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一腔真心相待換來的卻是……這個男人的溫柔僅僅隻流于表面罷了,實則那顆心最是冷硬自私不過!外人都說四爺是個刻薄冷酷之人,但在她看來,八爺比之四爺更甚!
她烏拉那拉氏也不是那等拿得起放不起的女人,既然看清了這個男人的真面目,她自然也不會傻不愣登的委曲求全,委屈着委屈着他們母子倆都該沒命了。
如此想着,八福晉的心愈發堅定了幾分,叫了嬷嬷進來,輕聲囑咐道:“叫書房那邊的奴才小心盯着,有事立刻來報,你也别舍不得撒銀子,出手大方些。”
她是沒多少壓箱底銀子,但薛寶钗卻是個識趣的,時不時總會孝敬些,也盡夠了。
“是,福晉放心。”
才回來這頭一個晚上,八爺卻是誰的屋也沒進,一個人在書房呆了一夜,八福晉也不以爲意,早早的就自個兒歇下了,睡得别提多舒坦了。
而隔壁那兩口子卻是沒羞沒臊的摟了一夜,膩乎極了,真是一點兒也不嫌累得慌。
外頭的侍衛已經撤離了,不過舟車勞頓這麽些日子,康熙就索性很大方的給兒子們放了幾天的假,不必急着回歸朝堂。
四爺毫無負擔的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很是餍足的伸了個懶腰,喟歎道:“常言道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話糙理不糙,真真就是這個理兒,出門在外如何也不曾睡得這樣安心過。”
黛玉聞言不禁白了他一眼,笑道:“爺快拉倒罷,外頭哪個地兒能有堂堂雍王府這樣舒坦的?究竟哪個是金窩哪個是狗窩爺自個兒心裏沒點數啊?”
胤禛頓時就哈哈一笑,拉着她的手就去了飯廳。
一衆奴才瞧見兩位主子這般親昵的姿态,不禁都是會心一笑,那小眼神兒直瞄得黛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坐下接過丫頭遞來的帕子擦擦手,邊問道:“兩位小阿哥呢?”
“早間醒了一回,吃過奶玩了一會兒又睡着了。”
胤禛聽到這兒猛地一怔,“爺就一直尋思着仿佛哪兒不對勁呢,原來是弘宇那小子,打從昨兒回來起就沒見着他,這是哪兒去了?”
黛玉頓時就無語了,感情回來都過了一夜了才想起來還少了個兒子呢?
“爺可真是親阿瑪!嫡嫡親的!”
胤禛也不由讪笑,這不是和尚當得太久了,一時間眼睛裏也沒旁人了。
“先前因着五公主那事兒太後娘娘病了一場,一直情緒就不大好,我就索性将那小子送到太後娘娘跟前去了,有他日日叽叽喳喳鬧騰着,太後娘娘估摸着也沒空傷心了。不過他呆在宮裏也有挺長一段時日了,差不多也是時候該接回來了,别回頭孩子還以爲有了倆小的就不要他了呢。”
“不如下午就進宮一趟罷。”
才說呢,就見愈發圓潤的蘇培盛哼哧哼哧小跑進來禀報,“爺,皇上病倒了!”
胤禛一驚,“怎麽回事?”
“聽說早間去了趟毓慶宮……吵起來了……皇上當時就被擡着出來了.…..…”
康熙身上的傷口雖已愈合了,但傷了的底子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恢複好的,整個人内裏還虛弱着,這不,一時怒火攻心就暈了。
真實情況誰也無從知曉,一衆阿哥匆忙趕進宮都被攔在了外頭不叫進,也隻是聽太醫說了這麽一嘴罷了。
無法,四爺也隻得去慈仁宮接了弘宇就出宮回家去了。
弘宇這小子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整日裏上蹿下跳叽叽喳喳鬧騰得不行,叫生性喜靜的黛玉倍感頭痛,但上了年紀的太後卻剛好正是愛熱鬧的時候,每日裏看着小曾孫鬧騰的靜兒就仿佛自個兒都精神了許多。
且這小子還特别會哄人,隻逗得太後日日眉開眼笑的,這一段日子朝夕相處下來,愈發疼他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這會兒四爺來接人她還滿心不舍,想要開口留人的話幾次到了嘴邊又被咽了回去,最後愣是拖拖拉拉拽着四爺叮咛了半天才總算是放行了。
四爺真真是被弄得啼笑皆非,這不知情的還以爲弘宇不是他們親生的呢,竟是生怕他們兩口子苛待了這小子。
一回到家,弘宇就跟個小炮彈似的沖進了屋裏,一把抱住黛玉的腿,哭道:“額娘,你不要我了嗎?”
黛玉愣了愣,将他抱起來坐在自己腿上,笑道:“這是什麽傻話,你可是額娘親生的,額娘怎麽會不要你?”
“那你都好長時間不進宮看我了!”
“額娘不是不想去看你,是沒法子去啊。”黛玉溫柔的摸摸他的頭,歎道:“先前出了些事兒,咱們家和你叔叔伯伯們的府邸都被侍衛看住了,誰也不能進出,昨日才一解禁今兒不就叫你阿瑪接你去了嗎?”
“真的?”弘宇吸了吸鼻子,鑽進她的懷裏甕聲道:“那這回就原諒額娘了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指定沒有下一次了。”連旁邊兩個小的哼哼唧唧博關注她都不管了,隻摟着弘宇耐心安撫着。
胤禛好笑道:“難怪方才一路瞧着都悶悶不樂的樣子,也不大愛搭理爺,爺還以爲他是舍不得太後娘娘呢,原來竟是惱上了。”
黛玉就瞅了他一眼,暗道若是叫這小子知曉你這親阿瑪竟是過了一夜才想起他來,那還不更以爲自己失寵了啊?非得氣哭不可。
好不容易止住了抽抽搭搭,但弘宇還是賴在他額娘的懷裏不肯下來,小手緊緊抓着她的衣裳,一副生怕被抛棄的小可憐樣兒。
說實在的這小子長得敦實,沒一會兒功夫腿都被他壓得生疼,但看他這副委屈兮兮可憐巴巴的模樣,黛玉也舍不得撒手,隻得忍着。
“皇上怎麽樣了?”
胤禛搖搖頭,“不曾見着,太醫說不過是一時氣急罷了,并無大礙。”
“真是氣暈的?這是發生了什麽能跟太子生這樣大的氣啊。”
“聽說是牽扯到索額圖。”
聞言,黛玉倒是有些恍然了。
若是這樣倒也不算太奇怪了,先前索額圖好端端的說被賜死就賜死了,連帶着兩個兒子也沒能躲得過去,太子心裏能好受嗎?索額圖可一直就是太子最信任倚重的人,說是私底下拿他當長輩也不爲過,那日索額圖被賜死之後聽說太子還大病了一場。
當然了,這其中也不乏被康熙狠心決絕的行爲傷到的緣故,若說太子心裏一點兒怨恨也沒有那指定不現實……在太子看來,康熙不管不顧處死索額圖的行爲根本就是出于對他這個兒子的不滿,爲了打壓他絲毫不顧念昔日父子情份,着實叫人傷心。
但在康熙看來,索額圖就是個禍害,隻會挑撥離間,給太子出馊主意,他如今的情況又不容樂觀,誰能保證那個狼子野心的狗賊不會狗急跳牆?
萬一當真抓住機會撺掇太子反了又當如何?到時父子二人兵戎相見,便再無轉圜的餘地,他不想走到那一步,所以果斷賜死索額圖以絕後患才是最好的選擇,對他和太子都是最好的。
說到底,這父子二人的立場不同,所思所想自然也就不同了,矛盾是必然的,這種情況下一碰面不鬧起來才有鬼了呢,想也知道當時的情形恐怕激烈得很。
卧床休養了好些日子康熙才終于露面了,這段時間内四爺及一衆兄弟們是日日往宮裏跑,卻是誰也沒能肩上他一面,回回都被毫不留情的打發了,估摸着也是嫌這群兒子鬧心,不樂意看見他們。
即使如此,但這些阿哥們還是得日日風雨無阻的過去,上趕着吃這個閉門羹,否則一個“不孝”的帽子就該扣下來了。
黛玉冷眼瞧着都覺得心累,原本親爹病了做兒子的去探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甚至日日在身邊侍疾都是人之常情,但眼下這些阿哥們殷勤歸殷勤,卻究竟又有幾分真心實意呢?竟是表現的成分居多,就不是那個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