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字盤“吱呀吱呀”的轉動,排字工雙手如電,别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已經将需要的活字從盤上取在手中,随後排在一塊銅盤上。
不一會的功夫,一塊銅盤已經排好,随後軟木插入活字的空隙,使之在盤上固定。
立刻有油墨工将調好的油墨刷在活字上,最後一步才是真正的印刷。
當第一張印滿了文字的紙張揭下來時,馬安立刻送到了朱瞻壑面前。
張忠和朱勇也立刻湊了過來,今天是銅活字制成後,第一次試印,他們大清早就全都跑來了。
“不錯不錯,字迹清晰,感覺不比雕闆印刷的差!”
朱瞻壑看着紙上墨迹未幹的文字,臉上也滿是喜悅。
相比以前的錫活字,這銅活字印刷出來的效果大爲提升。
倒不是因爲材料不同,而是因爲周七他們這些銅匠的手藝精湛,銅活字的工藝遠超原來的錫活字,因此才能達到這種印刷效果。
張忠這時從懷裏掏出一本書,這是他今天跑到書肆買的,爲的就做一個對比。
張忠将書頁打開,朱瞻壑将手中的紙與書上的内容對比了一下,發現其實還是有一點差别的。
“主要還是墨的問題,咱們印刷出來的文字有點浸紙。”
朱瞻壑很快發現了問題的原因。
金屬活字不容易着墨,之前錫活字使用的是粘稠的油墨,但油墨的配方并不是最佳,因此印刷出來的效果比雕闆差一些。
“這點差别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而且咱們成本低,質量差一點也不會有人在意。”
張忠笑呵呵的道,他對這種效果已經很滿意了。
“話是這麽說,但技術這東西就講究精益求精。”
朱瞻壑說着向馬安吩咐道:“在作坊裏懸賞,誰能改進油墨的配方,賞錢五十貫!”
“啊?又要花錢?”
馬安本來欣喜的臉立刻變成了苦瓜。
朱瞻壑他們買下作坊就沒錢了,銅活字都是靠三人偷拿家裏的銅器,白嫖寶泉局的銅匠才做好。
可作坊的運營更需要花錢,比如工匠們的工錢,紙張、油墨等原料的采購等,這些都是馬安拿出自己的私房錢在頂着。
“我知道你往作坊裏投了不少錢,不過咱們作坊馬上就要賺錢了,到時雙倍補償給你!”
朱瞻壑再次給馬安畫餅道。
“這……好吧!”
馬安隻好同意,反正之前已經往作坊投了那麽多了,也不差這點錢。
“對了,書籍的銷路你都搞定了嗎?”
朱瞻壑再次向馬安問道,光有技術是不行的,銷路才是一個作坊活下去的保證。
“這個沒問題,我已經和京城各家書肆談妥了,隻要多讓一點利,咱們的書籍可以拿到他們的店鋪代銷,到時隻要銷路好,自然會有書商找上門來!”
馬安當即一拍胸脯保證道。
“那就好,剛開始可以多讓點利,價錢也訂的低一點,反正咱們成本低,隻要打開了銷路,到時就等着數錢吧!”
朱瞻壑哈哈一笑,在見到銅活字的印刷效果後,他對作坊的前途更加有信心了。
“想要等着數錢也得誠心啊,來來來,每人一柱香!”
這時朱勇拿着一把線香走了過來,每人發了一支。
作坊院子裏立着一座關老爺的銅像,正是朱勇之前從家裏拉出來準備融成活字的,但因爲銅像是青銅,有太多的雜質,根本不能用,于是就被他拉到作坊裏了。
朱瞻壑與張忠接過線香,哈哈一笑來到關老爺面前點上香,恭恭敬敬的插到香爐裏。
雖然朱瞻壑不信這個,但讨個好彩頭也不錯。
作坊裏的油墨味并不好聞,朱瞻壑看到作坊運轉正常,也就放下了心,最後與張忠、朱勇各自離開了作坊。
回到王府,天色也不早了,但離天黑還有一點時間。
朱瞻壑來到自己的住的院子,還沒進院門,就聽到裏面一陣吵鬧。
“二公子伱不能離開!”
孫若微焦急的聲音從院子裏傳出。
“讓開!”
緊接着裏面竟然傳出朱瞻圻這個小倔驢的聲音。
這讓朱瞻壑感覺奇怪,快步進到院子,看到裏面的情形也是一愣。
隻見孫若微帶着幾個侍女,手中拿着各種工具,将朱瞻圻團團圍住。
朱瞻圻漲紅着一張小臉,幾次想要沖出包圍,但他個子小,力氣也不大,每次都被擋了回去。
“怎麽了這是,你們在打仗啊?”
朱瞻壑感覺有點好笑,邁步上前問道。
“世子您可算回來了!”
孫若微看到朱瞻壑立刻松了口氣,快步上前低聲禀報道:“二公子他……他偷東西!”
“什麽?”
朱瞻壑一皺眉,扭頭向朱瞻圻問道:“你怎麽又偷東西了?”
上次朱高煦之所以把朱瞻圻吊起來打,起因就是他偷東西。
“誰……誰偷東西了?”
朱瞻坺脖子一梗,嘴強牙硬道,但說話時的眼神已經開始躲閃起來。
“他偷了什麽?”
朱瞻壑沒理朱瞻圻,再次向孫若微問道。
“世子的促織一直在書案上放着,二公子今日來找世子,結果他去了趟書房,促織就不見了。”
孫若微再次低聲禀報道。
“什麽促織?我根本沒拿,如果是我拿的,讓我天打雷劈!”
朱瞻圻聽到孫若微的話,高叫着賭咒發誓道。
“吱吱~吱吱~”
朱瞻圻話音剛落,他懷裏就傳來一陣清脆的鳴叫聲,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拿出來吧!”
朱瞻壑走上前伸手道,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他養的那隻銅鍘刀。
“拿就拿,誰稀罕?”
朱瞻圻紅着臉,伸手從懷裏掏出促織籠子塞到朱瞻壑手中,隻是眼神中還是十分的不舍。
朱瞻壑拿起籠子看了看,裏面的銅鍘刀依然活力十足。
秋興大賽雖然結束了,但促織的熱潮還沒有完全褪去,街頭巷尾也能經常見到鬥促織的身影,不過再怎麽勇猛的促織,最後也難逃寒冬的浸襲,隻能相繼逝去。
“你喜歡這隻銅鍘刀?”
朱瞻壑忽然低頭向朱瞻圻問道。
“喜歡又怎樣,不喜歡又怎樣?”
朱瞻圻昂着倔強的小臉,一副死不認錯的模樣。
“你若是喜歡的話,我可以送給你。”
朱瞻壑呵呵一笑,聲音柔和的再次問道:“現在我再問你一次,你喜歡這隻銅鍘刀嗎?”
聽到朱瞻壑要把這隻在秋興大賽上,咬死蟲王的銅鍘刀送給自己,朱瞻圻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看向促織籠子的目光也變得十分熾熱。
朱瞻圻畢竟是個孩子,最終還是欲望占了上風,小聲的說道:“喜……喜歡。”
“大聲點,我聽不到!”
朱瞻壑猛然道。
“喜歡!”
朱瞻圻似乎破罐破摔,閉着眼睛大聲吼道。
話音未落,朱瞻圻就感覺手裏多了個東西,當睜開眼睛時,促織籠子已經被塞到自己手裏了。
“拿着吧,以後你若想要什麽東西,直接來告訴我,不許再偷了!”
朱瞻壑拍了拍朱瞻圻的肩膀,說完帶着孫若微她們回到了房間。
朱瞻圻看了看手裏的促織,又看了看朱瞻壑離去的背影,小臉上竟然變得有些迷茫。
今日三更,中午和晚上各有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