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額圖點點頭,“奴才家中雖無合适的女孩兒,但赫舍裏氏一族枝繁葉茂,總能找到一個合适的人選。”
“老四的态度擺明了是不想摻和進這些事來,林如海也是個老奸巨猾的,十有八九是不會同意這事兒的。”
“無論如何總要試一試才知道。”索額圖歎道:“如今太子殿下的處境實在危險,這幫手能多拉一個是一個,總歸試一試也不會損失什麽。”
太子也就點點頭沒再反對,心裏卻也沒報什麽希望。
翌日,借着夜色,索額圖就親自登上了林家的門。
聽罷他隐晦的提議後,林如海果然想都沒想就搖頭,“軒兒年紀還小,目前正一顆心撲在學業上準備參加鄉試,鄉試之後還有會試……婚事暫且就不考慮了,等他什麽時候高中了再娶妻生子也不遲,省得被這些事給耽誤了學業。”
索額圖哪裏不知他這不過是推辭的借口,心裏雖說有些不悅,但卻也深知此時不是爲太子樹敵的時候,于是隻得含笑作罷,痛快離去。
黛玉知曉這事兒還是四爺告訴她的,先是愣了片刻,“軒兒才多大啊?”
“十五還是十六了吧?”四爺不大确定,笑道:“你這一懷孕可是又便傻了,軒兒的年紀也差不多是該議親了。”
“着什麽急呢?”黛玉搖搖頭,說道:“還小呢,父親的話雖說是個借口,卻也未嘗不是這個道理,先立業再成家也不遲,這點年紀自己身子骨兒都還沒長成呢,不急。”
女孩子家是實在沒有辦法,這個時代過了十六七歲還不出嫁那就真是老姑娘了,會被人戳脊梁骨的,甚至會叫人誤以爲是不是有什麽毛病,但是男孩子卻不同,過了十八歲也不算晚,二十歲出身好自己又有學識的也是個青年才俊,多的是人要呢,急什麽呢。
“索額圖竟然能有這想法,是想拉攏林家還有爺一起上太子的船啊?”胤禛輕笑道:“太子殿下這是急了處境委實堪憂。”
老八與佟家是徹底綁在一起了,與直郡王聯合在一起處處針對太子,太子孤身一人沒個兄弟幫襯,索額圖還被革職了,甚至就連上頭的帝王也幾乎是站在他的對立面的,簡直就堪稱四面楚歌如何能不急呢?隻怕接下來還要有其他大動作了。
顯然,四爺的猜測成真了。
八爺與佟家聯姻之後很是風光了一段時日,但很快,山東還有江南那邊的文人就鬧了起來,隻恨不得要指着八爺和直郡王的鼻子罵他們是亂臣賊子,口口聲聲請求皇上千萬不能被小人蒙蔽,甚至弄了一出萬人血書,隻道太子才是正統。
别說直郡王和八爺他們了,就連康熙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文人動亂給折騰得一個頭兩個大,尤其是那份瘆人的萬人血書,簡直就是在拿命逼他這個帝王!康熙很清楚這是太子那一黨搞出來的事,隻氣得咬牙切齒,可是眼下文人的情緒已經被挑唆了起來,根本不适合來硬的,他也隻能選擇暫且好言安撫。
這也實在沒有法子,滿人入關雖已有多年,但人口總數比起漢人來實在少得可憐,爲了拉攏這些漢人的心,康熙登基以來可以說一直在竭盡全力的努力着,否則當他屢次南巡是爲了什麽?甚至還去明朝皇陵祭拜,爲了什麽?不過就是爲了拉攏那些江南的文人罷了。
太子這一手,顯然是清楚的知曉他的弱點所在,知曉他心底的忌憚,知曉他不敢對着文人來硬的,可偏偏,這些文人往往卻是最容易被煽動的!
“如此一招下來,太子是暫且能夠喘息一陣了,就連直郡王和老八也隻能暫且偃旗息鼓低調下來,否則文人的筆杆子可不會留情,隻怕真要将他們寫成亂臣賊子釘在恥辱柱上了。”四爺就搖搖頭,歎道:“隻是如此一來,太子和皇阿瑪之間顯然也已經正式宣布開戰了。”
康熙身爲堂堂一國之君,縱然是怕文人鬧事,想要盡力先将事态摁下去,卻也不可能放棄自己帝王的威嚴,當然其中也不乏他的确痛恨索額圖的緣故,所以并不曾自打臉又将索額圖重新提上來官複原職。
一個明珠,一個索額圖,若非這兩個老賊在胤褆和太子身邊拼命挑撥是非,兄弟二人又怎會鬥成如今這般田地?若非索額圖一直在撺掇太子争權奪利,若非太子越來越深深信任依賴索額圖,他又怎會狠心想要敲打太子?可偏偏他越敲打太子,太子就越靠近索額圖,更是被索額圖牽着鼻子走!
上次在毓慶宮裏挑撥他們之間的父子情,撺掇太子狠下心來,這次的事他敢保證依舊是索額圖撺掇太子鬧出來的,這叫他怎能容忍?他隻恨不能立即摘了那老賊的腦袋!
康熙暗恨咬牙,将這份殺意深深埋在心底。
未曾重新将索額圖提起來,顯然并不能叫那些文人滿意放心,索額圖是中宮嫡子最鐵杆的支持者,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其意義之重大,非其他任何人能夠相提并論,在絕大部分人看來,索額圖的倒台就好似預示着太子的命運。
不過随後康熙卻在朝堂上随意尋了幾個由頭将胤褆和胤都給狠狠訓斥了一頓,還出手打壓了一些官員,都是他們雙方陣營裏的,也算是從側面展現出了自己的态度。
鬧事的文人們放心不放心誰也不知道,不過漸漸的事态卻也平息了下去,不曾再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康熙、胤褆胤胤禩等包括朝堂上的一些大臣其實心裏都明白,這是太子見好就收了。
顯然,被康熙一手養大的太子還是很懂這位皇父的,知曉他的忍耐已經達到了極限,再使出什麽強硬手段逼迫恐怕隻會适得其反。
總歸太子的目的也達到了,喘息的空間和時間都有了,老大老八也暫時不敢有什麽大動作針對他了,美中不足的就是索額圖不能歸位罷了,但貪心最是要不得。
一切都仿佛煙消雲散了,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時候戰争才是真正打響了,不再僅僅隻是皇子之間的争鬥,太子與皇上之間也徹底扯開了最後那一層遮羞布,如今的所有平靜不過隻是表面罷了,暗地裏卻是波濤洶湧。
隻是出乎意料的是,表面平靜也并未能維持幾天,突如其來的一場災難又降臨在佟家的頭上——佟國維的長子葉克書意外墜馬,并且十分不幸被狂躁的馬兒一蹄子踩在胸口當場斃命!
先是隆科多廢了,接着舜安顔也廢了,如今長子更是直接斃命……一而再再而三的巨大打擊之下,佟國維再是撐不住當場暈死了過去,整個佟家頓時都陷入了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原以爲是一場意外,誰知仔細查過之後卻發現,那匹馬分明是被人下了藥才會突然狂躁失控,這根本是有人蓄意謀害!
所有人都震驚了,究竟是誰與葉克書,或者說與佟家有這樣的深仇大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