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着大婚前早已相識了幾年的緣故,婚後黛玉與胤禛之間磨合得倒也相當好,不曾感到有什麽不自在的,相處起來頗爲默契溫馨,隻不如意的地方卻也并非沒有。
其一就是院子太小了,有些擠得慌,其二則是德嫔那個婆婆了,總是想抓着她立規矩,其三……正經小姑子總喜歡陰陽她,雖說實質傷害談不上,但也怪煩人的,跟德嫔一模一樣的煩人。
最爲不如意的地方大概就是思念家人了,父親和弟弟難得一見了。
不知不覺間,外頭就已經開始飄起了雪花,天兒愈發凍人起來。
黛玉穿着厚厚的冬裝,身上披着狐皮鬥篷,雙手揣在手籠裏頭,腳踩花盆底小心翼翼的走在宮中的小路上,生怕不小心就滑個四腳朝天。
清晨的寒風愈加刺骨,黛玉不禁打了個寒顫。
身旁攙扶着她的雪雁就說道:“福晉還是穿的少了些,明兒再多穿兩件。”
黛玉歎道:“你瞧瞧我都裹成一頭熊了,實在是這天兒冷得邪性。”
另一側,綠萼忍不住抱怨道:“太後娘娘都體貼晚輩故而免了請安,她倒是比太後娘娘的譜兒還大些,這樣冷的天兒呢,大清早的就折騰人,未免太過分了。”
“禁聲。”黛玉輕斥一聲。
德嫔是正經婆婆,叫兒媳婦請安理所應當,任憑是誰也無可指摘,況且也并不隻她如此,大福晉和三福晉不也是日日風雨無阻去給婆婆請安呢?她們這幾個妯娌,也就隻有太子妃沒有婆婆才舒服了些,其他三個誰也沒比誰好過,不必問都知道,指定心裏都盼着早日出宮開府呢,到時候就能遠離了婆婆關起門來舒舒服服過日子,還能自己當家做主,再不必擠在小院兒裏憋屈着。
正想着呢,就看見那兩個了,妯娌三人相互見禮,面面相觑皆是一臉苦笑,三福晉忍不住小聲歎了句,“聽說大嫂快搬出去住了,可算是有福了。”
大福晉的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剛要說話,就猛地一陣咳嗽起來,身後的宮人趕忙拍背順氣,好半晌才止住了咳嗽,眼裏都泛起了淚花,看着怪難受的。
三福晉皺着眉,“許是猛地灌了一口冷風,大嫂快别說話了。”
黛玉看着大福晉那虛弱的模樣,眉頭也擰了起來,“大嫂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既是身子不适,合該好生歇着才是,何苦這大冷天的跑出來呢?惠妃娘娘總不會因此而怪罪你的。”
大福晉卻淡笑着搖搖頭,見了個禮便先行離開了。
後面三福晉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就歎息,“大嫂這是沒有底氣啊……這世道,咱們女人都活得太難了…”
黛玉也就不說話了,她知曉三福晉指的是什麽,惠妃和大阿哥一心盼着嫡子,可偏大福晉卻連生了四個女兒,生生将身子都拖垮了,可就是這樣大福晉仍舊氣虛羞愧,總覺得多對不起大阿哥似的,連不舒服都不敢歇着,冒着風雪還要去伺候婆婆,叫人看在眼裏着實怪難受的。
未想前腳她還在感歎大福晉可憐呢,後腳進了永和宮就被婆婆催生了。
“你這肚子可曾有動靜了?”
黛玉愕然,“兒臣才進門兩個多月!”
德嫔卻道:“老四身邊隻你一人伺候着又無他人争寵,你獨寵在身懷孕還不容易?當年本宮可是侍寝三四回就懷上老四了,還有老八身邊那個小格格,人家可是跟你差不離兩日進門的,如今都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那鄙視的眼神兒,仿佛在明晃晃的嫌棄她真沒用。
黛玉被噎着了,一時竟無言以對,後世就有人猜測薛寶钗是易孕體質,而她家這個婆婆在百花齊放的後宮裏還能接連孕育六個孩子,那指定也是易孕體質沒跑了,拿這兩個出來跟她做對比,叫她上哪兒說理去?
德嫔見她說不出話來了,臉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笑來,說道:“本宮看你這身子着實單薄了些,恐怕還得仔細調理調理,不如就将先前本宮賜下的那幾個宮女提拔上來替你分擔分擔,你也好安心調養。你也别覺得心裏不自在,早晚會有這麽一天的,年輕的小姑娘就是容易感情用事頭腦發熱,聽本宮一句勸,對于女人來說,兒子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男人的寵愛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黛玉默默翻了個白眼兒,皮笑肉不笑道:“瞧額娘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是個妒婦呢,四爺乃是天潢貴胄,他若想幹什麽,那是我能攔得住的嗎?反之,他若不願,我又哪有那本事強摁頭呢?爲人妻者自當以夫爲天,額娘又何苦爲難我?”
德嫔冷了臉,“本宮一片好意指點你,你卻是好心當作驢肝肺,也罷,隻你既想獨寵,那可千萬要趕緊給本宮生個孫兒出來,若不然,本宮可就再由不得你了。”
言下之意,若是肚子遲遲沒有動靜就要強行賜人了。
黛玉對這個總閑着沒事要搞事的婆婆實在厭煩得很,才兩個多月就催生,擺明了就是想借個幌子整點事罷了。
婆媳二人相看兩厭,并未多留,德嫔就将她給打發走了,之所以非要每日早上叫她來請安,純粹是折騰她罷了,又不是真想見她。
出了永和宮的大門,黛玉就問道:“方才你們可曾聞見什麽味兒?”
雪雁皺了皺眉,“脂粉香太濃了…許是.離得遠?”
綠萼也搖搖頭,小聲吐槽道:“那股子香味兒太沖鼻子了,奴婢險些沒憋住要打噴嚏。”
黛玉心中疑慮更甚,好端端的誰會用那麽濃烈的香?想起方才摻雜其中的一絲奇怪的味道,她直覺德嫔是在用濃香掩蓋什麽秘密,而這個秘密極有可能就是返老還童的真相了。
說不上來是爲什麽,莫名的她就覺得有些心尖兒發顫,總覺得她這個婆婆可能幹了什麽不得了的蠢事。
風雪愈發大了起來,黛玉緊了緊身上的鬥篷,加快了腳步朝阿哥所走去忽的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
未等回頭看一眼,綠萼就被從背後撞了一下,險些帶着黛玉摔了,好在另一側的雪雁及時穩住。
“何人大膽!”
身後的奴才怒斥一聲,然而卻隻得到一個背影回應。
綠萼瞪着那抹嚣張的背影直咬牙,“這是哪裏來的霸王?撞着皇子福晉竟然就這麽走了?”
“郭絡羅氏。”黛玉死死皺着眉盯着前面的人,踩着花盆底簡直健步如飛,看着好似很匆忙急切的樣子,這方向…是阿哥所……忽的想起方才德嫔說薛寶钗有了身孕……
黛玉不由得眼皮子一跳,愈發加快了腳步,就跟在郭絡羅氏的後面。
大抵是有人給八阿哥通風報信了,在阿哥所門口,郭絡羅氏被截了下來。
“胤禩!你怎麽敢!”郭絡羅氏竟是沖上去就揚起了手。
胤禩臉色一沉,一把抓住她揮來的手往旁邊一甩,郭絡羅氏頓時就跌坐在地上。
“郭絡羅氏你大膽!”
郭絡羅氏紅着眼從地上爬了起來,不顧身上的狼狽,死死瞪着他,“是你欺我辱我在先!我這個嫡福晉還未進門你就敢叫那個賤人懷孕,你将我置于何地?我告訴你,最好你主動些将那個孽種給打了,否則我跟你沒完!”
“放肆!”胤禩鐵青着臉,“你叫誰孽種?那是本阿哥的孩子,是皇孫!”
“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小賤人,她也配生皇孫?那就是賤人生的賤種!”話音才落,郭絡羅氏的臉上就挨了清脆的一巴掌,打得她臉都偏過去了。
滿臉不敢置信的看着胤禩,卻隻見他臉色陰沉恐怖,滿眼的厲色,頓時,郭絡羅氏就愣住了。
胤禩向來是溫潤如玉的,無論對着誰都是笑臉相迎,溫柔極了,何曾想,原來這個人生氣時是這樣的恐怖。
郭絡羅氏不禁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卻還是嫉妒怨恨,“你竟然爲了那個賤人打我?”
“無論你對薛氏有何不滿,如今她肚子懷着的是本阿哥的親骨肉,那就不容你放肆!你若覺得此事辱了你,你大可去找皇阿瑪退了這樁婚事另尋良人。”
“我不!”郭絡羅氏怒道:“你休想!這輩子你都休想甩開我!”說罷,她便怒氣沖沖的轉身離去。
誰想剛好看見黛玉在一旁看她的笑話頓時臉色就更難看了,隻不過看了眼對方一身嫡福晉的派頭,如今她卻也不敢再輕易招惹,隻得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就要離開。
“站住!”黛玉冷聲喝道:“見着本福晉不行禮?方才你還險些撞倒了本福晉,也未曾向本福晉賠罪,你的禮儀規矩都學到哪兒去了?”
“你!”
“四嫂。”胤禩緩和了表情,上前來見禮,又冷冷的看了眼郭絡羅氏,“還不快給四福晉賠罪?”
郭絡羅氏咬咬牙,不情不願的行了個禮,“奴婢魯莽,還請四福晉勿怪。”說罷,也不等黛玉表态就氣沖沖的走了,那一臉表情多委屈似的。
黛玉無語了,看了眼臉色仍舊極其差的八阿哥,歎道:“真是難爲你了…不過看她那情緒估計不會善罷甘休你還是多加提防罷,别真出了什麽岔子再追悔莫及。”
嗚嗚嗚……其實昨天加更的那章是我寫的今天的存稿,點保存點成了發布,好蠢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