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中,唐桀冰冷無情,在商場上果敢狠戾,找不到任何軟肋,似乎沒有什麽事情能夠牽動他的情緒。
隻有他身邊一直跟着他的助理知道,他不是沒有弱點和軟肋,不但有,而且是緻命的。
有一次小糖果在公司玩,不小心困進了故障電梯裏,那是唯一一次公司的人看見唐桀失控,完全失去理智。
當初面臨破産都能鎮定自若、力挽狂瀾的人,如今卻因爲一隻普通品種的小貓失控,所有人都以爲這隻貓對他有什麽特殊的重大意義,隻有助理知道,不過是因爲這隻小貓是姜苓小姐養的,也是她最喜歡的,而唐桀隻是愛屋及烏。
平安把小糖果救出來以後,他緊緊地抱着小家夥,失而複得的情緒湧上來,喃喃自語了一句:“還好沒事,她會怪我的。”
這幾年來,他走遍了姜苓生前想去的每一個城市,每一個景點,拍了很多照片,然後帶回去給她看。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就這樣一個人捱過來了。
隻要回到和她的家,那些回憶就像電影裏的回放鏡頭,一幀一幀的浮現在腦海裏。
家裏的每個角落都有她的身影。
無論過去多久,都無法抹去這些痕迹。
有些人隻是短暫的出現在生命中,卻足以驚豔一輩子。
姜苓于唐桀而言,就是這樣的存在。
春夏秋來,四季更替。
姜苓離開的第十五年,小糖果也已經十七歲了,不再是當初那個兩個巴掌大的小家夥,需要一雙手才能抱得住,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四肢敏捷、活潑好動,行動開始變得遲緩。
這天晚上,唐桀從公司回來,小糖果趴在小窩裏一動不動,沒了氣息。
唐桀抱着它在客廳坐了一整夜。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的間隙斜照進來,落在他身上,地上拉出一道黑影,孤寂而落寞。
唐桀動了動酸澀的眼眸,唇邊扯出一道極淺的弧度,輕聲自言自語道:“姜姜,答應你的,我做到了。”
一滴滾燙的眼淚從眼角砸出,仿佛擲地有聲。
小糖果葬在了姜苓旁邊。
周圍開滿了滿天星,一蓬蓬玲珑小巧,潔白無瑕的花骨朵聚在一起,不畏嚴寒,朝氣蓬勃,每一朵都綻放得格外漂亮。
也是在這一年的年末,唐桀生了一場大病,以當下的醫療水平完全可以治愈,但他卻主動放棄了求生的意志。
醫護人員發現的時候,已經搶救無效了。
他手裏攥着一本厚厚的畫冊。
上面畫的都是同一個女孩,笑顔如花,五官精緻,表情生動,有笑的,有生氣的,有抱怨的,還有撒嬌的。
每一個模樣都畫得栩栩如生,皺眉、眨眼、撇嘴、抿唇……所有的小動作都被捕捉并且記錄了下來。
唐桀畫的時候根本不需要對着照片,她的一颦一笑已經深深的刻在腦海裏了。
最後一頁,有一行力透紙背的字:
——我想你了,姜姜。
他很少對姜苓說“愛”這個字,做的每一件事卻都在說愛她。
是姜苓的囑托,讓他多活了十五年,一旦沒有了信念,生命就失去了意義。
他曾活在回憶裏,十五年。
現在終于可以去見她了。
對他而言,是一種解脫。
……
姜苓被困在夢境裏,目睹了這一切。
她看到那十五年,他是怎麽過來的。
醒來的時候眼淚已經遍布臉頰。
把唐桀吓壞了,把人抱進懷裏,小心翼翼的輕拍後背,“怎麽了?又做噩夢了?”
姜苓坐在床上,眼神呆滞的看着對面的牆壁,愣了幾秒,擡眸,目光落在唐桀臉上。
頃刻間,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所有積壓的情緒也傾瀉出來。
唐桀從來沒有見她哭得這麽傷心過,任何安慰都沒用,她隻是一個勁兒的哭,也不說話。
讓唐桀束手無策,心疼又不知所措,隻有一遍遍的安撫,“我在我在,别哭,你是想心疼死我嗎?”
姜苓哭到失聲才漸漸停下來,手裏用力攥着他的衣擺不放,嗓子沙啞,染着重重的哭腔,“對不起,對不起……”
唐桀被她哭得心髒揪疼,用指腹給她擦掉眼淚,“你哭了怎麽還給我道歉?哭傻了?”
姜苓搖搖頭,埋進他懷裏,眼睛哭得通紅,胸口沉悶,夢裏那種喘不過氣的感覺久久消散不去。
唐桀摸摸她出汗的額頭,“做噩夢了是不是?”
“不是……”姜苓抽噎了一下,吸吸鼻子,擡起頭望着他,啞聲說:“你相信嗎,原來我們有三世。”
唐桀愣了愣,并沒有想象中的詫異,低聲問:“你夢到了?”
姜苓從他眼中讀懂了什麽,瞳孔驟縮,纖長卷翹的眼睫顫了顫,“你、你是不是也想起來了?”
唐桀點頭,“嗯。”
姜苓有點回不過神來,呆滞的問:“什麽時候?”
唐桀沒瞞她,坦然道:“比你早,你跟我坦白的那天晚上,兩世我都夢到了。”
姜苓完全怔住了,動了動僵硬的唇角,眸裏閃着淚光,“對不起……”
唐桀捧着她的臉頰輕輕摩挲,柔聲道:“不用說對不起,不是你的錯,前兩世是我們沒有緣分,這輩子都會補回來的。”
姜苓擡手抱住他的脖子,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滑落,砸在他頸窩裏,灼得皮膚發燙。
本以爲她隻是虧欠了唐桀一世,沒想到是兩世。
唐桀靜靜的抱着她,等她情緒穩定下來。
過了一會兒,姜苓忽然喊了他一聲,嗓音沙沙的,“老公。”
“嗯,我在。”
他的聲音充滿了安全感,直抵心窩,仿佛能抵禦一切的不安和恐懼。
姜苓仰起頭,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他線條優越的下颌線,“我有沒有說過,我真的很愛你。”
唐桀低頭啄了啄她的唇,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嗯,我也很愛你,隻愛你。”
姜苓挽唇,“我們生個寶寶吧?”
話題跳躍得有點快,唐桀似是有些意外,眉骨稍擡,“現在?”
“不行嗎?”姜苓睫毛上還濕哒哒的,像個小可憐。
唐桀曲起食指,用骨節蹭了蹭她的眼睫,解釋道:“不是不行,隻是覺得現在有一個寶寶了,暫時分不出精力再去照顧另外一個,晚兩年,行嗎?”
姜苓被他說得小臉暈紅,“你說誰是寶寶?”
唐桀翹起唇角,聲音磁性磨耳,低低沉沉的,“除了你還有誰,你就是我的寶寶。”
“我才不是。”姜苓小聲反駁,耳根有些發熱。
“是我的寶寶。”唐桀輕笑,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擡起,俯首吻了上去。
姜苓抓着他睡衣的領口,配合的回吻。
隻是吻着吻着就不太對勁了。
密密匝匝的吻落在她身上。
“嗯……”姜苓眨了眨迷離的眼眸,唇瓣嬌嫩绯紅,“不是不生寶寶嗎?”
唐桀又親了一口,湊近她耳畔低語道:“是不生,所以措施要做好。”
……
這一鬧就拖延了兩個小時,洗完澡已經上午十點了。
姜苓本來還陷在夢境裏有些走不出來,被他這樣一鬧,倒是都暫時抛之腦後了。
隻有這種最親密的方式,能讓她真實感覺到,他們這輩子很幸福的在一起。
姜苓趴在酒店的大床上休息,懶洋洋的一動不想動。
唐桀拿着吹風機坐在床沿幫她吹頭發。
溫熱的風穿梭在發間,不冷也不燙,溫度正好,吹得姜苓有點犯困。
她已經很久沒有自己洗頭吹頭發了,都被唐桀承包了。
姜苓打了個哈欠,眸裏滲出兩滴生理眼淚。
唐桀捋了捋她的發絲,“還沒睡夠?”
“睡夠了,就是沒睡好。”她左臉貼在枕頭上,眼皮耷拉着,濃密的睫毛在眼睑處落下一片扇形的陰影,模樣乖巧,看得人心都化了。
唐桀怕她又陷入夢境,沒讓她繼續睡,聲音輕柔道:“起來吃早餐吧。”
姜苓睜了睜杏眸,“我不餓。”
唐桀挑了下眉,故意道:“吃飽了不餓?”
“……”
姜苓反應了好幾秒,臉頰羞紅,動了動腿踢他一腳。
唐桀笑了笑,沒躲,她沒多大勁,軟綿綿的力道不疼不癢,“不餓也得吃早餐,想吃什麽?我讓人送上來。”
頭發已經吹幹了,他把吹風機的線拔了纏繞起來放在床頭櫃上。
“你點就行。”姜苓翻了個身躺在床上,伸手讓他拉自己起來。
她身上穿着男士白色襯衫,長度正好到大腿,被她當成睡裙穿,領口的扣子沒有全部系上,稍稍敞開,鎖骨上有明顯的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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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