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與朱高燧一塊來到武英殿,卻在殿門口看到朱高熾和朱瞻壑也在。
“瞻壑你怎麽也在這?”
朱高煦看到兒子驚訝的問道。
“爹您怎麽穿着铠甲來了?”
朱瞻壑看到朱高煦頂盔貫甲的模樣眉頭一皺。
“我正在練兵,接到你皇爺爺召見來不及換衣服就趕來了。”
朱高煦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沒錯,我證明二哥說的是實話。”
朱高燧跳出來道。
“老三,父皇也召見你了?”
朱高熾向朱高燧問道,一次召見他們哥仨,那肯定不是小事。
“沒有,我是跟着二哥來看看情況。”
朱高燧立刻搖頭道。
“伱們怎麽不進去?”
朱高煦向朱高熾和朱瞻壑問道。
“父皇說讓我們在這裏等你,然後一塊進去。”
朱高熾說話時露出擔憂之色,從這點他就能感受到,父親今天的心情應該很不好。
“爹,您不會又做什麽事,惹皇爺爺不高興了吧?”
朱瞻壑慎重的向父親問道,他剛才和朱高熾交換了一下意見,一緻覺得是朱高煦又闖禍了。
“沒有吧,我最近都呆在王府裏,老老實實的練兵,也沒惹什麽事啊?”
朱高煦嘴上這麽說,但其實也在懷疑自己,畢竟每次朱棣不高興,一般都是因爲他。
旁邊的朱高燧心中暗笑,四人中隻有他知道是怎麽回事,肯定是他讓人把寶泉局的事捅上去後起作用了。
“要不……咱們進去看看?”
朱高熾提議道,但說話時腿卻長在地上,一動不動。
“進去吧,你是老大,你先進!”
朱高煦立刻提議,這次他倒是機靈了。
“你穿着铠甲呢,還是你先進!”
朱高熾也不傻,誰先進去,誰就可能先承受父親的怒火。
“你肉厚,你先進吧!”
“你個高,還是你先進!”
哥倆謙讓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一起進,朱高燧和朱瞻壑老老實實的躲在兩人身後,安全感十足。
武英殿内,書案上擺放着十幾份奏本,朱棣面沉似水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朱高熾和朱高煦磨磨蹭蹭的進到大殿,上前行禮道:“兒臣拜見父皇!”
朱棣擡眼看了一下幾人,随即目光就集中到朱高煦身上,冷哼一聲道:“穿着铠甲來見朕,你是想逼宮嗎?”
看到父親向自己發火,朱高煦暗道不妙,果然是自己又惹事了,當即上前一步道:“兒臣認錯!”
“你認什麽錯?”
朱棣明顯愣了一下。
“兒臣也不知道什麽錯,反正父皇您是打是罵,兒臣都認了!”
朱高煦倒是十分光棍,從小都是這麽長大的,他都習慣了。
“滾一邊去,這次的事和你無關!”
朱棣終于反應過來,狠狠瞪了朱高煦一眼,該認錯的時候不認,不該認的時候又瞎認,簡直就是故意搗亂。
“和我無關!”
朱高煦驚喜的叫道,長這麽大,總算揚眉吐氣一次了。
“和你無關,但和你的好兒子有關,朱瞻壑!出來!”
沒想到朱棣冷哼一聲,對躲在後面的朱瞻壑怒道,
“啊?”
朱瞻壑驚愕的擡起頭,怎麽和自己扯上關系了?
“父皇,是不是搞錯了,瞻壑最近很懂事啊?”
臉上笑容還沒來得收斂的朱高煦,同樣一臉驚愕的問道,自己沒事,結果自己兒子攤上事了。
“孫兒認錯!”
朱瞻壑反應過來後,上前直接認錯,兒子跟爹學肯定沒錯。
“你的确該認錯!”
朱棣冷哼一聲,随即一指朱高熾怒道:“還有你!”
“啊?兒臣也有錯?”
朱高熾也愣住了,自己最近好像沒做什麽錯事啊?
“自己看看!”
朱棣将面前的十幾份奏本甩到朱高熾的腳下。
朱高熾撿起一本看了一下,随即眉頭緊皺,并且看了旁邊的朱瞻壑一眼。
朱瞻壑也心生奇怪,于是也撿起一本看了一下,這才發現竟然是有言官将他私自使用寶泉局工匠的事捅了出來,順便還彈劾了朱高熾。
“他年紀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
朱棣指着朱高熾怒罵道。
雖然隻是幾個銅匠,但往大了說,這是公器私用,身爲太子,朱高熾對這方面更要謹慎才對。
“兒臣知錯,此事責任主要在兒臣,瞻壑隻是年紀小不懂得輕重,還望父皇不要責罰他!”
朱高熾倒是挺講義氣,直接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旁邊的朱高燧暗自冷笑,朱高煦則是一頭霧水,搞不明白自己兒子怎麽和老大扯上關系了?
“大伯說的不錯,此事的責任主要在他!”
沒想到就在這時,朱瞻壑忽然站出來,指着朱高熾向朱棣道。
朱高熾一臉驚愕,心想你小子也太白眼狼了,明明是你來找我幫忙的好不好?
“哦?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都是你大伯教唆你的?”
朱棣聽到朱瞻壑的話神情一變,接着眯起眼睛問道。
本來不是什麽大事,朱高熾又主動承擔下來,朱棣本打算罵幾句就算了,但朱瞻壑卻忽然跳出來主動指責朱高熾,這讓朱棣心生反感,感覺自己這個孫子的本性難移,還是和以前一個樣。
“不錯,我本來是想早點禀報皇爺爺的,但大伯卻想給皇爺爺一個驚喜,沒想到卻鬧出這麽大一個誤會。”
朱瞻壑說到最後故意幹笑一聲,似乎顯得有些尴尬。
“驚喜?什麽驚喜?”
朱棣聽到這裏也糊塗了。
其實不光朱棣,朱高熾也同樣糊塗了,自己什麽時候要給老爹驚喜了?
“皇爺爺有所不知,大伯得知永樂大典差點被毀後,一直想爲皇爺爺分憂,剛好我知道一種活字印刷,在印刷大量書籍時,可以極大的節省成本,于是我們就讓人制作了一種銅活字,這才用到寶泉局的工匠!”
朱瞻壑說到這裏,伸手捅了一下朱高熾,故意問道:“是吧大伯?”
“呃……對對對,兒臣的确是想爲父皇分憂,所以才私下裏做了那個銅活字!”
朱高熾如夢初醒,立刻也順着朱瞻壑的話道。
雖然他不知道什麽叫銅活字,但他相信朱瞻壑應該不會坑自己。
“什麽銅活字,它可以印刷永樂大典?”
朱棣露出懷疑之色,他遺傳了朱元璋的疑心病,本能的對所有人報有一種不信任感,哪怕兒孫也一樣。
“所謂活字,其實就和皇爺爺您手邊的印章一樣,上面刻着一個反體字,多個活字按照書中的順序排列,就可以印刷成書……”
朱瞻壑以印章爲例,簡單給朱棣講解了一下活字印刷的原理。
朱棣一聽就明白了,這種活字印刷可以重複使用,印一兩本可能還不算什麽,但若是大量印刷,的确可以節省大量的成本。
“你說的這種銅活字真的可行?”
朱棣這時也轉怒爲喜,急切的向朱瞻壑問道。
“絕對可行,孫兒已經試驗完工,并且印刷了一些書籍,質量比之雕闆印刷并不差多少,最關鍵是成本低廉!”
朱瞻壑十分自信的回答。
“好好好!瞻壑不愧是朕的好孫兒,若此事可行,你當屬首功!”
朱棣興奮的來回走動幾趟,随即指着朱瞻壑誇贊道。
“皇爺爺,此事并非孫兒一人之功,若非大伯幫忙,我也找不到銅匠做活字。”
朱瞻壑有些羞赧的一笑,随即又想到了什麽,于是接着又道。
“另外還有孫兒的兩位好友,成國公朱勇和英國公的長子張忠,他們也幫了大忙!”
“那兩個小子也知道幹正經事了?”
朱棣露出驚訝之色,朱勇和張忠他當然知道,成天隻知道闖禍,以前沒少人被人告到朝堂上。
“正是,鑄造銅活字需要大量的銅料,皇爺爺您也知道孫兒最近比較窮,我把自己洗臉的銅盆都融了,卻還不夠,張忠将英國公收藏的兵器,朱勇将家中的神像,都拉出來融掉,這才湊夠了銅料!”
朱瞻壑話九真一假,這麽大的功勞,絕不能忘了兄弟,反正朱棣不可能爲這點小事查證。
“不錯不錯,朱勇與張忠不愧是我大明的勳貴,年紀輕輕就懂得爲國分憂了!”
朱棣暢快的一笑,感覺自己當初分封勳貴,終于得到了回報。
後面的朱高燧看着笑意盈盈的朱棣,以及神采飛揚的朱瞻壑,氣的直咬牙,心中暗恨自己棋差一招,竟然忘了搞清楚活字的作用,讓朱瞻壑一下子翻了盤!
…………
與此同時,在外奔波忙碌了許久的朱瞻基,終于風塵仆仆的趕回宮中。
這段時間他幾乎天天泡在翰林院和國子監,費盡心思遊說那些翰林和博士們,希望他們可以出面,組織人手進行永樂大典的重錄。
這些翰林和博士大都參與過當年大典的編纂和抄錄,許多人回想起當年的日子,簡直是苦不堪言,因此一開始也都十分的抵觸。
但朱瞻基也不是輕易放棄的人,這段時間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總算是說動了一部分人,有這些人幫忙,他就可以着手開始永樂大典的重錄了。
想到這裏,朱瞻基的腳步也不由得輕快起來,很快來到了武英殿外。
朱瞻基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昂頭挺胸的邁步進到大殿,他要給皇爺爺一個大大的驚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