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翻滾之間,陳澤找到機會反手起劍格擋。
當—喀嚓!
碎鐵彈飛,雙方的刀劍上都多了個口子,正好緊密地卡在一起。
陸翎反應很快,當即用整個身子壓上來,空出的右手捏作拳頭重炮似的轟了下去。
她是想逼陳澤用出始終背在腰間的左手!
但早有防備的陳澤又是一記正蹬踹将其踢出安全距離,右手順勢抖開刀刃,拔劍翻身就要重新站起。
當!
陳澤特地擋在身後的長劍立馬又挨了一刀,讓他明顯感覺到劍身又多了一道缺口。
難以想象直到現在,陸翎出刀的力道居然還沒有絲毫減弱。
讓陳澤恨不得暫停比賽給她介紹一份工地搬磚的活計。
而借着背後的長劍,陳澤已經重新直起身子,此時頭還轉到一半,劍刃已經反掃而出。
意料之中,揮了個空。
可也爲陳澤赢得了轉身的機會。
一改之前靈巧快活的打法,陳澤回正姿勢後就是一記崩劍高高落下。
陸翎揮刀正欲攔截,可刀劍即将相接之際陳澤竟松手棄劍,轉而屈膝上提。
不必分力握劍讓他的出腳快到難以置信,幾乎要帶出殘影。
這聲東擊西的舉動看似出其不意,可陸翎卻早有防備。
在這場打鬥中,她已經吃了陳澤太多腿法的虧。
常言道吃一塹長一智,在陳澤腰胯半轉不轉之際,陸翎就已經識破了他的意圖。
于是本就虛揮的雁翎長刀當即折返,拉出雪亮的刀光橫切斬向陳澤已經擡起的左腿。
隻不過在電光石火間,刀法爐火純青的陸翎已經将長刀調轉方向,速度不減,面朝陳澤大腿的那面卻已經換成了刀背。
雁翎刀雖然開有反刃,但也僅限于刀頭部分,爲了平衡重心絕大部分刀背并沒有開刃。
可惜落花有情,流水無意。
陸翎這精心揮出的一刀卻隻斬到了空氣。
陳澤原本高掃而出的大腿竟也中途改轍,以一個極低的角度掠過了連成一片的刀光。
夾角極其誇張的變線踢。
可還沒完。
就在陸翎做好硬吃這一腳的準備時,陳澤繃緊的腳尖在經過其胸腹時卻沒有絲毫停留,劃過圓弧居然正好踢到了尚在空中下落的長劍劍柄。
劍柄被朝外踹出,劍刃頓時自行調轉,直指陸翎。
而陳澤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經重新探向了長劍。
壞了。
陸翎心頭頓時一涼,渾身血液幾近凝結。
而下一瞬間,強而有力的心髒猛一泵動,讓她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力量。
咫尺之間,一人虛退側轉,狠狠回劈刀刃;一人俯身進步,握劍刺擊而出。
究竟誰會更快!
台下觀戰的衆人都已經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尤其是葉雲漢,原本不長的指甲愣是被攥得深深陷入掌中。
而錯位轉瞬即逝,無聲無息間,台上兩人已經徹底分開。
陸翎原地握刀僵立,陳澤已在她身後好幾步遠以弓步頓住身形,手中長劍護在頸側,幾乎和地面平行。
隻有一小塊碎布迎風滾落,似乎出自陳澤的T恤袖口。
怎麽回事?!
衆人正欲定睛細看,卻見陸翎腦後的馬尾乍然綻開,青絲散落一肩。
這.幾乎所有人都一頭霧水。
隻有陸翎心知肚明。
就在剛剛交錯的刹那,一道無比晃眼的匹煉掠過脖頸,讓她完全來不及做出任何應對。
能斷她頭繩,自然也能取她性命。
她輸了。
琅琅琅琅——
長刀脫手而出,陸翎頹然跌坐在地,好似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
不過很快,一隻指節修長的大手就伸到了她的面前。
那隻自始至終都背在身後,未曾妄動分毫的手。
披頭散發的陸翎迎着月光擡頭一看,眼神逐漸恢複了焦距。
“怎麽老繃着個臉。”陳澤的面容依舊溫和,“你笑起來挺好看的啊。”
呆呆地愣了兩秒鍾,陸翎沒好氣地把手拍下,心慌意亂地站了起來。
“你說啥?”陳澤聽見她嘟囔了兩聲。
“沒什麽。”陸翎心虛地攏起頭發,彎腰一撿已變得百孔千瘡的雁翎長刀,默默走回了台下。
而陳澤的視線追逐着她的背影環顧四周一圈,才發現武場邊上不知不覺竟已擠滿了人。
其中相當一部分人都捂着身上的某些部位,一臉吃痛的樣子。
還有很多沒和陳澤打過照面的人也聚集于此,全都在默默盯着他。
哐啷——
陳澤則一丢手中多了好幾個缺口的長劍,徑直朝着武場前頭的香爐走去。
他每走一步,原本圍在香爐旁的衆人就退後少許。
等陳澤走到香爐面前,四周已經空出了一大圈。
隻是當他摩拳擦掌準備插香時,卻發現不僅香爐裏,旁邊也是光秃秃的,根本沒有備香。
此時旁邊卻恰好貼心地遞過來了一把檀香。
“謝了。”陳澤擡眼一看,原來是陸翎不知何時靠了過來。
滋—
陳澤搓動手指點燃三支檀香,筆直地插了上去,随後便回到武場上盤膝而坐。
一炷香的工夫過去,直到三支檀香同時燃盡,台下來自全國各地的高手竟無一人敢踏足武場。
沒有躍躍欲試,也沒有躊躇不前,所有人都隻是靜靜看着,好像他們真的隻是來葉家大宅觀光遊玩一般。
台上台下仿佛兩個世界。
這也是意料之内,不說在圈子裏威名赫赫的陸翎都尚且落敗,單是剛剛親眼目睹那場比鬥也足以讓所有人認識到差距。
不過沒關系,經過與陸翎一戰,陳澤自覺火候已足,【古武術】于己身的契合度已然達标。
而幾乎就在檀香熄滅的瞬間,一直在閉目養神的陳澤也睜開了眼睛。
重新拎起長劍,陳澤一邊朝台下走一邊朗聲道,
“葉老先生,黎叔,我有些話想說,不知可否借步一叙?”
聞言原本立于武場兩側的兩位國術泰鬥終于又聚到一起,倒是省去了陳澤不少工夫。
“有些話我之前不說,是怕分量不夠。”陳澤先是解釋了一句,
“葉老先生,我能理解您的心情。”
陳澤先是看向了葉雲漢,
“您的擔憂确實有道理的,但光故步自封也不見得就是好事。”
“大到各位先人祖師從無到有創出新拳術,小到曾經把你們詠春拳發揚光大的外姓弟子,不都得向外踏出一步嗎?”
(本章完)