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緻遠轉頭沒再看她,俯望着腳下的玉京城,淡淡地開口。
徐妙音不可查地深吸了口氣,正想上前,卻被玉俏擋在了身前。
方緻遠斜眼看來,譏諷地笑了笑。
徐妙音輕輕推開玉俏,道:“榮國公既然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攔我的馬車,便也不會對我做什麽。”
徐妙音的聲音不大,卻也能讓在場的人聽的清清楚楚,似是在安撫玉俏,實際上是說給方緻遠聽的。
方緻遠轉過頭,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妙音,道:“五年不見,我倒是小瞧了你,我若是真想做什麽,你便到不了玉京城。”
“在我眼裏你不過就是他消遣的玩意兒而已。”
方緻遠的眼神帶着顯而易見的蔑視和洞悉,似乎徐妙音所做的一切在他眼裏都是無所遁形一般。
徐妙音也不再上前,就這麽隔着幾步的距離,神色淡淡地道:“榮國公既是要羞辱我,那我也沒有必要留在這裏了。”
說完便帶着玉俏轉身步下了城樓。
張玉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道:“主上,就這麽放他們離開嗎?郭襄那裏……”
“郭襄是聰明人他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隻是我沒想到那個老婦居然會有異心,不過他兒子倒是比她識時務,若是他今晚不來,那便一個都不留,至于徐妙音,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就讓她走吧。”
方緻遠看着徐妙音步下城樓向街市行去,那如鷹一般的雙眼微微眯了眯。
徐妙音主仆慢慢行在熱鬧的街市上,玉俏護在她身邊,警惕地觀察着四周,徐妙音卻在想着方緻遠這次約見自己的目的。
難道隻是爲了羞辱她一番嗎?
徐妙音又将剛才的種種回憶了一遍,實在想不出方緻遠的目的是什麽,但是又覺得他不可能隻是單單爲了羞辱自己,那他到底想做什麽?
就這麽思忖了一路,還是沒有頭緒,等到玉俏接到随行而來的暗衛消息,便将還在思索中的徐妙音帶離了熱鬧的街市,向街尾停着的馬車而去。
卻在半路遇見了來尋她的肖麒。
肖麒眉頭緊鎖,陰沉着一張臉向主仆倆行來,在瞧見徐妙音的身影時,又快走了幾步,來到她跟前,見她安然無恙,緊繃的心弦才慢慢放松了下來,卻瞧見她似乎是在愣神,便拉着她的胳膊,擔憂地看着她。
徐妙音感覺手臂一緊,才回神見是肖麒眉頭緊鎖地看着自己,神情很是緊張,她有些意外他怎麽出現在這裏,後來一想應是暗衛将她的行蹤報給了他,他才會如此緊張地來尋自己。
徐妙音心裏一暖,便笑着道:“我無事,你别擔心?”
肖麒見她笑,心裏卻沒來由地有些氣郁,他這麽擔心她,一聽到消息就趕了過來,她卻還能笑的出來,她知道他有多擔心會重蹈覆轍嗎?
肖麒放開她,一聲不吭地轉身朝街邊的馬車而去,徑直上了馬車。
徐妙音有些莫名,但也能感覺得出他這是生氣了,隻是一時不明白他這是生的哪門子的氣?
主仆兩面面相觑,好一會兒才朝馬車走去,玉俏正要扶着徐妙音上車,馬車内卻伸出了一隻有力的臂膀,将徐妙音一把拉入了馬車内,徐妙音不察,結結實實地跌入肖麒的懷抱裏。
肖麒雖說動作粗魯了些,雖看着吓人,卻是将人護的極好,但卻把車下的玉俏吓的不輕,脫口喚了聲“姑娘”!
玉俏聽見馬車内傳來徐妙音的回應,這才放下心,瞟了眼一臉淡定駕車的秦戰,才坐上車轅,秦戰揮動了馬鞭,馬車這才向皇城駛去。
馬車内,徐妙音坐在肖麒的腿上任由他抱着,過了一會兒見他還是一聲不吭地生着悶氣,便擡頭朝他看去,見他微低着眸朝她看來。
撞上他審視的目光,徐妙音輕輕拍着他胸口,安撫道:“你這平白無故的生的哪門子氣,我不是好好的嘛,别氣了。”
肖麒苦笑,感情她都不知道他在氣什麽?
他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這讓本就氣郁的心情更加的無力,索性閉上了眼,他倒是要瞧瞧她今天會不會明白他的心。
徐妙音見他一言不發又閉上了眼,摟着她的手臂還緊了緊,想不通他這到底是怎麽了,默了默便也沒管他,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也慢慢閉上了眼。
她也是有些乏了,沒過一會兒就自然地睡了過去。
肖麒見她半天都沒動靜,便徐徐睜開眼,垂眸看她,就見她沉靜的睡顔,呼吸平順地在他懷裏睡着了,這讓想被她哄上一哄的肖麒一愣,随即便釋然了,将她輕輕地又往自己懷裏攏了攏,讓她睡的更舒适一些。
馬車直接駛入了鳳儀宮,肖麒将人抱下馬車,一路抱回了寝殿,又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了床上,脫了鞋襪,蓋好被子,見她一路都不曾轉醒,爲她掖了掖被角,這才起身出了鳳儀宮。
守在殿外的秦戰見肖麒出來,便跟在了身後,直到出了鳳儀宮,肖麒才吩咐道:“讓季爲良來見朕,還有,讓郭襄不要輕舉妄動。”
秦戰領命去傳話,肖麒一路回了太極宮,換了身衣裳,帶着祝翁去了勤政殿,就見季爲良已經候在了殿外。
季爲良跟着肖麒進了勤政殿,祝翁守在殿外,讓侍人去上茶。
“黎陽那邊的部署怎麽樣呢?”肖麒一邊說着,一邊走到禦案前坐下。
季爲良回道:“陛下,黎陽那邊部署一切正常,隻是似乎徐侯有所察覺。”
肖麒拿起朱筆,一邊伏案批閱着奏本,一邊道:“将郭襄的消息傳給徐賢,其他一切照舊。”
“還有,榮國公的消息摘出來遞到鳳儀宮。”
肖麒吩咐完,便沒再說什麽,低頭繼續批閱着奏本,季爲良見上首之人沒再開口,躊躇了一番,還是問道:“郭襄的消息也一同傳到鳳儀宮嗎?”
“傳!”肖麒頭也沒擡地道。
季爲良得了準信,便抱拳行禮退出了勤政殿,等出了勤政殿,就将祝翁拉到了一旁,小聲問道:“祝翁,娘娘那裏沒事吧?”
祝翁笑眯眯地道:“放心,娘娘好着了。”
季爲良卻心有不解,“那爲什麽陛下看着臉色不太好,我剛才禀報的時候大氣都不敢喘。”
祝翁仍是笑眯眯地,“這個你就少打聽,等你娶了媳婦兒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