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笑着,卻見綠萼一臉驚懼的走了進來,“隔壁的薛格格出事了。”
黛玉一驚,“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說是外出散步不小心摔了一腳……流下來一個男嬰.……”
黛玉的臉色就白了。
楊嬷嬷就斥道:“這樣不吉利的事還拿來告訴福晉作甚?”
綠萼看着自家主子難看的臉色也不禁有些後悔了。
“怎麽會這樣不小心呢?她向來是個小心謹慎的人。”黛玉很懷疑是不是有人故意使壞,頭一個懷疑目标就是那個郭絡羅氏。
雖說這幾個月郭絡羅氏似乎沉寂了下來,但是想到上回她對着胤那麽一通怒火,黛玉深深覺得,這人不是會輕易放棄的,可是殘害皇室血脈這樣的大事,她真敢幹不成?那也未免太過膽大包天了。
無論心裏如何懷疑,也無論如何惋惜那個孩子,黛玉終究也不曾去探望,一來她目前的情況忌諱這樣的事,二來薛寶钗畢竟是小妾,她們二人之間早就不該再來往了。
冷血也好無情也罷,道不同不相爲謀。
一切都仿佛平靜無波,八阿哥的小妾小産這件事兒似乎就沒發生過一般,也沒聽見有任何一絲的動靜,弄得黛玉都以爲是自己想多了,冤枉了郭絡羅氏。
可誰知,康熙突如其來的一道聖旨卻砸得她一臉懵逼,賜費揚古之女烏拉那拉氏爲八福晉烏拉那拉氏!也就是最初烏雅氏看中想要給四爺做福晉的那個姑娘!黛玉整個人都傻了。
雖然她與那個姑娘不曾見過面,但先前烏雅氏時常召那姑娘入宮,想必也是給了人家暗示的,結果卻因爲她的緣故壞了人家的好事,人家心裏對她會不會有想法還不好說呢。
原以爲這輩子大概都是不會碰面的了,誰想如今卻成了妯娌?康熙這幹的叫什麽事兒?
“怎麽能這樣呢?原本是要指給爺的,如今又指給了八弟,這不尴尬嗎?”夜裏,黛玉就忍不住對着胤禛吐槽起來,隻想想就覺得要尴尬死了。
胤禛搖搖頭,笑道:“皇阿瑪怕是早就将這回事兒給忘了,隻不過是從這屆秀女裏扒拉出來看着身份還算合适就指了。”
身爲一國之君日理萬機,哪裏還記得幾年前烏雅氏随口說的一句話?
“至于說原本想指給爺……這事兒其實外人并不知曉,頂多也就是那姑娘家裏得了那麽點暗示罷了,也不可能大咧咧的往外說,自家姑娘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黛玉苦着臉,“爺是不尴尬,可我尴尬啊,我日後可怎麽跟她相處?按理說我也不算是撬牆角吧,可人家心裏卻不知如何想,萬一人家覺得我壞了她的大好前程.….”
孰料,胤禛卻是大笑起來,“你這是瞎琢磨什麽呢?嫁給爺是皇子福晉,嫁給老八也是皇子福晉,差了什麽?怎麽就算是壞了人家的大好前程呢?”
聞言,黛玉就頓住了。
她知曉四爺未來不出意外的話會成爲一國之君,身爲她的妻子自然也水漲船高,要成爲那一國之母了,故而才有此一說,可事實上目前看來四爺和八爺的确沒差什麽,都是一樣的皇子阿哥,四福晉還是八福晉,有何不同?
“爺說的在理,倒是我想岔了。”黛玉微微松開了眉頭,卻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又問道:“皇上怎會突然将她賜給八弟?郭絡羅氏呢?”
胤禛的臉色冷了下來,“先前老八的那個格格小産,跟郭絡羅氏脫不了關系,隻是礙于嶽樂老王爺的那點情分,皇阿瑪将這事兒壓了下來,隻是再指給老八卻也是萬萬不可能了,還未進門就敢對庶出子女下如此毒手,真要叫她進了門,老八還不得被她折騰到絕嗣了?”
“還真是她?”黛玉愕然,“先前我還暗自懷疑過,結果竟真是她幹的?她這未免也太猖狂了吧?”
“她那性子……罷了,不說她了。”胤禛皺了皺眉,難掩厭惡之色,輕輕撫摸着她肚子的手突然被頂了頂,那臉色頓時就柔和了下來,“這般好動,許是皮小子。”
黛玉一把打開他的手,翻了個白眼兒,不滿道:“怎麽就皮小子了?爺這是重男輕女啊?閨女就不是親生的了?”
“哪兒能啊,都是咱們倆的骨肉,爺哪裏能不疼呢?”胤禛忙賠笑安撫道:“不過是想着頭一胎生個阿哥你身上壓力也能小一些,省得總有人惦記爺的後院,再者說……大清的格格的确是艱難了些。”
“怎麽?聽爺這意思,是有人想要塞人進來了?”黛玉頓時柳眉一挑,一臉不善,“爺快如實招來,究竟是哪個惦記上了?”
“你别急啊,我這不是已經拒絕了嗎。”胤禛忙解釋道:“先前許是有什麽人在皇阿瑪耳邊念叨了,剛好又碰上今年大選,皇阿瑪本是有意想指個側福晉下來的,不過我直接就拒了。”
“爺拒絕了皇上就沒說什麽?就這麽放棄了?”黛玉一臉的不信,“不能吧?按理來說皇上不是該說我善妒了?怎麽這樣輕易就放棄了?”
“誰叫你是仙子轉世呢。”胤禛一臉好笑,捏捏她愈發圓潤的小臉兒,道:“皇阿瑪想給爺指人也不過是想着爺身邊沒人伺候,不過也隻是問了問爺的意思,倒也并非一定要賜,你别擔心,爺答應你的事一直記着呢。”
這件事兒後來胤禛也私底下打聽過,倒也并非有人惡意想搞事,隻是看他如今身份不一樣了,有些慣會投機取巧者便打上了主意,故而在皇上面前念叨了兩句罷了,好在皇上并非執意,倒是有驚無險。
黛玉也沒想到,莫名其妙落在頭上的“仙子”頭銜會如此好用,康熙仿佛對她格外寬容些似的,倒是個意外之喜了。
遂放下心來,對着他的唇吧唧親了一口,笑得别提多甜了,“表現甚好,繼續保持。”
被獎勵的四爺卻是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反倒臉色漸黑,看着她的眼神兒莫名透着股哀怨的氣息,伸手将她往懷裏一勾,從牙縫兒裏擠出了兩個字。
“睡覺。”
黛玉将臉埋在他的懷裏,偷偷彎起了嘴角。
不一會兒,懷裏的人就沒了動靜,呼吸也變得綿長起來,隻可憐才開葷沒多久就被迫禁欲的四爺愣是咬牙切齒到大半夜才昏昏沉沉睡去,清晨出門時臉都是黑漆漆陰沉沉的,弄得院兒裏的奴才們個個心驚膽寒憂心忡忡,暗暗猜測是不是兩位主子鬧矛盾了。
等黛玉起來時就發現丫頭們都有些小心翼翼的,連楊嬷嬷都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們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不成?”
楊嬷嬷就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她的臉色,說道:“早間看爺臉色不大好……福晉跟爺可是鬧矛盾了?這兩口子一起過日子總難免磕磕絆絆的,福晉如今懷着身孕,可千萬不能生氣…”
這話是怎麽說的?黛玉起先還一臉茫然,轉念一想,突然就明白了,臉上就露出了好笑的表情來,“沒有的事兒,哪裏就鬧矛盾了,你們不必擔心,我跟爺好着呢。”
衆人看看她的神情,覺得不似作假,知曉是虛驚一場後便齊齊松了口氣,臉色也變得輕松起來。
雖然很無奈,但這年頭女人的日子好不好過那都得看男人的臉色,這就是現實,幾個丫頭都是她的陪嫁心腹,自然是爲她操心多些,楊嬷嬷更是兩邊都上心,自是希望他們能一直和和美美的,真要是夫妻兩個起了矛盾,恐怕能比她這個正主兒更着急。
用過飯後,太醫來請平安脈。
習嬷嬷就說道:“福晉近來食量愈發見漲,總是才用過飯個把時辰又喊餓可要控制些?”
張太醫仔細診過脈後又注意觀察了一下她的肚子大小,說道:“福晉如今身孕已有五個多月,這會兒正是胎兒長身體的時候,福晉會食欲大增也是正常情況,若是刻意忍着饑餓控制食量反倒會影響胎兒成長。”
此話一出,楊嬷嬷等人頓時就變了臉色。
好在張太醫又補充道:“依奴才看,福晉這胎養得甚好,肚子大小也并未顯出異常,福晉想吃時就吃一些,不礙什麽事,每日裏得空了出去慢慢溜達溜達鍛煉鍛煉身子就再好不過了。”
衆人這才松了口氣。
送走了太醫,主仆幾人閑來無事便在屋子裏做起了針線,都是爲肚子裏這個小祖宗準備的,也不敢叫旁人沾手,慣常都是她們幾個得了空就做一些,一針一線都頗爲精心,生怕留了點線頭磨到小祖宗嬌嫩的皮膚。
總歸也不趕時間,主仆幾人就邊做邊閑聊,倒是既平靜又不乏味,勉強能打發打發時間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