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惡狠狠的瞪了眼四爺,道:“此事乃奴才所爲,皇上若要懲治就懲治奴才罷!”
“隆科多!”佟國維大驚,忙道:“皇上切勿聽他胡言亂語,這李四兒也不知是不是那千年的狐狸修成精了,将隆科多迷得是暈頭轉向如同瘋魔,所有一切皆是李四兒一人所爲,與隆科多無關,皇上明鑒啊!”
“皇上!我阿瑪老糊塗了,皇上别聽他胡言亂語,奴才不過是因爲太愛四兒,不忍見赫舍裏氏刁難于她,故而才蓄意報複,與四兒無關,還請皇上饒過四兒,她是無辜的!”隆科多梗着脖子一臉無畏,死死将李四兒護在身後。
原本衆人還以爲佟國維說隆科多被迷瘋了是脫罪之詞,等這會兒聽了隆科多的這番話見了他這番做派卻是信了,這分明是深陷情網不可自拔啊!
衆人下意識瞧了瞧那李四兒,雖說五官生得還不錯,但也遠未達到傾國傾城的地步,這隆科多怎麽就被迷成這樣呢?難不成還當真是千年的狐狸修成精了,有那迷惑人心的本事?
佟國維這時看着李四兒的眼神都透着股狠厲,萬分後悔怎麽不曾早早下定決心鏟除了這個禍害。
康熙的臉色陰沉似水,看着隆科多仿佛很陌生,似是從未認識過他一般,又看向地上那慘得叫人不忍看第二眼的赫舍裏氏,沉默片刻,道:“将李四兒押下去,即刻淩遲處死!”
話音才落,就有那侍衛去擒李四兒,李四兒大驚失色,死死抓着隆科多喊救命,哭得眼淚鼻涕都糊成了一團。
隆科多心疼不已,死死抱着她不肯叫侍衛拖走,邊扭頭沖着康熙喊道:“皇上隻管罰奴才就是了,四兒不過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皇上何苦對她下如此狠手呢?求皇上開恩饒了四兒罷!”
“阿瑪!阿瑪你快跟皇上求求情,四兒是我的命啊,四兒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孽障!孽障!”佟國維氣了個仰倒,可看着兒子那決絕的眼神又生怕他當真會跟着李四兒一起死,無奈之下隻得咬咬牙,道:“皇上您也瞧見了,隆科多是當真被這個妖婦迷得失了魂,奴才隻怕他……還請皇上饒李四兒一條命,赫舍裏氏……奴才會想法子補償她的….…”
“補償?佟大人睜大眼睛仔細瞧瞧你兒媳婦成什麽模樣了,你要如何補償她?能叫她的手腳重新長出來嗎?能叫她恢複成人樣嗎?能抹去她這般如同一八層地獄般的痛苦經曆嗎?若是不能,又談何補償?佟大人當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一直在旁靜默不語的胤此時也忍不住了,他原是想着或許能夠拉攏佟家到自己的陣營來,故而才不說話,但看見了赫舍裏氏的慘狀後,他是實在忍不住了,若非聖上面前不能放肆,他都恨不得要拔刀砍了李四兒和隆科多這對賤人。
太狠了!當真是太狠了!令人發指!
太子難得也跟他統一了意見,怒道:“佟大人擔心自己的兒子會死,故而非要求情留這毒婦一命,怎麽你兒子的命是命,你兒媳婦的命就不是命了?孤當真想問問佟大人,冷眼旁觀你的兒媳婦被折磨成如今這般慘狀,每每午夜夢回之時佟大人就不會做噩夢嗎?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無動于衷的?”
佟國維啞然,臉色忽青忽白,就是不敢看地上的赫舍裏氏。
康熙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揮揮手,“将李四兒拖下去!隆科多革職,佟國維治家不嚴,罰俸三年!”
這些大臣誰家也不是真指着那點兒俸祿過日子,此舉對佟國維來說壓根兒是不痛不癢,足以見得已是網開一面。
不少人對此都心存異議,畢竟佟國維擺明了也是幫兇之一,可大家也都知道,佟國維是皇上的親舅舅,佟家是皇上的嫡親母族,既然已經革了隆科多的職,就不可能再動佟國維,若是将佟國維也一撸到底,那佟家也就倒了,這是絕不可能的事。
佟國維也松了口氣,然而隆科多卻鬧了起來,死死抱着李四兒嚎啕大哭,如喪考妣一般,叫人目瞪口呆,實在難以理解他的腦子究竟在想些什麽。
雖說愛情使人盲目,但這樣一個稀世罕見的歹毒婦人,正常人都會恨不得離得遠遠兒的吧?怎麽還能捧得如珠如寶甚至愛逾性命呢?隆科多莫非天生品位異常,就愛這等毒婦?
康熙黑了臉,令侍衛将隆科多打暈了過去。
“隆科多!隆科多你醒醒啊!隆科多救我!”
沒了隆科多拼命阻攔,李四兒直接就被拖了下去,任憑其哭喊得驚天動地在場也無一人同情可憐她。
淩遲處死可以說是最殘忍的死刑了,即民間常說的“千刀萬剮”,顧名思義就是要将犯人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的片下來,且過程中不能使犯人死亡,按着一些曆史記載,一般都能片到三千多刀才算完。
聽着就叫人不寒而栗,但在場無一人提出異議,隻要是看見過赫舍裏氏慘狀的人,就無人會覺得淩遲處死有多狠,李四兒此人,合該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有大臣看了看地上的赫舍裏氏,就不禁歎道:“請皇上給赫舍裏氏一個痛快罷。”
“如此這般活着的每一刻對她來說都是萬分煎熬折磨,不如給她一個痛快讓她解脫了罷。”
衆人紛紛附議,有不少文臣甚至已然眼含淚光,就連那等見慣了戰場厮殺的武将一時間也不禁面露不忍。
康熙沉着臉,道:“準,賜毒酒,以命婦身份厚葬。”
隆科多已被革職,如今不過是一介白身,按理赫舍裏氏身上的诰命也該被收回的,眼下這般說顯然是于心不忍,給了個體面罷了。
不久,就有太監捧來了毒酒,忍着心底的驚懼害怕小心翼翼的給赫舍裏氏喂了下去,不過幾息的功夫,飽受折磨的赫舍裏氏便再沒了呼吸。
直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刻,她的嘴角卻是帶着笑意的。
看起來很是詭異令人毛骨悚然,可莫名的卻又叫人倍感心酸,在場文武百官不禁紛紛撇開頭去,不忍再看。
“佟國維,帶赫舍裏氏回去好生厚葬。”康熙淡淡說道:“還有隆科多,朕不希望再聽見他鬧出任何動靜來,李四兒死後将其挫骨揚灰,佟家不許收斂不許立衣冠冢不許設牌位供奉,若不然,朕便摘了你的頂戴花翎。”
“對了,朕記得隆科多有一嫡子……朕希望你能警醒些,别叫隆科多遷怒于他。”
隆科多既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嫡妻被折磨成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他是再不敢對此人的心性抱有任何期待了,嫡子乃赫舍裏氏所生,誰敢保證隆科多醒來後面對愛妾之死不會瘋魔?
佟國維心頭一凜,顫顫巍巍道:“奴才遵旨。”
早朝結束,大臣們紛紛散去,同僚好友三五成群,邊走邊議論紛紛,話裏話外無不是在批判佟家,偶爾目光掃過佟家人,或鄙夷或驚懼或歎息,卻無論是何種反應,一個個都離着佟家人遠遠兒的,誰也不敢靠近,就連依附于佟家的那些大臣們這會兒也是心有餘悸。
佟國維暗恨咬牙,不聲不響的走到胤禛的身邊,“四阿哥真真是鐵面無私,好得很!卻不知孝懿皇後在九泉之下知曉她一手養大的兒子竟是這樣的白眼兒狼,是否會死不瞑目?”
胤禛冷笑道:“倘若皇額娘泉下有知,隻會頭一個恨不得掐死隆科多罷了。”
“好好好!四阿哥今日的大恩大德奴才沒齒難忘,他日定當報之!”說罷,便拂袖而去。
胤禛看着他那背影,目光陰沉沉的,半晌,嗤笑一聲。
旁邊的林如海就說道:“佟家已是被捧得得意忘形了,今日皇上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恐怕就更加叫佟國維那老東西飄飄然了,四阿哥還是要小心些爲妙。”
“嶽父放心。”胤禛淡淡笑了笑,道:“且由着他蹦跶,蹦跶得越歡才越是叫皇阿瑪厭煩呢。”
皇阿瑪再如何看重佟家,可說到底他才是親生的兒子,佟國維若敢劍指他來,皇阿瑪都不會放過那老東西,不知所謂的蠢貨罷了。
林如海就點點頭,又輕聲囑咐了一句,“家裏也小心着些,佟家人陰狠着呢,怕隻怕将手伸進家裏去,弘宇還小。”
胤禛頓時面色一正,“多謝嶽父提點,這還真不能不防。”他不禁想到,他們府上如今用的奴才不少都曾是皇額娘的人,有後來在宮裏發展起來的人脈,也有佟家經營的人手……原隻是想着皇額娘的人多少值得放心,如今看來卻是他太想當然了,一時忽略了佟家,還是要盡快查清楚這些人的背景處理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