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名字。”胡茬男毫無骨氣地交代道,“他都自稱Z先生。“
陳澤對此毫不意外,這個名字他最近都聽得有些膩煩了。
“你都幫他做什麽。”
“什麽都做。”似乎是怕陳澤不滿,胡茬男又連忙補充起來,
“調查、跟蹤、分析,還有黑進”
大緻就是些情報類的工作,跟陳澤猜測的差不多。
“你都查過誰。”
一聽這話胡茬男掰着手指頭開始羅列名單。
小部分名字有些耳熟,陳澤當初參與賽事時似乎在裁判名單上見過。
這是要扶持跆拳道發展,爲以韓代華的計劃服務?
陳澤沒空多想,因爲大部分人他都不認識,他隻在意胡茬男提到的其中兩個名字。
“梁懿和陳澤。”陳澤開口打斷了胡茬男的話,“仔細說說。”
“哦哦!”胡茬男隻好仔細解釋起來。
“那個陳澤本來是”
果不其然,事到如今,基本所有事情都被陳澤猜了個七七八八,很少再出乎他的意料。
當初跟蹤陳澤,聯絡張甲的一系列事情就是胡茬男幫着安排的,尤其是提供無人機、追蹤器以及改裝車輛等等技術支持。
而埋伏失敗後他就接到Z先生的電話指示不再理會陳澤。
梁懿也是如此,前陣子梁懿頻繁外出,某個“趙鐵柱”僞裝的紅薯車能出現在仙嶽醫院門口也是他一手安排,再通過Z先生單獨下達指令的。
胡茬男用Z先生教他的話術将梁懿引出,幾次之後便将埋伏地點設在了龍崗區的那處倉庫,再由Z先生通知“趙鐵柱”前去動手。
而且梁懿的下落早就被胡茬男查到并彙報給Z先生,可暗殺梁懿卻是Z先生臨時下令的。
這就佐證了陳澤的猜想,Z先生近期多半是遭遇了什麽重大變故。
而同時他也恍然大悟。
老朋友.原來梁懿說要去見的那個老朋友是指Z先生,也就是二吉。
不過梁懿也不傻,肯定能察覺到其中不妥,尤其是二吉根本就沒來的情況下。
可他還是去了,其中的緣由恐怕隻有他本人和李秉喆清楚了。
“你剛剛說。”陳澤忽然伸出一隻手按在他的肩頭,“Z先生在電話裏通知伱?”
“是的。”胡茬男努力保持鎮定,結果另一邊肩膀也被穩穩按住。
“你們最近一次交流是什麽時候。”
“昨昨昨昨,昨天。”
下一秒,胡茬男又趕緊改口道,
“不對!就剛剛,我才發郵件過去,他還沒回我。”
“昨天是打的電話!”
“他昨天在電話裏說什麽?”
“他讓我好好确認一下,那個梁懿到底死沒死。”
“梁懿?”陳澤疑惑的口氣相當逼真,“他不是早死了嗎?”
“對啊!”胡茬男也跟着附和道,“我怎麽查他都是死透了!”
“可是老.Z!Z先生好像就是不信,一直叫我查,隔幾天就催我一次。”
“我還能怎麽确認?”
胡茬男似乎在趁機傾倒苦水以博取同情,語氣極其無辜,
“我還不都是被逼的啊!我明明都”
“你少說點廢話!”陳澤冷不丁地吼道。
“好好好好!”胡茬男猛地一抖又被牢牢按住,
“我一直按他要求辦,我都讓人親眼看着他被推進焚屍爐了我還能怎麽辦!”
“他還能死而複生不成?”
“呵呵.”陳澤不住冷笑起來。
前段時間的忙碌總算是沒有白費,爲了做戲做全套,他當時可是裝作梁懿的樣子,白被單一蓋就給推進了焚屍爐。
那可是大火真燒,選的還是“豪華往生大富大貴行善積德超高溫套餐”,全自動化操作,也讓陳澤有機會偷偷從流水線上溜走而沒被别人發現。
“那你剛剛發的郵件說什麽?”
“就說葬禮正常舉行,那梁懿已經埋下去了。”胡茬男相當老實。
“要不我點給你看?你想看什麽都行。”他又示意着桌上的電腦補充道。
陳澤微微點頭,看來一切仍在掌握當中。
之前在餐廳攔截那個服務員拷問後陳澤又将其放走,讓他繼續向上家傳遞信息。
在服務生的配合下,陳澤順藤摸瓜一點點往上摸,費了好大一番周折才找到這邊。
不得不說這胡茬男确實謹慎,從他這裏到最終執行盜攝的男人隔了好幾環。
而且汪振國負責追蹤的那兩輛車也是胡茬男安排的。
當然,在陳澤的授意下,那兩輛車也沒有受到阻攔,一路順利地把情報遞了上去。
最後情報彙總至胡茬男這裏,陳澤又是耐心等了好一陣才硬闖進來。
至于門外那些煩人的小蒼蠅,陳澤已經把他們送到西天極樂之地享無量福報。
此時見陳澤沉默了下去,胡茬男的喉頭滾動一下,想開口卻又不敢,别扭得要死。
所幸沉默并沒有持續太久,陳澤很快就命令道:“你都怎麽跟Z先生打電話的。”
“用手機。”胡茬男如蒙大赦般回應道。
手機?
陳澤往桌上一看,好家夥,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台類似手機的東西堆疊在一起。
雜亂至極。
“拿給我。”陳澤指揮起來。
于是胡茬男相當謹慎地确認道:“我要去伸手去拿手機了。”
“我沒有亂動,你千萬别誤會。”
“我很慢的啊。”.
胡茬男開始不斷疊甲,同時以樹懶般的速度慢悠悠地朝桌角伸出一隻手。
“.”看得陳澤一陣無語,忍不住仔細看了看他的膚色。
這也不是黑的啊.難道是去美利堅鍍過金的高端人才?
“快點!”陳澤呵斥了一聲。
于是那胡茬男再也顧不上疊甲,立馬從桌角處的手機堆裏掏出其中一支伸向背後。
“打電話給你老闆,那個Z先生。”
“大哥!”胡茬男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不關我事啊!我就是個打工的!”
“而且平時老闆都是給我規定聯系時間的,現在打過去肯定.”
“少廢話!”陳澤粗暴地打斷了他,“讓你打你就打!”
“好好好”胡茬男立馬就跟打蔫的茄子一樣低頭操作起手機。
很快,歡樂的默認鈴聲響了起來。
嘀嘀嘀咕嘀嘀嘀咕嘀嘀嘀咕~~
這讓昏暗的房間内顯得有些詭異,更别提胡茬男逐漸聞見的甜腥怪味了。
鈴聲一直在這窒息般的氛圍中響了快一分鍾,就在兩人都以爲電話不會接通時
嘀。
電話通了。
無須多言,陳澤從胡茬男手中拿過手機放在了自己耳邊。
他沒有說話,電話那頭也沒有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最難受的卻是在椅子上度秒如年的胡茬男。
最後還是陳澤率先開口,
“Z先生?”
電話那頭依舊沒有回話,仿佛無人在側。
可陳澤卻敏銳捕捉到了輕微的呼吸聲,于是他又接着開口道,
“或者我應該這樣稱呼你.”
“李,秉,喆?”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略微一滞,随後終于傳來了回應。
“你是誰?”
出乎陳澤的意料,這聲音既不蒼老也不年輕,更類似于中年男人的聲線。
唯一的記憶點就是略微沙啞,倒是跟眼下這正瑟瑟發抖的胡茬男相配。
“你還沒回答我。”陳澤答非所問。
又是一陣沉默,電話那頭同樣沒有正面回答,
“我知道了,你是梁懿身邊的那群人。”
這中文字正腔圓,若是去考個普通話絕對能拿到一甲級别證書。
“呵呵.”電話那頭又低笑起來,“他的葬禮你去了嗎?”
“怎麽?”陳澤輕佻地回道,“有什麽話想讓我帶?”
“替我給師兄上炷香。”電話那頭很有禮貌地補充道,“謝謝,如果可以的話,也幫我帶句話。”
“什麽話?”
“這事怨不得我,希望他也不要怪我。”
“嘿。”這下可給陳澤整笑了,“你配嗎?”
“我配。”電話那頭很認真地回應道。
“我會去找你的。”陳澤同樣認真。
“别來。”電話那頭似乎在苦口婆心地勸說道,“你來就死定了。”
“不試試怎麽知道?”陳澤反聲嗆道,“說不定死的會是你。”
“哈哈哈我沒想到還有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了連續不斷的咳嗽聲,劇烈至極,仿佛正在嘔出靈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