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的瞬間,姜苓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她好像從這一個字裏讀懂了什麽。
她不喜歡猜來猜去,打直球才是她的風格,睫毛輕眨道:“是我嗎?”
回應她的,也是三個字:“隻有你。”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清冽又有磁性,伴随着晚風拂過耳畔,好聽得過分。
姜苓的耳骨仿佛有細微的電流往下竄,腳下停頓了一秒,剛要開口說話,她身後突然有兩個追追打打的小朋友經過,唐桀怕她被撞到,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邊拽。
慣性使然,姜苓直直的往他懷裏撞去,額頭碰了下他的胸膛,清爽的淡香撲鼻而來,不馥郁但又存在感極強。
澄澈的瞳孔裏倒映出他清隽俊逸的臉龐,五官像是經過精雕細琢般,精緻立體,眼窩很深,睫毛纖長,薄唇高鼻梁,皮膚偏白,細膩得連毛孔都看不見,不管是臉還是身形都挑不出一絲不足。
那種心悸的感覺又回來了,心髒在胸前裏怦然跳動。
看不見的時候姜苓就想象過他的模樣,在腦海裏勾勒過無數種身形外貌,最終都與眼前看到的他重合。
姜苓忍不住看呆了會兒,半晌才回神,繞回之前的話題,主動出擊的開口:“老婆不能賠給你,女朋友賠你一個,要不要?”
唐桀怔住了一瞬,耳邊的聲音很不真實,像身處幻境,腳下仿佛是懸空的,令他在原地呆滞了好一陣。
久到姜苓都失去了耐心,以爲他不原意,主動問出這個問題本來就有點羞赧,也鼓足了勇氣,在他沉默的片刻,姜苓的心七上八下,勇氣漸漸被消耗,“要想這麽久嗎?你如果不願意就當我沒說……”
話未說完他就出聲打斷道:“要。”
字音咬得很重,又有點着急,好像生怕她反悔。
姜苓終于松了口氣,唇邊揚起一抹淺淺的笑,不過很快她又壓了壓嘴角,故意道:“猶豫這麽久,有這麽爲難嗎?”
唐桀急忙解釋,“不是,怕你反悔。”
“我才不會反悔。”姜苓眨了眨眼睛,眸底掠過一道狡黠的光,“誰讓你長得好看呢。”
唐桀順勢問了一句:“那我要是長得不好看呢?”
姜苓答得毫不猶豫,“不好看就算了。”
唐桀心梗了一秒,“……”
他以前從來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現在倒是有點慶幸他有一副還不錯的皮囊。
姜苓故意的,見他陷入自我懷疑正偷着樂,彎着唇角跑開。
唐桀這才反應過來,失笑的看着她。
一個鬧,一個寵,這個年紀的愛情本該這樣美好,純粹又肆意。
經過的路人都投來羨慕的目光。
唐桀把姜苓送到家門口就準備回去。
“你回去的路上小心,到家記得跟我說一聲。”姜苓提醒着,把穿了一下午的衛衣外套還給他。
“先放你這,不想拿。”
下午她非拉着唐桀去買了一件新外套,雖然知道他身體底子好,但還是擔心他感冒。
姜苓點點頭,收回手。
“早點睡覺,鎖好門,走了。”
唐桀說完剛要轉身,姜苓倏然開口道:“等一下。”
他停住腳步,“嗯?”
姜苓似是有些不滿,盯着他的眼睛說:“你就對你女朋友這麽冷淡嗎?”
唐桀沒跟上她跳躍的思維,其實從她問他要不要女朋友的那一刻開始他的頭腦就不太清晰了,混混沌沌的,反應也比平時慢了好幾拍。
姜苓見他木讷的樣子已經不抱希望了,不能期待他主動,于是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往下拽,唐桀順着她的力道低頭。
他太高了,姜苓踮起腳也隻碰得到他的下巴,“蓋個章,是我的了。”
一個很輕的吻落在他下颚處,一觸及離,柔軟的唇瓣貼上來大概連一秒都沒有,像羽毛撓過心尖,又酥又癢,心癢難耐。
唐桀完全呆住了,下巴上遺留的觸感還沒完全消失,她的唇軟得像棉花糖,是軟的也是甜的。
大膽的舉動過後,姜苓也有點不好意思了,面前的人也不給反應,害她開始不知所措,隻能下意識逃離這種暧昧的氛圍,“你可以回去了,再見!”
唐桀還沒從剛才那個吻裏回過神來就聽見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
思緒回籠,他望着緊閉的門輕笑一聲,下意識摸了摸下巴,剛才被她吻過的地方似乎還有點發燙。
隔着一扇門,兩個人的心卻好像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姜苓靠在門上調整了一下呼吸,心跳還是很快。
這門的隔音不好,她沒聽見外面有腳步聲,猜想唐桀應該還沒走。
小糖果“喵喵喵”的朝她走了過來,習慣性的蹭蹭她的腳踝。
姜苓笑了笑,彎腰把它抱起來。
那種踏實安心的感覺又回來了。
那段失明的日子,雖然什麽都看不見,但有他在身邊陪着,依然給足了她安全感。
這種感覺,是唐子明給不了的,是她太傻太遲鈍了。
……
這個冬天仍然像往年一樣冷,但對于姜苓而言,是她過過最暖的一個冬天。
因爲手腳冷了有人暖,累了有懷抱可以依靠,再也不是一個人。
他們會手牽着手一起逛街、散步,在沒有人的小路上擁抱、接吻,和普通小情侶一樣,平淡卻又很幸福。
隻要有姜苓在,唐桀的偏執症就沒有出現過,他們在學校也成爲羨煞旁人的一對情侶。
第三視覺的姜苓也以爲他們會這樣開心的過完這一輩子。
可惜上天和他們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
冬天結束,好不容易迎來萬物複蘇的春天,本該是一個充滿希望的季節,A市卻突然爆發一種感染疾病,是醫學史上首例出現的病毒,目前沒有藥物可以治療。
很不幸,姜苓也被感染了。
得知這個結果時她像被一隻巨大的手拽入深淵,整個世界一分爲二,把她和唐桀徹底隔絕開。
她陷入反反複複的發燒和昏迷中,耳邊一直有一道好聽的聲音在跟她說話。
她努力的睜開眼睛,從昏昏欲睡中掙脫出來。
冰涼的手被一雙寬大的手掌緊緊包裹住。
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憔悴不堪,眼底的紅血絲遍布,眼下都是烏青,發絲淩亂,下巴也長了一圈短短的胡茬,應該好幾天沒有打理了。
姜苓隻覺得很心疼,五髒六腑像被密密麻麻的針紮一樣,鮮血直流,連開口說話都變得困難,聲音低啞得幾乎聽不見:“你别靠近我,會被傳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