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淩思楓茫然地停下了啜泣,下意識地往側面一躲,松開抱頭的雙手慢慢擡頭。
而這道竹簽似的幽藍鋒芒隻是排頭兵,随後更多的幽藍光華自牆後一齊蹿出。
粗大的、卷曲的、尖銳的、圓潤的、二細、毛細、韭葉、大寬.
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的元炁造物自牆後接連湧出,層層疊疊,像是開出了一朵繁複豔麗的巨花,将淩思楓給裹了個嚴嚴實實。
正把頭擡到一半的淩思楓瞳中映過深邃的幽藍色,立馬就被迷住眼,犯起了迷糊。
而就在幽藍巨花成型的同時,唰的一聲,一道身影伴着被撞碎飛濺的牆磚出現在淩思楓身前。
下一刻,隆隆巨響才從陳澤身後追随而至。
眼中神芒亮起,毫不停歇的陳澤伸手猛地一握。
咚。
極盡絢爛,盛開到極緻的幽藍巨花随之一頓,在0.1秒内急劇坍縮至無形,随後一圈圈的幽藍波紋以陳澤爲中心層層蕩出,帶着強風如同潮汐般席卷開來。
呼呼呼呼呼——
淩思楓才擡起頭就被迎面而來的強風吹得睜不開眼,連忙伸手遮掩。
而一圈圈蕩漾出去的幽藍波紋就如挾令号召,溫柔卻不容抵抗地撫平了沿途所有事物。
火焰熄滅,濃煙消散,就連高溫的空氣也被推着散去,周圍的溫度急劇下降,直至舒爽宜人。
元炁一路蕩漾至方圓數十米以外。
待波紋漸熄,強風散去,獨自在風中淩亂的淩思楓終于拿開手掌,睜開眼看清了周圍的一切。
首先和她對上眼的自然是陳澤。
“你你,你.”向來口齒清楚的淩思楓像是結巴了一樣,好容易才把話說順溜,
“伱沒事啊!”
“啊?”陳澤強行把想去摸後腦勺的手伸到淩思楓面前,
“我沒事啊!”
眼前的淩思楓狼狽不堪,頭發亂糟糟糊作一團,和打濕的外套一起把頭上裹得嚴嚴實實,就跟阿拉伯頭巾似的。
最顯眼的還是她那高挺瓊鼻旁挂着的一道清鼻涕,和淚水混在一起弄花了臉。
難以想象平日裏那個永遠妝容精緻,衣冠楚楚的高冷女神居然會有如此窘迫的模樣,蹲在地上簡直比難民還難民,這樣劇烈的反差甚至讓陳澤莫名多了一絲心疼的情緒。
而一臉懵懵的淩思楓則似乎還沒有接受現實,怔怔地轉過頭環顧四周。
剛剛讓她恐懼的一切都已經不複存在,就像真的隻是一場夢。
事實上,若不是被大火漆得烏黑的牆壁和滿地狼藉在提醒着她一切并非虛妄,她倒真以爲自己現在才是身處夢中,身處彌留之際的夢境當中。
“先起來吧。”陳澤又朝她晃了晃手。
這下淩思楓才終于回過神來,兩手一齊抓住陳澤的手掌,借力就要從地上站起。
“哎喲!”
她忽地痛呼出聲,這才想起腳上剛受的傷。
“怎麽了。”
陳澤眼疾手快,一把将快要跌倒的淩思楓扶住,馬上就看出了她腳上的異樣。
“腳”淩思楓已經完全恢複了意識,正被劇痛折磨得有氣無力,隻能軟綿綿地指了指自己的右腳。
形勢所迫,陳澤左手手臂一彎将她環在懷裏,然後微微彎腰将她的右腳拿在手裏。
“哎!疼疼疼”淩思楓疼得眯上了眼,腦袋後仰,高聳的胸膛一起一伏,曲線頗爲驚人。
不過陳澤也無心欣賞,略微伸出元炁探查了一下便知大概情況。
似乎是塊尖銳的玻璃碎片,刺得還挺深。
事到如今,也無須再遮遮掩掩。
于是陳澤輕聲叮囑一句,
“先别亂動,很快就好。”
濃郁的幽藍色像是手套一樣附着在陳澤的右手手掌上,随着手足相觸,幽藍浸潤到皮肉裏,又擴散至傷口周邊。
正仰頭咬牙切齒的淩思楓立馬感到腳上忽然就不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麻麻酥酥的微癢感覺。
原本擡頭望天的她愣了一下,随即縮回脖子,靠着陳澤的臂彎注視這神奇的一幕。
簡直跟做手術一樣,一道道幽藍光華裹住玻璃碎片,輕而易舉地就将其拔出。
雖然沒有血液噴濺,但看着沾染鮮紅的碎玻璃還是讓淩思楓一陣陣的心驚,可偏偏就是沒有絲毫痛感。
不過随着碎玻璃拔除,陳澤的動作卻停了下來,似乎在困擾着什麽。
“咳,咳咳.用這個包紮吧。”淩思楓仿佛看出了他正在想什麽,把裹在頭上的濕外套拿了下來。
“沒必要。”陳澤卻是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又舉起了手,
“可能,呃.會有點痛,你忍着點。”
看着陳澤手上越積越深的幽藍之色,淩思楓一咬牙點了點頭,努力把腦袋别了過去。
而陳澤聚精會神,用極端濃郁的元炁浸潤肌骨皮肉之中,刺激其中的細胞組織。
若是以前的話,他尚且還需要抽取周圍植物或動物的生命力來完成療傷。
可自從掌握了這無物不侵的幽藍元炁,又曆經數次實力上的飛躍,現在處理他人的這點傷口已經是小事一樁。
元炁浸染而上,原先的患處竟變得像水晶一樣透明澄澈。
【經驗值+1000】
【經驗值+1500】.
而轉頭咬牙的淩思楓一陣好等,卻并沒有等來想象中的疼痛,反倒還有些舒服?
像是一股暖流在足底流淌,撓癢癢似的酥癢越來越明顯,還偏偏是在足心這樣的敏感區域。
淩思楓把牙咬得更緊了,卻不是在忍耐痛苦,而是在抵禦來自足心的猛烈攻勢。
不多時,陳澤手掌一抹而過,水晶似的足底部位立刻恢複了正常的肉色。
首次嘗試,大功告成。
“啊~”而淩思楓終究還是沒能擋住這最後一下強烈的刺激,一時沒忍住,從齒縫間漏出了一聲低吟。
她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不自覺羞紅了臉,也不敢轉回頭去看。
“好了。”
陳澤卻沒有在意這些細節,仔細看了看治療過後的足底,細嫩白皙,隻在原先的傷口處有一道淺淺的傷疤。
當然,主要還是考慮到時間匆忙,否則完全可以做得更好。
“放我下來吧”細若蚊呐的聲音自懷中響起,淩思楓背過臉去,看不見表情。
陳澤依言照做,順手扶住她的手肘幫她站穩。
“你怎麽上來的?”陳澤立即詢問道。
“我不是看你給炸了,所以就上來救,救.”淩思楓依舊側臉相對,似乎是覺得沒臉把話說下去。
旁邊的陳澤活蹦亂跳,連衣角都沒亂,
到底是誰救誰啊!
“噢噢。”陳澤明白了她的意思,心裏确實有些感動,
“我還.”
話說一半,有窗台處吹來的微風拂過,陳澤見淩思楓雙手環抱住自己的兩邊肩膀,身子一顫一顫。
再一看她濕透了的白襯衫和灰西褲,全都皺皺巴巴地貼在身上,原本的一頭秀發這會兒也跟海藻似的。
周圍的環境被陳澤用元炁一清掃已經變得涼爽下來,難怪她會凍得瑟瑟發抖。
無心在乎那展露無遺的身材曲線和盡收眼底的春光乍洩,陳澤推出一大團元炁,直接從頭到腳籠罩了她開始打轉。
【經驗值+1000】.
呼呼——
淩思楓剛剛已經見過了好幾次陳澤的手段,所以看見幽藍元炁也不反抗,隻覺一股柔和的暖風自上而下籠罩住自己。
渾身上下的水珠都開始迅速甩離,變得幹爽舒适,原先濕漉漉糊作一團的頭發也重新柔順飄逸起來。
這究竟是
淩思楓不禁順着風向微微擡頭,閉目享受。
結果柔和的暖風不止将衣服烘幹,還分出了細膩的暖流侵入衣内,讓肌膚也變得也變得清爽起來。
這樣的體驗雖然堪比泡溫泉那樣舒适,但是當暖風拂過不同部位時,還是讓淩思楓感到些許尴尬,不禁遐想連篇起來。
他應該不會感覺到吧.
她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元炁并非真的觸手,當然無法爲陳澤提供觸覺反饋。
隻不過.居然真有人會刻意穿那樣.而不是聚攏型的,難道是爲了不引人注目?
可那樣不擠得慌嗎
“謝,謝謝!”少頃暖風散去,淩思楓誠摯道謝。
她發現自己有些被燙紅的手腳也悄無聲息地徹底痊愈。
女人心,海底針啊陳澤并沒有多想,随即開口詢問道,
“沒事,你知道材料C2不對,就那個什麽什麽,能給石頭做CT的機器在哪裏嗎?”
黃紙和石臼,陳澤自然是更懷疑後者。
“給石頭做.CT?”淩思楓聞言轉過身來,已經重歸俏白潔淨的臉上泛起思索的神色,
“你是說那台高能加速器CT可旋轉式岩石力學剛性伺服試驗機?”
“沒錯!”陳澤沒空驚訝于淩思楓的順口溜天賦,立馬招呼道,
“你知道位置嗎?趕快帶我過去。”
從聽見淩思楓呼喊到現在爲止也就過去了不到五分鍾,但若是再耽擱下去就有些過分了。
“好。”淩思楓也不問爲什麽,原地站定看了看周圍的景象,考慮片刻,一馬當先道,
“跟我走。”
結果還沒走兩步,幾根粗大的幽藍觸須就跟管道似的伸了過來。
“這樣太慢了,你把手擡起來,我直接帶你過去。”陳澤語速很快地解釋道。
“你說什麽?”淩思楓似乎沒聽清。
陳澤盯着她輕咦一聲,又是甩出兩團元炁在淩思楓的耳朵裏一陣搗鼓,然後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語。
淩思楓驚奇地發現陳澤的聲音忽然聽起來好大好響,她随即意識到是自己的聽力在一連串爆炸聲的沖擊下受到了損傷。
當然,現在已經恢複如初。
“好。”淩思楓沒有多廢話,依言擡起雙臂,幽藍元炁随之湧上,跟安全帶似的捆上了她。
随後光華發散,将淩思楓整個人都裹住懸浮在陳澤身側。
又是無比新奇的體驗,就跟漂浮在無重力的太空中一樣。
“往哪走?”陳澤已經蓄勢待發。
“先往前走。”淩思楓面朝側前方指揮道。
她的接受能力很強,已經開始擔當起向導的職責。
轟隆隆隆隆隆!
爆炸聲疊加着被撞碎牆壁的哀嚎齊鳴。
附近的爆炸越來越頻繁了。
周圍的火勢也已經逐漸蔓延回來,這意味着陳澤沒去過的事故中心有可能形勢不妙,恐怕會愈演愈烈。
砰!砰!砰!
隆隆隆——
被幽藍元炁提在陳澤身後的淩思楓看得是膽戰心驚,這一路過來簡直跟推土機沒兩樣,遇牆則撞,見門碾過,比什麽沉浸式VR過山車都要刺激上一千倍。
可不僅碎石餘波被通通阻擋在外,就連震天響的動靜她也幾乎聽不到多少。
淩思楓有些麻木地不斷指着路,簡直就是一台人形外置導航機。
她甚至有些擔心再這樣下去,别說爆炸和火災了,萬一這層樓直接給陳澤橫沖直撞當場拆掉也說不定。
刹!
一片月牙狀的元炁被掃出開路,清空了一大片辦公區域,可陳澤卻稍稍放緩了腳步。
前方有一具被燒黑的焦屍,剛踏入這間辦公室時就被他眼尖地迅速發現。
随手将其掃到一邊去,陳澤略微放緩了腳步,将更多精力放在熄滅沿途火勢,埋起易燃易爆物上面。
這麽大的事故突然爆發,到現在還不停歇,乃至波及了整個樓層,實在有些太過蹊跷。
難道真是他帶來鑒定的那些東西引起的災禍?
陳澤心頭隐隐有些不舒服,畢竟這麽多條人命
無聲地歎了口氣,陳澤将這些疑慮抛之腦後,先專心做好手頭的事情再說。
熊熊大火猶如癫狂的精神病人,沒有任何規律可循地上竄下跳,肆無忌憚地吞噬周遭所能觸及的一切。
但再兇狂的火勢,隻要被幽藍光澤一掃,通通連一絲反抗之力都沒有。
一路跟消防車似的平推過路,終于,拐過一個轉角,懸在身後的人形導航機淩思楓開口提示道,
“前面第一間就是。”
終于到了麽.陳澤掃了眼周圍,心中有數。
這裏是整個樓層的邊角,跟他一開始亂走的方向完全就是南轅北轍,所以這一路過來平息火情,幾乎等于是把整層樓都給犁了一遍。
至少爆炸聲已經聽不見了,頭頂的濃煙也不見蹤影。
“就這一間?”陳澤一步跨過數十米的距離來到這間規模明顯大過其他房間的實驗室門前。
“對,就是這間。”身後的淩思楓肯定道。
于是陳澤走近兩步,才把手指搭上門把手就在炁場感知當中察覺到門後的元炁聚合體。
是人不過十分微弱,很可能是傷員。
陳澤面色不改,繼續拉動門把手,卻感受到了不小的阻力。
這門怎麽還鎖了?
陳澤用力一拉,暴力扯開房門,立馬就有東西順着往外敞開的房門傾倒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