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咬重了“溫小姐”三個字，仿佛她再敢爽約他就要收拾她。
溫施雯聽到嘴角抽搐了一下，“我知道了。”
她今天下班提前過去總行了吧。
季森又說：“手機别靜音了，找人都找不到。”
“好。”
知道自己沒懷孕，溫施雯的心情就放松多了，工作效率也比前幾天更高。
中午吃飯的時候也沒有惡心想吐的感覺了，或許昨天中午就是單純的食欲不振吧。
下午五點她提前完成了工作。
季森爲了方便她，就在她公司附近訂了一家西餐廳。
出了公司過兩條商業街就到了。
溫施雯把辦公桌收拾了一下，然後從包裏翻出随身鏡和粉餅口紅，補了個妝。
正準備下樓時一個女同事就走了過來，“施雯姐，下面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溫施雯眼底閃過困惑。
女同事點點頭笑道：“嗯，是個很漂亮的貴婦，那氣質一看就不一般。”
溫施雯拎着包包起身，“好，我下去看看。”
她隻覺得奇怪，平時好像也沒和哪位貴婦太太有交集啊。
一樓大廳。
一個身穿旗袍連衣裙、高挽着棕色頭發的婦人站在前台旁邊等人，手上戴着翡翠手镯和大鑽戒，被陽光折射出晃眼的光芒。
溫施雯确定自己不認識她，邁開腳步走過去禮貌的問道：“您好，請問您是？”
眼前的婦人先是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輕輕皺了皺眉，說話的聲音帶着少許的傲慢，“我是季森的媽媽，聽說，你是我兒子的女朋友？”
溫施雯提着包包的手滞了一下，她不喜歡這種審視的目光，語氣疏離卻又不失禮數的回答道：“嗯，請問阿姨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季夫人點點頭，“确實想和你聊一聊，我們去附近找家咖啡廳坐下來聊吧。”
“好。”
溫施雯怕耽誤約會的時間，就偷偷給季森發了條微信，說自己在加班，可能會晚一點到。
季森應該還在忙工作，沒回她。
這個點咖啡廳裏的人很少，隻有零散的三兩桌客人。
服務員把她們領到靠窗邊的座位坐下，詢問她們需要點什麽喝的。
季夫人雙手交疊放在桌上，開口道：“一杯冰美式，不加糖加奶。”
“好的。”服務員又看向溫施雯，眼神帶着詢問。
“一杯溫水就行，謝謝。”
“好，兩位請稍等。”
服務員離開後，季夫人再次緩緩啓唇道：“溫小姐應該知道我找你出來的目的吧？”
“讓我離開季森？”
溫施雯又不傻，猜也猜得到，電視劇裏這樣的狗血情節一抓一大把，連台詞都是差不多的——拿着這筆錢離開我兒子。
季夫人勾了勾紅唇，直視着溫施雯說：“看來溫小姐是個很爽快的人，那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我呢确實不能接受你做我們季家的兒媳婦，門當戶對是一方面，季森需要的是一個對他事業有幫助的女人，他跟你在一起并沒有任何好處。”
溫施雯毫不閃躲，迎着她的目光面色平靜的道：“我覺得婚姻并不是交易，不能一味的用利益來衡量，互相喜歡的人在一起才會開心，我相信您作爲一個母親也一定希望季森過得幸福。”
季夫人輕笑了一聲，隻是這笑意未達眼底，能被季森看上的女人的确有幾分厲害之處，竟然妄圖拿母親這個身份來壓她。
“可是你又怎麽确定他和别人在一起不會幸福呢？他以前身邊有很多女人，不是照樣過得很開心？”
溫施雯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禁緊了緊，這一點她無法反駁，因爲季森從來沒有說過非她不可，也許有一天他們分手了，他很快又會找一個女朋友。
季夫人見她沉默，接着說：“我也曾年輕過，怎麽會不知道男人心裏在想什麽，越是求而不得的人越能激發他們心裏的勝負欲，以前都是那些女人想盡辦法追着季森跑，但是你不一樣，你拒絕了他，所以他對你感興趣了，山珍海味再好吃每天吃也會膩，自然會想換換口味，至于最後他适合什麽樣的，我相信他自己會想清楚。”
她說的這些溫施雯以前都有想過，包括一開始，她就告訴自己一定不可以再動心，結果還是沒抵住他的溫柔攻陷。
季夫人閱人無數，來之前她早就把溫施雯調查得一清二楚，當然知道該怎麽樣讓她動搖、退縮。
服務員把咖啡和溫水端過來了。
溫施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潤潤幹澀的嗓子，“您也說了，最後應該是他來做決定，如果他覺得不合适，您放心，我也絕不會糾纏。”
“如果我們季家隻是普通人家，那麽我今天肯定不會來幹涉你們，但季森不一樣，他以後要繼承季家所有的一切，若是沒有一個能在事業和家庭上幫助他的賢内助，他會過得很糟心，談戀愛的時候你們可以每天浪漫，但是結了婚就是一地雞毛，慢慢的，他會厭倦這樣的生活，與其到時候每天争吵，不如現在就及時止損，你說呢溫小姐？”
面前的婦人舉止和談吐都很得體，并沒有咄咄逼人，但句句都是壓迫。
溫施雯抿了抿唇，“沒有嘗試過怎麽知道以後會怎麽樣，至少現在他是喜歡我的，我也很喜歡他，所以我不會輕易放棄他的。”
以後的事情誰也不敢保證，人生本來就是未知的，難道要因爲前路未知就提前放棄嗎？那活着又有什麽意義，老了也終究逃不過一死。
正是因爲生命有限，所以更要追求自己所愛的一切。
季夫人臉上的笑意維持不住了，眸色沉了下來，沒想到溫施雯這麽固執，她說了這麽久都白說了。
季森也不知道爲什麽突然就喜歡這樣的女人了，和那些名媛千金相比，溫施雯完全沒有任何勝算，無論是相貌、學識還是背景，她都太普通了。
娶這樣的女人對事業和家庭都沒有任何幫助。
“我說的門當戶對隻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就是你的工作，你要是進了季家的門就不能在外面抛頭露面的工作，我和季森的爸爸都希望他能找一個會照顧他的妻子，盡早給他生個孩子，讓他沒有後顧之憂，你要是能接受這一點我也可以不幹涉你們。”
溫施雯握着杯子的指尖有些泛白，她知道季夫人隻是在故意刁難自己而已。
“我不會放棄我的事業，我也不會放棄季森。”
除非他先提出分手。
溫施雯在這一點上有自己的底線，任何時候都不會爲了男人放棄自己的價值，女人的存在并非隻是相夫教子，一個隻會依附男人而活的女人最後隻會成爲附屬品，這并不是她想要的。
季夫人不悅的注視着她，索性直言道：“既然你哪個都不願意放棄那我也挑明了說，我不會接受你做季家的兒媳婦，除非季森肯爲了你和我們斷絕關系，否則不可能。”
說完她便拿起身後的包起身離開，走到門邊時，又倏地停下腳步補充了一句：“今天我找你的事，我不希望他知道，不過你告訴他也無濟于事，我是他親媽，他的婚姻大事我還是能做主的。”
溫施雯眼神失焦的望着某一處發呆，耳邊傳來開門和關門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天色逐漸暗了下來，烏雲蓋了半邊天，陰沉沉的壓下來，風雨欲來的節奏，有種令人喘不過氣的感覺。
窗外的風刮過枝葉，樹影婆娑，馬路上順流不息，車輛和行人都加快了步伐。
不出一會兒，豆大的雨點就從厚厚的雲層裏砸落下來，拍打在地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
溫施雯緩慢回神，扭頭看了眼窗外，眨了眨有些幹澀的眼眸，剛要起身，倏然頭上一陣暈眩，身子無力的晃了晃，暈倒在了沙發椅上。
……
季森看到溫施雯發給自己的微信後特地晚了半個小時去她公司樓下等人。
她一般是五點半下班，結果他在樓下等到了六點四十還不見她出來，打電話又不接，和昨天一樣。
季森拔掉車鑰匙下了車走進公司。
前台的小姑娘正準備下班，她認識季森，之前他時不時的會接送溫施雯上下班，人長得又高又帥，自然忘不了。
“季總，你來接施雯姐嗎？她今天很早就下班了。”
季森眉梢緊蹙，“下班了？那你記得她什麽時候走的嗎？”
“大概五點吧……”
前台小姑娘話還沒說完季森就大步離開了，她還想說溫施雯是和一個貴婦一起離開公司的。
季森回到車上煩躁的扯了扯領口，眸底幽深晦暗。
她明明五點就下班離開公司了，爲什麽五點一十還發消息騙他說要加班？她是不是壓根就不想和他約會？
季森明顯的察覺到了這段時間溫施雯的不對勁，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爲什麽忽然之間變成這樣？
溫施雯之前從來不拒絕他的親熱，甚至還會主動配合，也很少和他發脾氣，偶爾嘴硬心軟。
但是現在她對他好像總是沒什麽耐心，面對他的時候還很疲憊，興緻缺缺，和以前變化很大。
讓他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對這段感情産生了厭倦。
雨越下越大，毫不留情的砸在擋風玻璃上，更像是砸在季森心上，煩悶的感覺愈發強烈。
季森再次拿出手機給溫施雯打了一個電話。
依然是那冰冷無情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季森把電話掐了，手機扔在副駕駛上，插上車鑰匙，點火，踩下油門離開。
夏天的雨總是急促又瘋狂的，夾雜着散不去的悶熱感，在黑夜中肆虐。
道路兩旁的樹枝都被這傾盆大雨壓彎了腰。
依舊燈紅酒綠、熱鬧非凡的金碧會所裏。
季森跟前的茶幾上擺了一排的酒瓶，他從過來這開始就不停的喝酒，像灌白開水似的，也不說話，悶頭苦幹。
包廂裏彌漫着濃濃的紅酒醇香。
燈光映射在玻璃瓶身上，酒瓶裏的液體散發出晶瑩剔透的光澤。
季森拿起桌上的紅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放到嘴邊就要一飲而盡。
他的發小韓義坐在旁邊連忙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再繼續喝，“森哥，你已經喝了三瓶了不能再喝了，公司項目不順利？”
季森斂了下眸子，被紅酒浸染過的嗓子低沉沙啞，“沒有。”
韓義看着他這失意買醉的樣子，心裏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那你該不會是……失戀了吧？”
季森放下酒杯，目光不善的瞥他一眼。
韓義還是很了解季森的，他這個薄怒的反應，八成是被自己猜中了。
“不是吧，你可是情場浪子啊，以前從來都是你先對别人愛搭不理的，沒想到你也有在女人身上栽跟頭的一天？”韓義忍不住感慨道。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百因必有果”？
季森擰着眉心，從喉嚨裏吐出一個“滾”字。
韓義好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說呗，到底發生什麽了？說不定我能給你出出主意。”
季森充滿懷疑的眸光落在他身上，随即又收回了視線。
韓義被他小瞧了，不滿的說：“雖然我不像你一樣接觸過那麽多女人，但是我比你了解女人，我可是幫不少兄弟追過女朋友……”
季森語調閑閑的打斷他：“追到了嗎？”
韓義尴尬的咳了兩聲，“咳咳，當然有追到的。”就是不多而已。
季森喝了不少酒，雖然沒醉，但頭腦已經有點脹痛了，眼尾似是染上了一圈紅霞，一圈圈細微的漣漪在魅惑的桃花眼中蕩開。
他蓦地喃喃出聲道：“那你說，兩個人在一起半年多感情一直很穩定，然後突然有一天女方變了，會是什麽原因？”
“變了？哪方面變了？”韓義問。
季森身子往後靠了靠，想了想說：“态度變了，變得更敷衍，還有點不耐煩……”
韓義哂笑道：“這有什麽，女人每個月不都有那麽幾天嗎？”
季森輕搖了下頭，眸底有一絲落寞轉瞬即逝，“她以前不這樣，而且約會也找借口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