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建立者朱元璋是個工作狂,規定每天都要朝會。
朱棣登基後處處學習老爹,每天朝會的慣例也依然保存着。
今天的朝會本來沒什麽特别的,朱棣主要與大臣們商議了一下遷都北京的事。
當初朱棣剛登基,就改北平爲北京,永樂四年開始重新營建北京城,去年更是開鑿了清江浦,使大運河重新貫通。
種種迹象都表明,朱棣早就在遷都北京做準備了,一些大臣也是心中有數。
但今天朝會之時,太子朱高熾忽然站出來,力陳遷都北京的種種弊端,被朱棣呵斥之後依然不肯退讓。
最後朱棣暴怒之下,下旨奪去朱高熾的參政之權,命其在春和宮禁足一月,政務暫由漢王代爲處理!
這道旨意一出,立刻引發群臣的反對,尤其以兵部尚書金忠反對的最爲激烈,畢竟他本來就是堅定的太子黨。
但朱棣這次卻一意孤行,無論誰反對都沒用,最後甚至因爲金忠反對的太過激烈,被他以“殿前失儀”之罪,命錦衣衛将金忠下到诏獄之中。
金忠被抓,百官爲之膽寒,誰也不敢再多說半句。
要知道金忠可是燕王府的長史,與朱棣即是君臣,亦是好友,連他都被抓了,誰還敢觸這個黴頭?
“父皇~!您終于看到兒臣的努力了!”
武英殿内,朱高煦抱着朱棣的大腿嚎啕大哭,眼淚鼻涕糊了朱棣一腿,旁邊的朱瞻壑都沒眼看了。
“起來,堂堂一個親王,哭哭啼啼成什麽樣子?”
朱棣也嫌棄得要命,一腳把兒子踹開怒道。
朱高煦一個骨碌站了起來,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這才破涕爲笑道:“父皇教訓的是,兒臣今日是喜極而泣,日後再也不哭了!”
“行了,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偏心你大哥嗎,這次我給你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朱棣呵呵一笑道。
“父皇放心,兒臣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朱高煦再次大聲保證道。
“别把話說的太滿,伱就暫時在文華殿處理公務,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去問問你大哥。”
朱棣看着兒子滿懷信心的模樣,忽然心中一軟,最後出言提醒道。
“不用,兒臣會讓您知道,大哥和我一比,完全不值一提!”
朱高煦再次自信心爆棚的道。
朱棣實在聽不下去了,當即揮手道:“行行行,你有信心就好,快去文華殿吧,别在這耽誤時間了!”
“兒臣告退!”
朱高煦雙手抱拳,随後轉身邁步,雄赳赳、氣昂昂的大步離開武英殿。
“謝謝皇爺爺,孫兒告退!”
朱瞻壑不放心自己的傻爹,當即向朱棣道謝後,也急忙跟了上去。
文華殿,朱高熾與朱瞻基父子正在指揮着宦官收拾東西。
“爹,遷都本就是皇爺爺早就定下的事,您又何必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反對,這不是讓皇爺爺下不來台嗎?”
朱瞻基一邊卷起一幅字畫,一邊向朱高熾抱怨道。
“我當時也是腦子一抽,想到什麽就說什麽,而且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就别抱怨了!”
朱高熾将自己的私印收到袋子裏,然後小心的收好回答道。
讓朱高煦圓夢這件事,隻有朱棣、朱高熾和朱瞻壑三人知道,連朱瞻基都被蒙在鼓裏。
“您這腦子一抽,可是讓我二叔撿了一個大便宜。”
朱瞻基還是忍不住道,雖然皇爺爺沒有正式廢掉父親的太子之位,但奪走了父親參政的權力,相當于朱高熾的太子有名無實,被徹底架空了。
反觀朱高煦,這些年上竄下跳,爲了争位想盡了辦法,甚至一度将詹事府的官員全都送到了诏獄裏,但依然沒能如願。
結果今天朱高煦啥也沒幹,就這麽白得了太子之權,估計下一步就要爲他正名,讓他成爲名副其實的太子了。
“老二願意撿就去撿吧,剛好我也能趁着這段時間休息一下,好好把身體調理調理。”
朱高熾再次笑呵呵的回道。
“咦?父親您什麽時候這麽有心胸了,竟然一點也不着急?”
朱瞻基終于感覺有點不對勁了,以他對父親的了解,對方現在應該是唉聲歎氣,甚至是哭天抹哭才對啊?
朱高熾暗叫不好,沒想到被兒子看出破綻來了,剛想編個理由解釋,卻忽然聽到殿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緊接着就見大殿的光線一暗,如同房柱子似的朱高煦就邁步進到文華殿。
“呦,大哥還沒走呢?”
朱高煦背着雙手,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走上前,臉上滿是勝利者的笑容。
争了這麽多年,朱高煦終于如願了,這讓他面對朱高熾時,也有種揚眉吐氣之感。
“二弟你來的正好,我特意留在這裏,就是想等你來了,有些未完成的政務,需要和你交接一下。”
朱高熾心平氣和的道,反正就是演一場戲,以朱高煦的腦子,他也不怕對方像朱瞻基那樣看出破綻。
“不用,區區一點政務而已,我自己來就行了!”
沒想到朱高煦卻是大手一揮,現在的他,自信心幾乎膨脹到沒邊了。
“行吧,反正重要的事我都處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你看着辦!”
朱高熾也沒堅持,說着指揮手下的宦官加快收拾。
朱高煦這時環顧了一下四周,伸出胡蘿蔔粗細的手指吩咐道:“把那些牆上的字畫,以及窗邊的花花草草全都給我扔出去!”
“别啊!”
朱高熾聞言卻一下子急了,上前兩步開口勸道。
“老二,這些可都是陶冶情操之物,等你批閱奏章累了,欣賞一下字畫,或修剪一下花草,能很快恢複精神。”
“不用,我長這麽大,就從來不知道什麽叫累,在戰場上我能殺上一整天!”
朱高煦再次一揮手道。
後面跟着的朱瞻壑聽着老爹吹牛,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還殺上一整天?那要不要送你一個“大明隊長”的稱号?
“可……可你把這些東西扔出去了,空落落的也不好看啊!”
朱高熾急的直冒汗,這些字畫和花草都是他的心愛之物,本來想着就離開一個月,所以不打算帶走了,結果朱高煦進來就要把這些東西都扔出去。
“誰說不好看,我打算從家裏搬一些收藏的兵器進來,到時擺放在這裏,那看着才叫一個賞心悅目呢!”
朱高煦眼睛一瞪,從今天起,文華殿就是他的了,他想怎麽擺就怎麽擺。
“對了!”
朱高煦這時忽然一拍腦門,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再次開口道。
“我記得側殿好像全都堆放着你的那些破書,現在也讓人快點搬出去,我收藏的兵器有點多,正殿這裏擺不下!”
“這裏叫文華殿,你全都擺上兵器算怎麽回事?”
朱高熾也終于有些惱火的道。
“咱爹那裏還叫武英殿呢,不照樣擺着許多的書,我在文華殿擺放點兵器怎麽了?”
朱高煦振振有詞道,他這張無理攪三分的嘴,朱高熾還真說不過他。
朱瞻壑看到氣氛不對,急忙跑上前打圓場道:“大伯、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什麽?”
朱高熾聽着别扭,自己失勢了,怎麽就成大喜的日子了?
“不對,口誤,今天是個讓人悲痛的日子……”
朱瞻壑急忙改口,結果又看到朱高煦一瞪眼,吓的他急忙再次改口道:“今天是個悲喜交加的日子……”
朱瞻壑說到這裏再次停下來,感覺自己都快淩亂了,怎麽說都不對!
“算了,别管今天是什麽日子,您二位也沒必要吵架!”
朱瞻壑說着将朱高煦拉到一邊,伏在他耳邊低聲道:“爹,您馬上就要做太子了,日後治理天下,還需要依靠那些文臣,所以哪怕是做個樣子,也要讓那些文臣知道,您不光能上馬治軍,下馬也能治民!”
“有道理啊!”
朱高煦聞言伸手撓了撓了自己的短須,随即就再次吩咐道:“好吧,殿裏的東西就暫時先留着,大不了我讓人少搬點兵器就是了!”
看到自己的的東西總算保住了,朱高熾也松了口氣,這時他也将桌子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了,隻剩下一疊沒有處理完的奏章。
“二弟,這些就留給你了!”
朱高熾指了指桌子上的奏章再次交待道。
“才這麽點?”
朱高煦看到桌子這十幾份奏章也不禁輕蔑一笑,他以爲做太子有多忙呢?
“這是我昨天沒處理完的,今天的奏章還沒送上來呢!”
朱高熾看到朱高煦臉上的神情冷冷一笑,随後向外面招了招手。
隻見十幾名宦官魚貫而入,每人手裏都抱着厚厚的公文奏章,然後依次放到書案上,将寬大的書案塞的滿滿當當,朱高煦眼睛都看直了。
第二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