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梁懿提到的“白真人”、“少陽子”,南華寺一直傳承至今的“惠能”,還有那季連緣一門的師尊“赤松子”。
那些人都提到過,名字是不可或缺之物。
現在陳澤回頭來看,猜測這也許是跟仙神們所需的信仰之力有關。
一個尊号,其背後往往囊括了對應的事迹,以及最重要的.信徒。
而王靈官居然要自己把他的名字傳下去.怎麽傳?
陳澤尋思着,王靈官如今的香火雖然比不上那些家喻戶曉的神祇,但也不算冷門。
可王靈官既然拜托自己,肯定是有他的深意所在。
此時陳澤又記起來,王靈官說他是被自己吸引過來的,也知道自己和他的真身的交集.
對了,自己在萬壽八仙宮的靈官殿得到過傳承,難怪八仙會循着王靈官這層關系找上自己。
别忘了萬壽八仙宮可是因“八仙”得名,隻不過由于王靈官護法山神的地位,在許多道觀内都會被一同供奉。
不過若再往前,初次和王靈官打交道時
想着想着,陳澤的眼睛越瞪越大。
差點忘了,自己此前去過的墨鬥,裏頭可全是王靈官真身血脈的克隆人!
也就是說現在,自己手上有着王靈官的肉體,若是再将王靈官的名号也賦與其中某人
不會王靈官以後還能借屍還魂吧?
要知道王靈官,八仙,以及漫天仙神的神性可還在那裏存着!
雖然異變堕落,但至少還沒有消亡!
陳澤一時間感到暗暗心驚。
修到仙神這個層次,簡直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照這麽個假設,那些名号還在世間流傳的仙神,不會遲早有一天都能重新歸來吧?
“唉”
最後陳澤歎了口氣,決定暫時不想那麽多。
無論如何,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離開冥界,回到現實中去。
那麽該如何離開?
陳澤放眼打量着周圍,忽地看見那胡林成的虛影居然還在此處。
“你怎麽還在這。”陳澤下意識就問出了口。
結果那面容呆滞,嘴裏念念有詞的胡林成似乎真就聽到了這句話,一下子涕泗橫流,拼命磕頭。
陳澤望着他,切實感受到了對方和自己之間的從屬聯系。
自己似乎是天上的太陽,其中灑下的一縷光線,便垂照在胡林成身上。
毫無疑問,胡林成已經是他信徒,但似乎也是唯一一個。
不止是胡林成,那尊塑像也是依靠信仰之力和陳澤産生聯系。
這種信仰之力所帶來的反饋,讓陳澤對自身神性的感受尤爲清晰。
如果要他來說,神性正是以凝結一身修爲中精華的精華爲根基,新生誕出,真正體現出仙凡之别的神格化替身。
也隻有神性才能駕馭住并利用起信仰之力,所以先前陳澤在交戰中熔煉自我,凝結出神性的同時便等于是厚積薄發,讓那尊建成許久的塑像突然顯靈,讓胡林成蒙受感召。
而随着陳澤對自身神性的不斷深入掌控,他此刻所身處的冥界也如同被激起的湖水。
掌握神性之後,這方無主之地對陳澤而言也不再那麽可怕。
仙凡之别,有時就是如此簡單粗暴,跨過那道坎,一切都不可同日而語。
周遭一成不變的黯忽然有了濃淡之分,不勻的陰影開始顯現,緩緩勾勒出一張窮兇極惡,比惡鬼還要惡鬼的臉龐。
要論兇惡程度,王靈官的面容和這張臉比起來,最多隻能算是張飛級别。
而這張臉起碼得是閻王爺級别。
與此同時,通過神性與神性之間的反饋,陳澤也感受到這張臉的實質。
這正是歸屬于這角冥界之中的殘餘神性。
按王靈官的說法,這應該就是酆都大帝的神性了。
陳澤一手摸起下巴,另一手朝前虛握,想要跟這點殘餘神性來點深入交流。
不料這張惡鬼臉龐卻是張開深淵般的烏黑巨口,猛地撲上前來。
铮!
一聲激越的劍鳴響起,一把威嚴堂皇,至剛至陽的長劍從陳澤身上飛出,直接将惡鬼臉龐分作兩段!
嗚嗚嗚嗚~~
笛聲悠揚響起,愣是讓惡鬼面龐聚散不定,難以成形。
陳澤低頭一看,卻見自己的暗金之軀正環繞着諸般法寶虛影,芭蕉扇,花籃,笏闆
來自八仙的饋贈!
再加上陳澤,那便是九個打一個!
這下陳澤摩拳擦掌,在心底默默喚出了系統出來幹活!
“系統!”
戰鬥時幫不上忙就算了,現在正是屬性面闆大顯身手的時候。
【技能推演已啓用】
【正在檢索中,請稍候.】
【技能融合已啓用】
【人體熔爐已啓用】.
陳澤要做什麽?
很簡單,酆都大帝的神性能不能吞噬煉化還得兩說,但至少這冥界.他是非收下不可了。
雖然陳澤現在已經知曉,壯大神性的傳統方法是在那片被奪去名字的所在留下印記,然後按部就班慢慢增長。
可這條路已經斷絕。
而且不隻是陳澤,就連八仙中身爲丹道祖師的鍾呂二人也說了。
今人未必不如前人,新法未必不如舊法!
酆都大帝能夠掌控冥界,那他陳澤,也能!
更何況他還有系統從旁輔助,如今這無主的冥界一角倒成了天賜大禮。
陳澤不禁感慨起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他還真是因禍得福!
按捺住激動的心情,陳澤開始在系統的幫助下摸索如何收服并煉化這角冥界。
隻是他沒有注意到,被他晾在一旁的胡林成表情愈加豐富,下巴似乎脫臼一般,怎麽也合不攏。
現實世界中。
隐仙會總部基地,靠近邊緣的區域。
“教官!”喊話者拿着望遠鏡,目不轉睛地接着道,
“前面的崗哨不太對勁!”
許貴鋒應了一聲,已然看見前方繞着一座高大建築倒下的遍地屍體,其中既有被附身的怪物也有人。
事實上,許貴鋒早在靠近之前,就遠遠的發覺不對勁。
這是一種接近于第六感的預感,連他自己也說不太上來。
自從在木屋裏主持完儀式後,許貴鋒總覺得自己和以前不太一樣。
剛開始由于驚慌和緊張,他還沒有過多察覺,但随着時間推移,各種異狀卻接踵而至。
“快趴下!”此時觀測手忽地驚呼出口,
“有槍口對着我們!”
此言一出,衆人頓時一陣騷亂,争先恐後地或趴下,或散開尋找掩體。
許貴鋒也不例外,他一把擰起觀察手,就地找了塊布告欄,藏身在厚實的底座後方。
“别慌!”許貴鋒高聲喊道,
“沒我命令不許開槍!”
“教官.”被擰着跟過來的觀測手有些無助,他才剛加入隐仙會不滿兩年,
“這這怎麽回事?該怎麽辦?”
“那邊是哨所。我們已經快到出口了。”許貴鋒依舊冷靜,先是用一個好消息安撫住菜鳥,
“我估計裏面的人應該沒受影響。”
“您是說”
“他們應該也有某件寶物。”許貴鋒拿出一面鏡子對着自己,悄悄往邊緣伸出一小截,以此觀察公示欄後的情況,
“周圍全是槍傷屍體,肯定是神志清醒的人守在裏面開槍,而且人還不少。”
“他們應該怕我們是被控制的傀儡,所以拿槍對着我們。”
“啊啊?”菜鳥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卻反而更加吃驚,
“他們殺的不隻是怪物啊!地上那麽多都是人啊!”
“他們連被催眠的人都不放過?太過分了吧!”
“又不會傳染給他們!”
“而且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同事啊!”
許貴鋒沒有回話,因爲他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
這哨所裏的人.似乎對一切靠近者格殺勿論。
“會是什麽呢”許貴鋒低頭念叨着,
“他們是靠什麽東西保持清醒的”
“教練。”菜鳥底氣不足道,
“可能是那個流動小紅旗。”
“流動小紅旗?”許貴鋒皺眉反問道。
“哦,就是那個,那什麽.炫什麽旗的那個”菜鳥做苦思撓頭狀。
“玄都離地焰光旗?”許貴鋒立刻報出一件“末吉”留存物的名号。
“對!就是這個!”菜鳥一拍大腿,
“流動小紅旗原本是我們部門的!上周剛被拿走.我特地去公告欄看了,是頒給了一個哨所!”
“原來是這件法寶。”許貴鋒的眉頭稍稍松弛,卻仍未完全舒展開來。
思考片刻後,許貴鋒直接從身上掏出了便攜擴音器,在掩體後直接喊道,
“哨所裏的人聽着!”
“我是許貴鋒!”
“不要朝我們開槍!收到請回複!收到請回複!收到請回複!”
沒有過多的話語,“許貴鋒”三個字一喊出來,隻要裏頭還是自己人,那就必然會放下槍口。
但.許貴鋒怕的就是這個“自己人”這個前提。
不過很快,一聲聲通過擴音器傳回來的回複就讓許貴鋒打消疑慮。
對方果然是哨所裏站崗的員工,此時已經保證不會開槍,讓這支隊伍進入哨所詳談。
“教官!”菜鳥一臉崇拜地望向許貴鋒,
“我們可以出去了吧?”
不料許貴鋒卻是搖了搖頭,
“你留着,我先出去。”
随後他不顧一臉懵逼的菜鳥,用擴音器點出一部分人和自己先行離開掩體,另一部分人則留在掩體内,不準露面。
對此無人提出意見。
很快,許貴鋒和那部分人走出掩體,緩緩走向哨所。
不遠處哨所的窗子裏正伸出一隻手揮動示意,指明道路,似乎許貴鋒的謹慎不過是多此一舉。
但下一秒,異變陡生。
卻見許貴鋒仿佛未蔔先知般定在原地,而他們前方的地面猛地揚起沙塵,一隻體積碩大,仿佛魔鬼魚一般的怪物自地面翻身躍起,張開血盆大口彈了上來!
砰!
提前停下腳步且早有預感的許貴鋒第一個開槍射擊,令這扁平的怪物進勢一滞,這關鍵的時間争取讓其他人也反應過來。
随後數發子彈自不同方向補了上來,将怪物打成篩子,沉沉墜下。
而正當許貴鋒想要換上沖鋒槍掃射之時,那無由來的危險預警再度敲響!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朝一邊側頭,感受着無比熟悉的勁風和自己擦肩而過。
子彈!
來自身後的子彈!
有人趁亂朝自己開槍!
許貴鋒順勢轉身,擡頭怒目而視,正正瞪住一個腦袋大脖子粗的男人。
他一眼認出,此人正是隊伍裏被保護在中間的一名廚師。
啪嗒嗒.
數把槍口立即調轉,指向這名廚師。
“别動!”
“動一下老子斃了你!”
“把槍丢了!”.
一時之間群情激憤,唯有許貴鋒神色不變,先去補了一梭子将那怪物徹底解決。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許貴鋒放下槍口,居然用肉眼看見幾縷黑氣從這怪物體内飄出後消散。
他眨了眨眼,确信自己此前是看不到這種“附身氣息”的。
“教官!”此時身後衆人已經将那個廚子繳械押了上來,
“斃了他吧!”
“這小子肯定是間諜!”
衆人紛紛附和。
“冤枉啊!”唯有滿身大漢的廚子大聲辯解,
“我我隻是手抖!我不是故意的啊!”
許貴鋒認真看了他一眼,揮手讓衆人噤聲,随後朝廚子問道,
“你槍哪來的。”
“發槍的時候拿的!我想防身使!”廚子滿臉委屈地辯解道。
“我沒喊你,你怎麽才出來的。”許貴鋒接着問道。
“啊?那那肯定是我聽錯啦!”廚子立刻解釋,他的名字和另一個被點到的人讀音相像,所以才會跟出來。
事實也确實如此,但衆人卻不買賬。
“許教官又沒口音,怎麽會聽錯?”
“是啊!滿嘴胡話,教官别聽他的!”.
“教官!”這番動靜已經将隊伍裏尚且留在掩體後的人也全部驚動,其中一個頭纏粉肚兜,先前曾和廚子侃侃而談的眼鏡男适時跳了出來,
“我作證!這個人剛剛套了我很多話!肯定有問題!”
霎時間,廚子的臉色蒼白若紙,渾身都沒了力氣,隻是絕望地低聲念叨着,
“不是啊我在咱食堂炒了十年菜了.冤枉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