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看了他一眼,他居然沒死?
這不玄學。
于是陳澤抖手一招,将這人從遍地腌臜當中攝到面前。
“嗬”.
雖然還有着一口氣,但此人手腳幾乎都被齊根斬斷,這會兒跟條棍子差不多,神情痛苦難言。
他臉上裹着的黑布已經垂落,露出跟燒焦鍋巴一樣的皮膚面容。
“原來是長得醜啊。”虺毫不留情地嫌棄道,
“難怪包得這麽嚴實.他是之前瞪我那個人吧?”
陳澤點點頭,随即又看向此人。
以陳澤如今境界,隻需要簡單的“看”這個動作,便能做到許多事情。
片刻後,他看出此人能夠幸免于難的根源。
噗拉——
陳澤以一種比外科手術還要精湛無數倍的方法将此人徹底剖離,從中取出了一方.殘損的玉印。
“啊?這這不是跟那個一樣嘛!”虺一見此物便驚呼起來,
“那個天地玄黃裏的玉印!”
是的,從黑騎首領體内取出的這方玉印,看起來居然和隐仙會的“玄之玉印”一模一樣!
平平無奇的外觀雷同也就罷了,玉印底部的那個“玄”字都一模一樣。
隐仙會壓箱底的至寶玉印,舉世罕見的“天地玄黃”,居然在這群外敵的手上也有一個?
莫非
“不可能。”博士皺着眉頭站了出來,
“那方玉印.應該是惟一的。”
他潛心鑽研那方玄之玉印數十年,自然有着相當的發言權。
“也許是仿品。”博士又補充道。
“仿品?”虺接過了話頭,
“那這個是仿品,還是你那個才是仿品?”
“如果真有仿品。”陳澤将那玉印隔空翻轉,神念不斷掃描,
“也應該是這個,太脆弱了。”
從博士那裏拿來的“正版”玉印也在陳澤身邊,兩相對比,真僞顯而易見。
這後得到的玉印連陳澤一眼都承受不住,已然缺損了不少邊邊角角。
“這樣啊”虺轉而看向那騎士人棍,
“所以他們到底是從哪來的,來做什麽?”
“就問問他自己吧。”陳澤沉吟着再度看向騎士人棍。
随即有光華自騎士身上綻開,渾身傷口不斷自我修複,而地上的碎塊堆裏也飛出數根殘肢接在他身上。
不一會兒,斷口處肉芽蠕動,光華覆過,剛剛還瀕死的騎士便跟進廠返修一般,完好無損地展現在衆人眼前。
身體雖然恢複,但臉上的布條卻沒有纏回去,因而他那副茫然若失的神情也格外引人注目。
“拿着。”陳澤屈指一彈,将他放了下來,同時把那殘缺玉印抛了過去。
騎士條件反射地接住仿品玉印,不知所措。
“用吧。”陳澤吩咐道。
一陣呆滞過後,騎士終于明白了陳澤的意思。
你死了沒事,我把你救活,你來不及用的底牌,我還給你,省得我再猜謎。
“快用啊。”虺有恃無恐地催促道,一邊悄悄往陳澤身邊靠近了點。
“你”騎士這回說話的停頓不是因爲特性,而是氣的。
這是何等的傲慢?
這是何等的目空一切!
你要對付我.與我何幹?
騎士一怒,當即并指如刀,猛地劃破自己的胸膛,和其他人一般無二的烏黑血液揮灑而出,澆灌在那方玉印上。
滋滋滋滋——
某種不可捉摸的玄妙聯系正在建立。
騎士痛苦地嘶吼着,眼底充滿決絕,他想要看看,這個嚣張跋扈的家夥到底會有何種下場。
他的生命力如同初春積雪般不斷流逝,不知流往何方。
與此同時,天突然黑了。
虺蓦然擡首,才知不是天黑,而是一個山嶽般的龐然巨物.不知何時竟來到了衆人身後!
那頭青牛!
那頭本是基地一角擺設物,莫名其妙站起來以後就再無任何異動的青牛!
隻見它邁動碩大的牛蹄緩緩前行,每一步落下不是着地,而是被飄帶般萦繞的道韻紫氣承托住,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青牛踏紫氣緩緩東來,所行所過之處,仿佛自然天成,不留半分蹤迹。
眼見青牛被喚起,瀕臨死亡的騎士眼中終于閃過快意,隻不過這分快意.很快便轉化爲震驚。
因爲那頭仿佛踏着道韻而來的青牛來到陳澤面前,竟前肢一彎,匍匐跪下,樓房一樣大的牛首沉沉垂下,直至抵住地面。
它竟然在向陳澤俯首稱臣!
萬千條紫氣跟随垂落,将陳澤襯得如同神仙中人。
面對此情此景,陳澤自然伸手往牛首上摸了摸。
由于體型差距巨大,他隻能夠得着青牛的鼻孔邊上。
可饒是如此,毛茸茸的手感依舊順滑得不可思議,體驗遠勝陳澤以往觸碰過的任何織物。
【經驗值+300000】.
而陳澤這一摸,青牛演技浮誇地搖頭晃腦,頭鼻哼哼唧唧,一身柔順皮毛随之抖動,甚至連身後牛尾都搖得好似大風車一般。
有沒有搞錯!
死到臨頭的騎士悲憤不已。
這可是他們懸壺宮精心布置的大殺器!
瞧瞧這搖尾乞憐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被大金毛上了身!
明明跟青牛的體型比起來,陳澤這一隻手摸上去恐怕還不如蚊子咬,怎麽可能會有這般大的反應!
“咩~~”.
直到聽見青牛那夾着嗓子的谄媚叫聲,騎士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幸也無影無蹤。
咩什麽咩!
你又不是羊!咩你個大頭鬼啊!
“汪!汪汪!”.
你明明是一頭牛啊!!
牛啊!!!
“哞~”青牛試了幾番,似乎找到一個合适的聲線。
這下本就奄奄一息的騎士終于氣急攻心,當場暴斃,死不瞑目。
然而死亡.卻并非終點。
至少在陳澤這冥界新君面前,死亡恰恰是個開始。
霎那間,陳澤的雙目變得幽深無比,手上則不停,在青牛身上變着花樣撓癢。
【經驗值+500000】
【經驗值+1000000】.
而本來已經脫力而亡的騎士身上則有黑影溢出,随後一個和本體一般無二的虛影猛地從屍首上坐了起來。
啪。
一顆石子飛來,徑直穿透虛影落在了地上。
“他是鬼嗎?”扔出石子的虺托着下巴沉思起來。
這一聲疑問好似口令一般,周圍霎時間陰風陣陣,鬼影重重,原先那堆碎塊上也紛紛坐起了一道道身影。
所有身影都面容模糊,卻叫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們的茫然無措。
片刻後,依舊埋頭撓着青牛的陳澤用眼角餘光瞥上一眼。
就這些了麽.
随即一股莫名吸力自他身上傳出,令所有幽魂般的虛影通通沒入其中,消失在他身上。
“他們去哪了?”虺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問道。
“冥界。”陳澤随口答道,
“你也想進來參觀?”
“不用了謝謝。”虺連忙擺手。
于是陳澤收回目光,看似仍在埋頭逗弄青牛,實則在他的神性之内,冥界之中,一道和他相同的身影已然成型。
由于這是他的領域,又存于他的神性當中,所以遣出分身随心所欲,完全不用像博士那樣麻煩。
而陳澤分神成型的同時,便現身至冥界某處。
“吼吼吼吼吼!”
“嘻嘻嘻嘻——”.
目前的冥界生靈皆是兇神惡煞,跟妖魔鬼怪沒什麽區别,所以也說不出人話,隻能圍着陳澤叩首跪了一大圈,鬼哭神嚎,以表忠心。
“起來吧。”陳澤掃視一圈自己的子民,開口赦道。
身爲冥界,他的話語自然能夠準确傳達到子民心中,因而一衆邪靈紛紛起身,讓開身位。
陳澤在群邪簇擁下緩緩前行,直到停在一群人形虛影前。
正是剛剛才被他攝進冥界的那些騎士陰魂。
本來人死之後,意識消散,元神潰滅,魂歸天地之間,化作虛無。
但.那是對于現世而言。
冥界的立足根基便是死之法則,涉及萬靈死後的衍化之道,這是現世所缺少的法則,也是現世容不下的法則。
而這種矛盾注定了冥界會和現世水火不容,卻也是冥界壯大演化的根源之力。
雖然陳澤沒有見過其他類似冥界的領域,但在他看來,應該都是差不多的情況。
隻不過其他“界”所容納和演化的并非死之法則,這即是區别所在。
當然,也說不準,沒人規定隻有酆都大帝才可以開創死之領域。
而話說回來,這群騎士在被陳澤秒殺之後,便已經被冥界氣息所滲透影響。
經過費心費力的嘗試,陳澤成功将這些人喪命後的元神剝離出來,化作一種能夠獨立存在的魂體。
說鬼也好,陰魂也罷,元神生命也行,差不多就這個意思。
這種真正意義上的逆天之舉,正是冥界威能的實在體現。
既然逆天,那這些陰靈也就無法在現世長存,便全都被陳澤收攝進冥界裏來。
進到冥界之後,這些魂靈的形态很快穩定下來,容貌和身軀細節也變得無比清晰,和生前一般無二。
隻不過此時.他們全都在那尊“冥将”,即鳄身鹿首人面腹生七臂,頭戴荷冠,宛若聖邪一體的邪靈蠱王面前瑟瑟發抖。
蠱王那滿臉瞳目中的惡意不加掩飾,若不是得了冥君法旨,它恨不得立刻上去生吞了這群鮮活生魂。
至于陳澤爲何要收攝這群魂靈,原因有二。
其一自然是實驗,爲以後填充冥界子民和其他事宜做準備。
眼下真實形态的冥界雖然大體和之前現世時的格局差不多,靈峰山泉,金樓玉阙無一不缺,但數量上卻少得有些可憐,顯得極爲空曠。
而這偌大的空間内子民也寥寥無幾。
不僅數量少,種類也少,都是些邪靈兇物,看着荒蕪又單調。
其二自然是爲了拷問情報。
說起拷問,陳澤在晉入真人之境後,原先那些操控人心的小把戲也被神性的威懾完全取代。
如果陳澤想問點什麽,直接展露神性,讓别人成爲自己的信徒即可。
但.這些騎士顯然不在此列,且來路不明,明顯經過特殊改造,陳澤将其化作陰靈收攝進冥界,便可以随心炮制。
思慮之間,那些被吓破膽的騎士們紛紛有樣學樣,叩拜求饒,嗡嗡雜音亂糟糟響作一團。
盡管陳澤聽得清清楚楚,但這群人所知卻相當有限。
除了“懸壺宮”這個陳澤不久前才知曉的名号外,這些人便再也吐不出其他有價值的情報。
當然,還有一隻鬼未曾開口。
正是被所有手下指證,此時正蜷成一團縮在最後的騎士首領。
這首領不僅生前出衆,死後化作的魂靈也尤爲特殊,不僅身軀比其他人凝實,還擁有一定的抵抗能力。
不過沒關系,都落到了陳澤的地盤上還指望能守住秘密?
陳澤當即使了個眼色,旁邊早就蠢蠢欲動的蠱王當即沖上去,一手按住騎士,另一手猛地将其手臂撕下來丢進嘴裏大口咀嚼。
“吼吼吼吼吼吼——”
蠱王變态的獰笑聲将對方的慘嚎通通蓋過,随即得了陳澤準許,又拖着騎士往旁邊地上湧出的黃泉一泡,後者立刻又恢複原樣。
撕扯、拉鋸、啃咬、浸泡.
“啊啊—啊啊啊啊啊——”.
騎士首領頓時陷入了永無止境的折磨當中,真可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見到這一幕,周遭幸免于難的騎士們更是戰戰兢兢,吓得一動不敢動。
陳澤分身旁觀了一會兒,随即九幽陰風消散,不再過多關注。
哪怕對方現在開口,陳澤也不會全信。
所以爲了穩妥起見.隻能委屈對方多吃點苦頭了。
現實世界中。
“哞~~”.
青牛讨好地擺動頭顱,用鼻側絨毛在陳澤身上來回蹭動。
“我也試試!”一旁的虺看得心裏癢癢,當即伸手上來要摸牛,卻不想直接被一鼻子頂開,半點機會不給。
“哞!”青牛加重了鼻音,似乎在表達不滿。
“切!”虺鼓嘴直瞪眼,
“小氣鬼!”
“讓我摸摸又不會少根毛!”
“哞~~”青牛又是呵出一口紫氣,将虺吹得四腳離地,往身後飄了好一段距離。
“哈哈哈”陳澤樂呵一笑,往青牛臉上使勁一拍,讓它一邊先待着去。
“哞!”青牛靈性十足,乖巧地後退,一整個趴伏下來,枕着個憨憨的大腦袋在一旁默默注視,完全無視了虺想要生吃牛扒的目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