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郭絡羅氏就站在她面前一臉陰狠的瞪着她,“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勾引八阿哥?生而下賤卻妄想攀龍附鳳?也不瞧瞧自個兒配不配!”說着,腳下的花盆底就狠狠踹在了薛寶钗的心窩。
薛寶钗被一下踹倒疼得叫出了聲,眼淚都瞬間飙了出來。
“你這下賤胚子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一張臉蛋兒還能看?今兒我就毀了你這張臉,看你還如何勾引男人!”話落,就拔下了自己頭上的簪子。
薛寶钗看着她狠辣的眼神就知道她是認真的,并非吓唬人,是真的想毀了她的臉!一時間不禁也是被吓得魂飛魄散,再如何也不曾想到,這個郭絡羅氏竟敢在宮裏如此嚣張跋扈。
“住手!”黛玉大喝一聲,快步上前推開郭絡羅氏,将薛寶钗拉了起來。
郭絡羅氏原還以爲是宮裏的哪個主子,誰想卻是她,頓時就冷笑起來,“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管我的事?識相的趕緊給我讓開,否則若是被'誤傷’到了可别怪我。”
“我算什麽?”黛玉也怒了,“論出身,我乃當朝一品大員之女,而你卻是罪臣之女!論身份,我乃皇上親賜的準四福晉,而你卻仍妾身未明!”原本她隻以爲這個郭絡羅氏不過是個嚣張驕縱的小姑娘,卻誰想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毒辣的心腸,真真是駭人聽聞!
黛玉又驚又怒,郭絡羅氏亦恨得牙癢癢,向來跋扈慣了的她本能的伸手就要打人。
黛玉還能讓她給打着了?一把抓住她揮來的手,同時反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還給她。
“你敢打我?”郭絡羅氏捂着臉,懵了一瞬更加的氣瘋了,“你竟敢打我!”說着張牙舞爪的就要撲上去。
“休得放肆!”柳嬷嬷忍無可忍怒喝了一聲。
郭絡羅氏常在宮中行走,自然認識宜妃娘娘身邊的掌事嬷嬷,倒也不是那麽真沒腦子,故而強壓下要脫口而出的怒火,卻一臉委屈的說道:“嬷嬷訓我作甚?她打我還不準我打回去了?”
柳嬷嬷冷着臉,說道:“奴婢還未曾老眼昏花,事實如何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是你先伸手要打林姑娘的,這會兒你又何必叫冤?況且,寶珠姑娘未免也太過跋扈毒辣了些,真當這皇宮是你郭絡羅家的後花園了?這宮裏的奴才倘若真有什麽怠慢了姑娘的,姑娘大可告訴各個宮裏的主位娘娘,娘娘們自會替你做主,還輪不到你出手教訓!”
郭絡羅氏心中怒極,卻終歸也不敢得罪盛寵在身的宜妃,隻得一咬牙一跺腳,轉身離去,離去前還不忘惡狠狠的瞪了眼林黛玉和薛寶钗,那眼神兒陰恻恻的,哪裏像是個一來歲的小姑娘?
眼看煞星走了,薛寶钗總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氣,低着頭說道:“虧得你及時救了我,否則……隻是卻也連累你得罪了她,看她的樣子,隻怕不會善罷甘休了.…”
“我與她本就有舊怨。”黛玉不以爲然,“倒是你,怎麽就得罪她了?”
薛寶钗不禁苦笑,“我在惠妃娘娘宮裏當差,與八阿哥不免時常碰面,上回八阿哥與我說了兩句話剛好被她撞見了,哪想她就非說我勾引八阿哥…”
黛玉也不問她跟八阿哥究竟有沒有點什麽,隻是說道:“今日她未能出了這口氣,反倒還吃了個大虧,日後定然還會找你的麻煩,你自己可要小心了聞言,薛寶钗才微微放松的心情愈發沉重起來。
她如今不過隻是個小宮女,郭絡羅氏若鐵了心想收拾她,她是當真很難招架得住,就拿今日來說,郭絡羅氏叫她跪着不準起她就不能起,叫人掌她的嘴她也隻能受着,甚至就連最後……若不是黛玉剛好來了,她是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在這宮裏,沒有身份地位的人活得真就連貴人身邊的哈巴狗都不如。
薛寶钗不禁死死咬住了牙,眼神晦暗。
黛玉看着她通紅的臉蛋兒,嘴角滲出的血迹,不由歎息,“一會兒我叫人去太醫院拿些藥給你送去。”
“遇上你可算是我不幸中的萬幸了。”薛寶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又問道:“我進宮這麽些日子,也不知家中怎樣了,我哥哥可曾成親了?”
“你放心,琏嫂子看着呢,你家裏如今一切安好,倒是你哥哥的婚事…”黛玉搖搖頭,倒也未曾在外頭道人是非。
薛寶钗就懂了,定是那夏家姑娘極爲不妥,一時心中愈發慶幸,好在她進宮前去求了鳳姐姐幫忙,否則母親與哥哥定是稀裏糊塗的要出大事了。
知道了家中情況,薛寶钗就安心了,“耽誤你這麽長時間,你快去辦你的事罷,小心那個人。”
黛玉點點頭,二人道别過後就各自離去了。
“姑娘認識那小宮女?”
“也算是沾親帶故的。”
柳嬷嬷就說道:“那位寶珠姑娘的性子………隻怕她是有大麻煩了。”
黛玉有些擔心,薛寶钗雖說還算是個聰明的,可這身份上的差距有時還真叫人無可奈何,也不知她能否應付得過來。
到了永和宮,奴才進去通傳了一聲就請進了,竟是意外順利。
“奴婢給德嫔娘娘請安。”
“起罷。”
德嫔的聲音冷冷淡淡的,卻好歹也不曾又故意作踐人。
黛玉暗暗松了口氣,起身看到德嫔的臉的瞬間卻有些驚着了,怎麽蒼老了許多?上回來時那臉蛋還光滑細嫩保養得極好,這才多久的功夫,怎麽仿佛臉上皮膚都有些松了?法令紋、魚尾紋都隐隐浮現了出來,看着就好似老了十歲似的。
德嫔看見她那明顯錯愕的眼神頓時臉色就更難看了,隻是如今她的處境實在不好,她也暫時不敢再作妖了。
掃了眼她的身後,嗤笑一聲,不陰不陽道:“你倒是慣會招人疼的,頭回見宜妃就将人拿下了?來給本宮請個安還巴巴的派了自個兒的心腹嬷嬷跟着,這是生怕本宮欺負你呢?”
柳嬷嬷淡然一笑,道:“德嫔娘娘誤會了,不過是怕林姑娘迷了路罷了。”
迷路?楊嬷嬷在宮裏生活了那麽多年,還能迷了路?連找個借口都如此漫不經心,當真是不将她放在眼裏了。
德嫔心中生恨,卻終究還是忍了下來,隻一臉冷漠的說道:“行了,安也請了,本宮就不多留你了,别一會兒再累得宜妃親自跑一趟。”
誰也懶得搭理她話中的刺兒,當即就告退離去。
黛玉也未曾想到今日會如此順利輕松,心下松了口氣的同時卻又不禁愈發忌憚起來,如今的德嫔更加的隐忍陰沉了,别憋着憋着哪天憋出一記大招兒來吧?
宜妃實在是舍不得這個嬌軟漂亮的小姑娘,硬是留着吃了午飯,又直到太陽快下山了才松口放行,直到人家背影都看不見了,她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懷裏空空蕩蕩的,惆怅。
“額娘,額娘!”隻見一個圓咕隆咚的物體從外頭沖了進來,“今兒怎麽樣了?額娘可曾多說說我的好話?”
宜妃頓時就尴尬了,默默望天。
胤糖一見她這副模樣,心裏頓時就咯噔一下,看向柳嬷嬷,“嬷嬷你老實告訴爺,額娘今兒是不是又犯蠢了?”
柳嬷嬷就微微一笑,抱着種幸災樂禍的心态,将今兒宜妃說的那些話都如實重複了一遍。
“額娘!”胤糖簡直氣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在屋裏直跳腳,“您可真是我的親額娘!有您這樣坑兒子的嗎?”
宜妃不樂意了:“本宮說的那不都是實話?誰叫你平日太混賬,害得本宮想說說你的優點都半天想不出來,好懸憋住沒誇你飯量大!”
胤糖:“???”
出生于皇室,生來就是天潢貴胄,缺了什麽也不能缺少了自信。
打小胤糖就是個十足自信的孩子,自覺文武雙全才貌兼備,縱是如今胖成了一個球,“貌”算是沒了,但他仍舊對自己的内在美迷之自信,堅定的認爲自己是個十分優秀的好兒郎。
但是!
他聽見了什麽?
他的親生額娘說,他唯一的優點就是飯量大?!
胤糖懵了。
縱是那雙小眼睛幾乎都要看不見了,但宜妃仍舊讀懂了親兒子的眼神-你在逗我?
宜妃原本是不想打擊他的,但是她覺得自己身爲親生額娘,很有義務得教會他認清現實。
于是,想了想,宜妃開口了,“你總說好看的皮囊一無是處,可你爲何就喜歡跟人家小姑娘玩?還不是饞人家小姑娘長得好看?你想想看,若是人家小姑娘長成你這副模樣,你會多瞧一眼嗎?”
胤糖不受控制的幻想出了自己穿女裝的模樣.……咦惹……
看着他那一臉扭曲的表情,宜妃毫不客氣的給了他一個白眼兒,“人家小姑娘生得那般纖細小巧,眉目如畫仙氣飄飄,你再看看你。”言語間的嫌棄都快要溢出來了。
“額娘?”胤糖一臉震驚,“我真的是你親生的?不是你偷了哪位娘娘的孩子?”他額娘怎麽這樣呢?
宜妃柳眉倒豎,順手就脫了腳上的花盆底朝他扔了過去,胤糖圓潤的身軀本能一閃……母子二人動作娴熟而又默契一足,顯然早已練了不下一回兩回了。
柳嬷嬷無聲長歎,默默去撿了鞋子回來給她家娘娘穿好。
她家娘娘早年是個多優雅的美人兒啊,自打生下九阿哥後,那是一日比一日暴躁,脫鞋子打人算什麽?惹急了她都能爆粗口。
“你說說你!将自個兒造成這副模樣也就罷了,但凡有個其他什麽值得一提的優點也好啊,好歹本宮還能厚顔無恥的誇你兩句!可是你倒好,整日宮裏上蹿下跳胡作非爲人嫌狗憎,那寵物房的奴才見着你都恨不得關門放狗!還有平日裏跟兄弟打打鬧鬧本宮也就不說竟然還能去欺負小姑娘?你可真能耐啊!”
“我何時欺負小姑娘了?”
“昨日難道不是你将五公主給吓哭了?”宜妃狠狠瞪着他,“太後娘娘都心疼壞了!”
胤糖撇撇嘴,嘀咕道:“五哥說她偷偷在太後面前給四嫂上眼藥,那我喜歡四嫂,當然要爲四嫂報仇了。”他都想好了,下回見着四嫂的時候要狠狠邀功!
宜妃愣了愣,“她爲何要給人家上眼藥?”
“這還用問嗎?指定是那個德嫔跟她說了四嫂的壞話呗。”胤糖嫌棄的瞅了她一眼。
宜妃不禁嗤笑一聲,“還真不愧是烏雅氏生的女兒,小小年紀一肚子心眼兒。“烏雅氏應是不敢撺掇女兒在太後面前上眼藥的,畢竟太後雖然敦厚,卻又不傻,還能看不懂一個小姑娘的手段?估摸着烏雅氏也就是随口念叨了幾句,卻未想她那女兒跟她一樣的心思重,沒準兒這回烏雅氏又砸到自個兒的腳了
宜妃向來對烏雅氏很是看不上眼,自然樂于見她倒黴,“既然是這麽回事那這件事本宮就不跟你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