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越看這個九阿哥就越感覺像是那種幼稚的小屁孩兒。
走着走着,遠處的樹後突然出現了一隻梅花鹿,胤禛和胤俄兩人同時拉弓。
兩隻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了出去那隻倒黴的梅花鹿壓根兒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侍衛忙上前去将那梅花鹿擡了回來,這才看見兩隻箭都射中了,隻是一支射在了脖頸上,另一支卻是射在了腹部。
“今兒有口福了,這鹿肉可是大補。”胤俄美滋滋的說道,腦海裏已經浮現出鹿肉的一百零八種做法了,若是再配上一壺小酒,那就更美了。
胤糖呲他,“沒出息的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沒吃過好東西呢。”
“九哥既然不稀罕那今兒就别吃了反正這隻鹿也沒你的功勞。”
胤禛懶得理會兩個蠢貨拌嘴,吩咐道:“擡下去先處理了,一條腿今兒咱們幾個夠吃了,剩下的分成兩份,一份帶回宮。”又對黛玉說道:“另一份你帶回去,鹿肉性溫,有補脾益氣之效,多吃些有好處。”
黛玉也不客氣,笑盈盈的應了。
旁邊胤俄就怪叫起來,“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四哥你這媳婦還沒娶進門呢胳膊肘就已經拐出去了,林家才幾個人就給分一半,偏心太過了啊,咱們這麽多年兄弟都沒見你對弟弟我這樣好過呢。”
倒也不是心疼肉,純粹是小屁孩兒看見人家濃情蜜意忍不住瞎起哄瞎鬧騰。
胤禛呵呵冷笑,“方才你那一箭射在鹿的腹部,可是隻射中了一點皮肉,準頭未免太差了些,明日起每日多加練一個時辰。”
胤俄頓時垮了臉。
“該!”胤糖嘲笑。
“還有你。”胤禛瞪他,“你也每日加練一個時辰,跑步減肥!”
“該!”胤俄也還了他一嘴。
又轉了一個多時辰,大獵物沒撞見,小東西倒是收獲了不少,也算是收獲頗豐,唯一可惜的就是今兒沒遇見狐狸,狐皮鬥篷愈發遙遙無期了。
回去的路上,姐弟兩個坐在馬車裏卻不經意聽見了一陣喧鬧聲,隐約仿佛聽見了“賈寶玉”三個字,黛玉心生好奇,就悄悄撩開簾子一角向外望去,果真是賈寶玉!
隻是今日的他卻與過去天差地别,身上的绫羅綢緞變成了粗布,且做工粗糙,往常總是金啊玉的裝扮在身,如今也再不見了一件飾品,連荷包都變成了最簡單的款式。
往常的他身邊總是圍繞着一群丫頭小厮,再是風光不過,而現在,他竟狼狽的摔倒在大街上,身旁的地上散落着幾盒胭脂。
一名衣着華貴賊眉鼠眼的男子帶着一群小厮圍着他,肆意取笑羞辱:“這不是榮府的寶貝鳳凰蛋嗎?怎麽如今混得這樣慘,竟是要靠賣胭脂維持生計了?不如你跟了大爺我,隻要你将大爺伺候舒坦了,爺就賞你幾個銀子使。”
馬車内的姐弟二人都皺起了眉頭。
賈寶玉卻神情平靜,仿佛一點兒也不生氣,隻是看着身旁散落的胭脂不禁露出了些許心疼來。
那男子見賈寶玉如此無視自己顯得很是生氣,言語愈發難聽起來,極盡羞辱之詞。
黛玉正欲叫停馬車,就見幾名侍衛朝着那邊去了,心下頓時就松了口氣。
這時,胤禛也騎着馬來到了窗戶邊,輕聲安撫道:“不必擔心,不會叫他出事的。”
黛玉微微一笑,“有勞四爺了。”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說罷,便又騎着馬上前了。
林哲軒不禁咬牙惱恨道:“寶玉那性子,說他過去得罪了什麽人也不可能,那人何苦如此欺辱于他?”
“這世上多得是那落井下石之人。”黛玉搖頭輕歎,“況且過去寶玉備受家中寵愛,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也難免就有那狹隘之輩羨慕嫉妒,如今眼看貴公子跌落塵埃,可不就要踩一踩才痛快。”
“他們家不是還有不少銀錢,寶玉怎會出來賣胭脂維持生計?”
黛玉對此也有些疑惑,這才多少時候,總不會銀子就全敗完了吧?
待後來叫人去仔細一打聽……卻叫人實在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
原來那探春聽了姐妹們的勸,索性就撒開手搬去了王熙鳳家裏住,留下家中那幾個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手忙腳亂,而一朝攬了家中大權的趙姨娘就更如同那窮人乍富一般輕狂,吃的穿的用的盡揀着過去正房太太的标準來,還大手筆買了一來個丫頭婆子回來伺候,一家人倒也因此而過了一段快活日子。
隻是照着他們這樣的造法兒,那點兒銀子又哪裏能夠支撐多久呢?短短三兩個月的功夫就見了底,别說給丫頭婆子發月錢了,家裏的口糧都成了問題。
正常人這個時候至少也該醒悟将丫頭婆子給賣了罷,好歹能回點銀錢還能減少大筆開支,可那趙姨娘卻也是個奇葩,不想放棄自個兒“太太”的好日子,就去找探春要錢。
探春都被氣哭了,隻道:“我一個小姑娘家,搬出來時手裏一個銅闆都不曾拿家裏的,厚着臉皮到這邊來吃喝穿用都是鳳姐姐給的,她跟我要錢?我上哪兒給她變出錢來?她哪兒來的臉跟我這樣一個小姑娘要錢呢?”
“探春說沒錢她竟還跟我要,打量着我養着幾個妹妹就是心軟的活菩薩了?當時我就噴了她一臉,許久不發威還真忘了我鳳辣子的名頭了。”
林黛玉聽着也是頗感無語,問道:“那後來呢?她沒糾纏?”
“她敢?”王熙鳳嗤笑一聲,慣是會欺軟怕硬的東西罷了,還敢在她面前威風?
探春抹了抹眼淚,道:“後來實在沒法子,她就将那些丫頭婆子賣了,賣完了丫頭婆子又賣置辦的那些金銀首飾不過那點銀子也沒支撐幾日,幾乎到了斷糧的地步……原以爲都這樣了,家裏的男人也該立起來了,卻誰想老爺竟還是閉門不出,甯可日日清粥野菜也不肯出去謀個生計,環兒更是整日在鄉野裏打滾,倒是寶玉……好似突然就清醒了,來借了點銀子開始折騰胭脂,拿去賣了好歹也算是将幾張嘴糊弄下來了。
王熙鳳就撇撇嘴,不屑道:“二老爺慣是清高,隻怕是甯可餓死也不肯放下身段去謀生的了。”
“好歹寶玉算是清醒了,他做的胭脂我也用過,還是相當不錯的,應當能夠維持生計。”
探春卻眉頭微蹙,“也不知他是罪了什麽人,最近幾日出門賣胭脂就被堵,胭脂不讓賣也就罷了,還将東西都毀了,已經連着虧損好幾日了。”
黛玉就想起了昨日回來的路上撞見的那一幕,暗道那人該不會是真想逼着賈寶玉就範,故意毀人家生計吧?賈寶玉的皮囊着實是不錯的,會被那陰損歹人盯上也不足爲奇,不過昨日被侍衛教訓過後那人應當也沒膽子再堵人了。
聽她一說昨日的情形,探春頓時松了口氣。
“母親的嫁妝裏頭在京城内有一家胭脂水粉的鋪子,你回頭與寶玉說一聲叫他日後就上那家店去賣,好歹價格能比其他地兒要高一些,若是能攢下一點銀錢,叫他日後自己開家店鋪也使得。”
探春聞言自是欣喜異常,連連道謝黛玉擺擺手,歎道:“不必如此,他能夠清醒過來好好生活是再好不過了,這樣你也能輕松得多。”
無論是她們林家還是王熙鳳家其實都不差錢,也并非真就冷酷無情的想看着親戚餓死,隻不過都是有手有腳的正常人,自己都跟個廢物一般日日坐在家中混吃等死,誰又樂意當冤大頭養着他們一家子?若是自個兒能夠立起來懂得努力,遇上困難了他們這些親戚誰也不會介意幫幫忙搭把手。
萬幸賈寶玉是醒悟了,隻希望他别又跟原著裏似的突然間就出家去了。
王熙鳳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臉上露出了諷刺的表情來,“說來也是招笑,當年寶玉抓周時抓到的便是胭脂,二老爺還因此而氣個半死,隻道這個兒子是個不中用的,未想時至如今,他卻還要靠着寶玉賣胭脂來養活。”
這還真是.…衆人都覺得挺無語的,又不免有些唏噓,誰又能想到呢,打一落地就備受萬千寵愛的貴公子會淪落到做胭脂養活自己養活家人的地步。
“說起來許久不曾見過二姐姐了,也不知二姐姐近來如何,生活可還如意。”雖說那楊家看着仿佛是個正派的人家,但到底還是免不了有些擔憂。
王熙鳳卻是笑了,“倒不必擔心她,她也是傻人有傻福,原以爲那性子嫁了人得被欺負死,誰想那楊家寡母那般強勢厲害的一個人,見迎春軟綿綿的跟隻小兔子似的反倒還多讓了幾分,說是看她太老實太綿軟都不好意思欺負她了。”
黛玉就道:“柔能克剛,古人誠不欺我。”
衆人聞言都笑了起來。
姐妹幾人閑聊了半天,一起吃過晚飯後黛玉才回了家。
許是一心惦記着自己許諾出去的狐皮鬥篷,這個秋天胤禛可謂是努力極了,每每休沐就直奔圍場而去,黛玉也因此而得到了許多放風的機會,小日子滋潤得很。
嗚嗚嗚.真是不好意思,就讓我劃下水吧.今天實在太忙了,做了一天的粽子,是鮮肉粽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