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薛寶钗會做人,手裏也散漫,故而跟延禧宮的不少小宮女小太監關系都還不錯,大夥兒見她出去一趟就變成了這般模樣,無論是出于好奇還是真的關心自然都少不得要問兩句。
薛寶钗面對衆人的詢問,低着頭輕聲說道:“先前八阿哥跟我說了兩句話誰想剛好被寶珠姑娘看見了,寶珠姑娘應是誤會了…”
“竟是她?那一點兒也不稀奇了。”
“你才來延禧宮也難怪不知道,她就是………”小宮女左右瞧了瞧,壓低了聲音,“她就是個瘋婆子!但凡看見哪個宮女離着八阿哥近了些,她就認定人家是想勾引八阿哥,咱們延禧宮的宮女還好一些,阿哥所伺候八阿哥的宮女才真真倒了八輩子的血黴呢!”
“可不是,我聽說原先八阿哥身邊有個貼身大宮女還被她給劃花了臉,可太慘了。”
話音才落,就見薛寶钗臉色煞白滿眼驚恐後怕,“方才她也想劃花我的臉,虧得有人路過救了我。”
衆人頓時一片嘩然。
一直以來聽見的小道兒消息不少,但大家都以爲是誇張了,畢竟才那點大的一個小姑娘呢,誰想她竟是真的敢劃人家的臉?未免太歹毒了吧?
一衆小宮女面面相觑,皆是一臉害怕,暗自下定決心日後定得離着八阿哥遠遠兒的,若是被那瘋婆子盯上,趕明兒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就有人一臉同情的看着薛寶钗,“那人向來跟那瘋狗似的,咬着人就不松嘴,如今你被她盯上了……你還是快些想想法子給自己找個靠山吧,否則……”
“不如去告訴惠妃娘娘?“
“惠妃娘娘知曉了頂多也不過就是訓斥寶珠姑娘一頓罷了,你覺得以她的性子,能因爲一頓訓斥就乖覺了嗎?非但不能解決問題,反倒還會更加激怒了她,縱是看着惠妃娘娘的面子不敢明着做什麽,暗地裏下手該如何防呢?“
宮裏最不值錢的就是奴才的命,能在主子跟前露了臉的倒也罷了,其他像他們這些小宮女小太監卻是命比草賤,每年悄無聲息消失掉的人不知多少,或許今日還有說有笑的同伴,明日一睜眼就再也見不到了。
“這話倒也不錯,告狀實在不是什麽好法子,除非寶钗你能夠成爲惠妃娘娘跟前的紅人,或是……其他貴人跟前的紅人.…..”
這個“其他貴人”可就有些意味深長了。
衆人看向薛寶钗,有這樣一張臉,哪天走運飛上枝頭變鳳凰也不足爲奇,這也是大夥兒願意跟她交好的原因之一,在宮裏生活得久了,這樣的事早已見過太多了。
而薛寶钗卻沉默了,她原就不曾打算紮進皇上的後宮裏,出了賈元春的事後就更加不想了,她怕有命争沒命享。
腦海中不禁閃過八阿哥溫和的笑臉不得不說,溫潤如玉的八阿哥對于小姑娘來說的确極具誘惑力,且…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生疼的臉龐,薛寶钗不禁暗恨咬牙。
正在衆人八卦得火熱之際,突然一聲怒喝傳來。
“作死的小蹄子!不好好做事整日就知道備懶磕牙,可是要我給你們緊緊皮?”
衆人順着聲音望去,卻見惠妃娘娘跟前的大宮女月秀粉面含霜,頓時吓得一激靈,忙讨饒作鳥獸散。
“等等!那個臉上有傷的,你站住。”
薛寶钗頓住了腳步,微微一福身,“敢問月秀姐姐有何吩咐?”
“你這臉上是怎麽弄的?”
薛寶钗輕聲回道:“是寶珠姑娘……”
月秀松開了眉頭不再多問,隻揮手叫她退了下去。
知曉不是其他哪個娘娘或是小主故意打她們延禧宮的臉就行,私人恩怨罷了,區區一個末等小宮女還不夠資格叫娘娘爲她出頭。
薛寶钗默默垂下眼簾,再一次深刻的體會到了自己的卑微,如草芥般不值一提。
不過雖無人爲她出頭,但得益于那群小宮女小太監到處八卦傳播,郭絡羅氏原本就不好的名聲就愈發臭了起來,小宮女們都懼她如鬼魅,每每遠遠看見就恨不得插翅飛走,而與郭絡羅氏得到了相同待遇的還有八阿哥胤禩。
八阿哥芝蘭玉樹風光霧月,使得不知多少小宮女春心萌動,縱是沒膽子勾引,卻也更愛親近幾分,在宮裏人緣是極好的,可如今薛寶钗這檔子事兒一傳開,大夥兒是再不敢靠近了,甚至避之唯恐不及,生怕稍微靠得近些了就被郭絡羅氏那個瘋婆子給盯上,平白天降橫禍。
胤禩是個心思多細膩的人啊?突如其來的巨大變化如何能忽視掉?起先他還摸不着頭腦,心中納罕又無名惱火,可等他聽說了其中緣由,就真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了,又氣又無奈。
這樣的事也并非第一回發生了,先前他身邊的大宮女就遭了毒手,好好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硬是被毀了容貌變成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一個想不開就上吊自盡了……隻是這事兒被壓了下去,除了一些風言風語也并無實質證據。
郭絡羅氏被太後私底下教訓了一頓,倒也老實了一段時日,卻怎麽也沒想到,她竟還敢!原因僅僅隻是他跟人家說了兩句話而已!
胤禩心中又驚又怒,震驚于郭絡羅氏瘋狂的嫉妒心占有欲,憤怒于她的陰狠毒辣蠻不講理……倘若将來真娶了這個女人,他還能有好日子過嗎?随意跟人家說了兩句話而已她就要毀人家的容貌,那若是納了妾呢?她不是恨不得将小妾亂棍打死亂刀砍死?庶子庶女什麽的,他就更不敢想了,估計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更甚至于……會不會哪天她一生氣連他也給弄死了?
胤禩也覺得自己這個擔憂很荒唐很可笑,但是卻由不得他不這麽想,實在是長這麽大還從未見過嫉妒心如此之強的女子,簡直堪稱病态!
原本一直以來他都不願輕易惹惱皇阿瑪,故而縱是不喜郭絡羅氏也未曾多說過一句,總歸不過是個女人而已……
日子過得平靜倒也開心,不知不覺中,樹上的葉子都落完了,夜裏一陣寒風襲來,竟是飄來了雪花。
趕着冬季來臨前,胤禛總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承諾,一件雪白無暇的狐皮篷披在了黛玉的身上。
狐狸難尋且又生性狡猾,胤禛無奈之下隻得叫奴才們散出去搜尋狐狸的蹤影,而後往他所在的地方驅趕讓他狩獵如此這般折騰了好幾回才總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承諾,雖是艱難了些,卻好歹不曾失信于她。
每一回去圍場黛玉都是跟着的,自然知曉他爲了這件鬥篷費了多大的功夫,此時身上披着這件來之不易的鬥篷,臉上那笑就别提多明媚多燦爛了。
“今年一個冬天我都不脫它了。”
胤禛失笑,打趣道:“如此的話,想來我怕是有幸能見着一回墨狐鬥篷了”
黛玉瞪他,冷哼一聲佯怒扭頭過去不理他了。
胤禛好笑的摸摸鼻子,沖她拱手作揖,方才逗得佳人又笑了起來。
“對了,你許久不曾見着老九了,想必還不知道,他最近可是瘦了一圈兒了,估摸着減了能有二十斤。”
“當真?”黛玉一臉震驚,“怎麽減得這麽快?”減肥可是女子一生的事業,他怎麽就這麽能耐呢?說減就立馬掉了二十斤?
“他現在每日至少都要鍛煉一個時辰,吃的也少多了。”說到這兒,胤禛忍不住笑出了聲,“如今還好了些,你是不知道剛開始那陣子他有多可憐,那樣大一個體格子,每日隻吃一頓,那一頓還吃的跟鳥食似的,啄兩口就罷了,結果沒兩天就撐不住了,真真是餓得眼珠子都綠了,看見禦花園的草都恨不得撲上去啃幾口。”
“吃得太少身上沒力氣,走路都能平地摔,着實慘得很,後來找了精通養身之道的太醫來找對了法子才好過了。”
黛玉眉梢一挑,似笑非笑。
嗚嗚嗚~家人們誰懂啊,我自從新冠後就一直咳嗽,現在都給我咳出支氣管炎了,橫隔肌還給我咳拉傷了,現在感覺像腰子被嘎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