說到孫子時,一張小圓臉也笑得像朵花似的。
“生兒子?這話怎麽聽着這麽耳熟?”
朱瞻壑眨了眨眼,随即這才想起來,之前他被朱棣逼着脫衣服遊泳時,就是用生兒子這種話搪塞過去的。
“這内褲您是從哪買的?”
朱瞻壑忽然有些惱火,竟然有人搶了他的創意,好吧,嚴格來說他也是抄後世的,但他依然很生氣。
“說起這個我就生氣!”
沒想到漢王妃臉色一闆,一臉不高興的道。
“那家成衣店背後是彭城伯,你伯娘的娘家,要不是聽說這内褲神奇,我才不會買他們家的東西!”
漢王妃說到最後,也是一臉的憤憤不平,因爲這種内褲的生意很火爆,眼看着自己的妯娌賺錢,她當然眼紅。
朱瞻壑聽到這裏一拍腦門,他總算明白了,肯定是朱高熾見到自己穿的内褲,回去後告訴了太子妃,結果商業嗅覺靈敏的太子妃看出了其中的商機,從而讓娘家人大賺了一筆。
“不能讓娘知道内褲是我想出來的主意,否則她肯定要瘋!”
朱瞻壑在心中暗自嘀咕,隐約間感覺自己的耳朵又疼了。
就在這時,孫若微從外面走了進來,當看到托盤上的内褲時,她以爲這是自己之前給朱瞻壑做的,看到漢王妃也在,更讓她又羞又急。
于是孫若微快步上前,一把将内褲搶在懷中,這才對漢王妃行禮道:“奴婢的女紅一般,做的内褲不好看,讓王妃見笑了!”
“什麽你做的内褲?那明明是我讓人剛買的!”
漢王妃聽到孫若微的話也糊塗了。
“怎麽可能?這内褲明明是世子讓我做的,他還說整個京城隻有他一個人穿,外面怎麽可能買到?”
孫若微也迷糊了,說着打開手裏的内褲,結果發現這内褲雖然與她做的樣式一樣,但的确不是她做的那些。
漢王妃聽到孫若微的這些話,也終于感覺不對勁了,當即扭頭看向朱瞻壑。
結果隻見朱瞻壑正蹑手蹑腳的往外蹭,當看到漢王妃發現自己時,立刻尴尬的一笑道:“娘,你們聊,我去趟茅房!”
“給我回來,這内褲到底是怎麽回事?”
漢王妃怒聲質問道。
“都怪大伯,我上次去宮裏和他一起遊泳,他見到我穿的内褲,我就随口敷衍了他一句,卻沒想到他竟然當真了,還把事情告訴了伯娘,所以……”
朱瞻壑不敢隐瞞,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情都交待了。
“好啊,你這個敗家子,明明是咱們家掙錢的路子,你竟然便宜了外人!”
漢王妃說着邁步上前,伸手就要擰朱瞻壑的耳朵。
其實内褲這種生意,真讓漢王妃去做,恐怕她都覺得丢人,但這事情實在太氣人,明明是兒子想出來的主意,卻被别人,特别是太子妃搶了去,這讓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眼看着自己的耳朵又要受苦,朱瞻壑忽然靈光一閃,當即大叫一聲道:“娘您手下留情,我這裏還有一樁天大的生意!”
“天大的生意?你别想忽悠老娘!”
漢王妃冷笑一聲,卻根本不信,說着手已經擰上了朱瞻壑的耳朵。
“真是天大的生意,而且還和下西洋有關,皇爺爺親口答應我的,到時您不但能賺錢,還能賺足了面子,整個京城的貴婦們,都要争搶着巴結您!”
朱瞻壑急忙解釋道,爲了增加可信度,還把朱棣搬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